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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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布料是批發的,員工們本身也是在做成衣的,故而制服成本真的低,發下去,江家人也沒有很心疼,除了江若晨。
江若晨的痛心疾首,不在江若暖的考慮范圍內。
她對員工們放了話:來江家上班,得穿制服。
可剛轉的這么一圈,江若暖發現有個員工,沒有穿制服。
江若暖甚至都能看到她抓著布料的雙手,在瑟瑟發抖。
江若暖皺了皺眉:這還怎么工作?不是耽誤事嗎?
當初她之所以發制服,就是想員工們在沒有炭盆的情況下,能正常工作。
而且,看旁邊人習以為常的樣子,便知道此人明顯不是第一天不穿制服了。
江若暖知道,村上的人比較窮,拿到衣服,很有可能會把衣服改了給家中小孩穿。
可在這兒工作,工錢并不低,工作一段時間,便絕對有余力給家人買衣服穿了。
何況,她還允許員工們能在他們這兒,拿到出廠價。
就這樣,她還不愿意掏錢買,而是無視了制衣廠的規定,穿著薄薄的衣服上班,還影響到了工作效率。
江若暖除了不滿此人工作的效率問題,還感覺到了一種被無視的挑釁感。
今日,此人不穿制服,他日,別人就敢跟著不穿。
今日,此人敢無視制衣廠的規定,她日,就可能無視衣服出場的質量是否合格。
有一個人能無視產品質量,無數個人就會跟著無視產品質量。
有些口子,一旦開了,他日就收不攏了。
一個人的威信力,來自言出必行。
當初他們江家說了必須要員工穿制服來上班,往后就不應該讓不穿制服的人出現在這里。
否則他們江家大房說的話,在這些員工,甚至在村中,就是在放屁。
久而久之,誰還把他們江家大房放在眼里?
這樣還如何管理手下的人?管理一個工廠?
反正,無視他們江家大房人的話,打他們江家大房人的臉,并不用付出任何成本。
這些話,當初離開之前,江若暖跟錢氏千叮嚀萬囑咐過的。
不過顯然,錢氏并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嬌杏娘的處境很困難,錢氏可能覺得她很可憐,同情心占了上風,故而忘記了江若暖對她的叮嚀,認為一個人不穿制服不會影響到一個工廠的發展。
但江若暖是從前世穿越過來的,看過太多的案例,知道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并不是說不穿制服就會讓他們這個成衣廠賺不了錢,而是管理起來,越到后期,越難管理。
心潮起伏間,江若暖沉著臉,大步走回了廚房。
如今的十幾個人,已經能應付訂單了,錢氏只是在做家務之外,還偶爾搭把手,不似之前那般整日坐在縫紉機前,連兒女們的飯食都顧不上做。
這會子她正在做午飯,飯香味飄飄揚揚鉆入了站在門口的江若暖鼻子中。
見小女兒跑過來,她道:“來這兒干嘛,吃了東西,再去休息一下吧,這些天累得可夠嗆。”
“娘,我問你個事。”江若暖沒有接她的話茬,聲音微沉,“為什么嬌杏娘沒有穿制服?”
聞言,錢氏拿著鍋鏟的手微微一頓,隨即道:“哦,這個啊……”
“你也知道,嬌杏娘是個命苦的,她婆母……”錢氏翻炒了兩下鍋中的菜,斟酌著道,“制服的布料厚實,做工也不錯,還是棉布的外衣,她婆母眼饞,便都強奪了去。”
江若暖眉頭一皺:“我原本發衣服給他們,就是讓他們在我這兒做工,不至于挨凍,如今被她家人搶了去,那發衣服的意義何在?”
“而且,我當時不是說了,上班必須要穿制服嗎?且臨出門錢還特地叮囑過您一定要把這條規定傳到村子去。”見錢氏解釋得心安理得,江若暖很不高興,“她婆母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錢氏有些無奈,“可這有什么辦法,她婆母性子強悍,嬌杏娘又是這么個軟弱性子,胳膊始終是擰不過大腿的。”
江若暖臉上閃過不悅:“那您為什么不直接把嬌杏娘給開除了?您作為一個管理者,如果……”
見小女兒不似在開玩笑,錢氏也沉下了臉,打斷了她。
“嬌杏娘那樣的情況,我若是真的開除了她,她丈夫跟婆母十有八九會把她打死的。”錢氏極其不贊同的看著小女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怎么可能會想不到這點?”
江若暖正想反駁,卻被錢氏打斷:“我以前只知道你有主意,竟不知道竟然這么有主意,連人命都不放在眼里了!”
說到后邊,錢氏的聲音愈發的嚴厲,臉色難看至極。
江若暖眉頭凝成了一個疙瘩。
她當然知道嬌杏娘的難處,她從心里同情她,也不想辭掉他。
剛才那樣提,只是一種策略。
在他們家工作,報酬如此豐厚,每月下來都有幾兩銀子,比幾套制服可不知道要多了多少錢。
嬌杏娘的家人不是個傻子,工作跟制服之間,他們絕對會選工作。
只要他們說了,不穿制服上班,就會被開除。
江若暖敢打包票,當晚嬌杏娘的婆母,會乖乖把制服給嬌杏娘還回去!
江若暖不服氣的昂起頭,正想解釋,不料前院傳來的嘈雜聲打斷了她。
“嬌杏娘,你怎么了?”
“快醒醒!”
“怎么就暈倒了呢?”
廚房中的兩人面色微變,快步朝外奔去。
陳家母子正翹著二郎腿,在家中院子曬太陽,好不愜意。
最近他們家的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嬌杏娘是最早被招的一批,去江家工作已經足月,前不久剛領回了月錢,整整有三兩多的銀子呢。
這可真是個大進項。
看在這項大進項的面子上,兩人最近給嬌杏娘的臉色,都少了一些,打的次數也少了些呢。
他們才不會承認,少打是因為嬌杏娘在家的時間變少,故而打人的機會變少呢。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忽然大門處慌慌張張跑來了一個婦人,口中嚷著:“不好了不好了……”
陳婆子眉頭一擰,厲聲呵斥道:“烏鴉嘴會不會說話?一來就咒我家不好?”
陳大郎也很不爽,瞪著門口來人。
那婦人見狀,差點沒被氣死。
“呸!”婦人啐了一口,惡狠狠道,“下次我要是還來你們家報信我就不信馬!”
說罷,也不說什么事,拿腳就走。
以為誰樂意見著你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