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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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打這么多套干什么?”江若暖捂著心口,感覺有些窒息,聲音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還有,您……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十套,十兩銀子,少兩百個銅板,就是九兩八錢……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不,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一塊鋸片,能頂一天的切割量,即便一天要換一塊鋸片,備用一套就好了啊,做什么要備用十套?
“哦,我是打算等鋸片都鈍了,然后再一起磨。”江松笑著走過來裝好鋸片,道,“不耽誤功夫。”
“至于這錢,是你娘給的。”
“我們家要用的木頭太多,我一個人根本忙活不過來,所以就請了村上的人幫伐木運到木工房這邊來。”
“當時我覺得鋸片的問題更緊迫,就先定制了。”
“給了一部分人工錢,還有一些人沒付清,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可以通融一下的。”
江松埋頭裝著鋸片,自顧自的說著,全然沒發現身后的小女兒神情呆滯。
不知為何,江若暖這一刻忽然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即:為什么江松在外跑貨了這許多年,掙的錢只堪堪夠還債了。
在江若暖眼里,多備一套鋸片,足矣。
剩下的八套,完全是浪費掉的錢。
八兩銀子啊!
江若暖想想都肉痛。
這一刻,她又想到了前世,一道雙十一就瘋狂購物,買一堆很有可能只是放在屋內堵空間的促銷貨,然后接下來就吃土的網友們。
這,購物都只管眼前爽了,花錢完全沒有計劃,哪里還能存什么錢?
夏日,南方三四點鐘的太陽,依舊毒辣。
大創村中這個時辰,大多數人都窩在家里,或者在樹底下躲涼。
然而路上卻有兩個婦人手挎著手,齊齊走在鄉間小路上,邊走邊聊。
“我發現,最近鎮子上的布店,好像都跟約好了似的,齊齊降價呢。”一個大娘道。
“是啊,我也聽說了。”另一個嬸子道,“他們都說程氏布莊的質量要好一些呢,看著都大氣。”
“要不怎么說大牌子呢?”大娘笑道,“不過這價格也真是便宜,那些發帶之類的小玩意兒,比自個兒做的都貴不了幾個銅子。”
“喲,是嗎?”嬸子笑道,“我下次也去看看,我家哥兒要上學,得佩些好點兒的發帶和帕子才好。”
“單買也劃算。”大娘點頭,“否則要買到好的邊角布料,還得買一批,花的錢可比單買一根發帶要貴不少。”
頓了頓,大娘繼續道:“而且我看著最近,布莊賣的邊角料,似乎都少了許多。”
他們說著話而,就瞧見不遠處走來了一個人。
是江若暖,心事重重的往江家走,沒有注意到兩個婦人。
“小暖啊,是去看新房子了吧?”大娘主動打招呼,滿臉笑容。
江若暖這才注意到村中的兩個長輩,連忙揚起一絲勉強的笑容,打了個招呼。
待人走過去后,大娘捅了捅身旁的嬸子。
“你知道不,我們剛說的那些發帶秀怕之類的玩意兒,都是他們江家做的呢。”大娘扭頭看了一眼江若暖的背影,隨后壓低聲音道。
“是嗎?”嬸子有些驚奇,“你不是說那些玩意兒都很便宜嗎?還很多,他們家能做這么多?難道江梨兒也開始刺繡了?”
她平日不太關心這些八卦,還真不知道此事。
“江梨兒的水平哪里行?”大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提到江梨兒就撇了撇嘴,隨后,她左右看了看,道,我聽說他們只負責縫邊,不負責刺繡,一天就能做幾百上千條,掙的錢可不少。“”
這話讓嬸子更加驚奇:“動作這么快?”
“他們啊……”大娘道,“據說是用了一個叫什么縫紉機的東西,嗖嗖嗖的,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能縫完一條帕子的邊。”
嬸子驚呼了一聲,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道:“難道又是江若暖姐弟搗鼓出來的什么機器?”
“應該是呢。”大娘扭頭又瞧了江若暖背影,“小妮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這也是為什么她剛才見到江若暖如此熱情打招呼的原因。
有能力的人,誰不喜歡呢?
關系處好了,指不定也能跟著喝湯。
“有這么一個能人……”嬸子喃喃道:“他們江家豈不是要發財?”
“他們家可不就是發財了。”大娘滿臉羨慕,“連磚瓦房都起了,這不是發財是什么?”
“不過我瞧著江二丫似乎有心事,都不怎么開心。”嬸子皺眉,“有這么多錢了做什么還這么苦惱?”
聞言大娘有些無語,她拿眼睛曲著嬸子道:“有錢就不興人家遇到問題了?”
兩人自以為聲音壓得很低,江若暖卻聽了個全。
她苦笑著搖頭,心情更加不好了。
其實他們現在用縫紉機制作半成品,訂單量真的不多。
整個鎮子人就那么點,消費力能高到哪里去?
而且因為前期,程紅幫著他們打開市場,程紅要求這種走線的貨,只能在他們店鋪售賣。
也就是說,江若暖他們制作辦成品的訂單,只有程氏一家。
現在他們家是兩臺縫紉機開工,錢氏一臺,江桃兒一臺。
兩天拿一次貨,半天就做完了,平均一人一天只能掙個三十文錢吧。
相對于村上其他人來說,掙的不算少。
可這樣的收入,不足以支撐兩個家庭的開銷。
尤其是沒有田產的江桃兒,身上一點儲蓄也沒有,還要堅持給伙食費他們大房。
江若暖知道,自己必須要跑業務尋求更多的訂單了。
東起鎮的消費力不夠,必須要把目光分投到其他地方去。
可是,如果把訂單做到其他的縣城或是鎮子去,運費又是一個難題。
若量少,江若暖估計,可能都得貼運費給各個鎮子或縣城的布莊老板送貨。
除非一個鎮子的貨數量大到一定的程度。
可一個鎮子,人就這么點,訂單量可能真的多不起來。
江若暖思索著,苦惱著,人很快就到了家里。
如他所料,錢氏與江桃兒都已經沒有在用縫紉機縫邊了。
他們兩人都在刺繡。
對,就是手工繡花。
江若暖在心中長常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