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匕首只有七八寸長,刀柄是某種動物腿骨制成,因為年代久遠已經變成了棕黃色,黑色的鋒刃閃耀著暗光。
張曉琿接過這把匕首,這是一把典型的黑曜石刀,美洲沒有制造出青銅器,但是把石器玩得登峰造極,
他們會把黑曜石打磨成類似萬壽果的形狀,而在冷兵器時代,黑曜石作為武器也威力巨大,作為一種石頭,它的莫氏硬度比普通的鋼鐵還硬上一到兩個點,由于它可以被打磨得非常鋒利,而且被黑曜石刀破開的傷口不容易感染,在現代仍然用作眼科手術刀。
這把黑曜石刀刀身呈現優美的弧形,
它的主人顯然對它異常珍視,
張曉琿看了一遍就遞還給了熊爪。
對他來說不過是把石刀,對眼前這個土著人來說也許就是他們部族祖傳了上百年的傳家之寶。
然而張曉琿的舉動卻讓熊爪產生了誤會。
熊爪把自己做成了祭品的樣子走到了巨船上,以為張曉琿是接受了他的獻祭,但是張曉琿把黑曜石刀還給他,意思是讓他自己動手。
倒也是,神靈怎會動手取祭品呢?他們只需要旁人把新鮮祭品送到他們的嘴邊就行了。
熊爪接回黑曜石刀,把頭伏在張曉琿腳下說道:“偉大的神靈,熊爪愿意成為您忠實的仆從,請您護佑熊爪的部族。”
他想當然張曉琿是能聽懂他的話的,神族么,自然什么語言都能聽得懂。
他說完這句話,直起身子雙手握著黑曜石刀高高舉起,隨即往自己胸口插去。
說時遲那時快,張曉琿飛起一腳,黑曜石刀從熊爪手中飛出,插進船舷的木頭里。
這個變故大伙都沒想到,
熊爪不可置信地看著張曉琿,
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嫌棄他這個祭品不夠鮮嫩?還是另有一套獻祭的流程?
其實張曉琿早有準備,
他們語言不通,需要一個事件讓這些土著人明白他們不會抓人活祭,消除他們對東海艦隊的恐懼,為了讓他們明白這一點,就要在他們獻祭的過程中阻擋下來。
“請起身。”張曉琿對熊爪說道,同時做了一個手勢。
熊爪聽不懂,也不敢妄自猜測張曉琿的手勢的意思,因此仍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兩名親兵上前把熊爪架了起來,張曉琿說道:“把他帶到我的艙室。”
語言不通實在是個大麻煩,甚至由于兩地人類互相隔絕太過久遠,雙方的手勢表達的都不一定是同樣的意思,張曉琿想到妹妹為了跟他來到美洲苦學瑪雅語言,雖說也不知道她究竟學的怎么樣,但總好過他們什么也交流不了。
京城定海侯府,張曉瑛跟她爹媽全程觀看了她哥跟原住民的交流過程,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聲音。
“這些原住民也看不出來跟咱們是一個人種啊!”李嵐疑惑地說道,“他們在鼻子上掛一個像牛角似的彎鉤,這得多疼才能穿過去呢!”
真沒想到竟然有這么個軟件,她如今心里好受多了,雖然不能像在現代那樣跟兒子視頻聊天,
但能看到兒子好端端的在那里站著,她放心多了。
而且,這簡直比現代時還好呢!現代兒子執行任務時她們可沒有條件全程觀看,連兒子在哪個犄角旮旯都不知道。
“他們的頭發是黑色的直發,皮膚看不出來是因為平時都不穿衣服曬黑了,他們好像也沒有遮陽的概念。”張曉瑛給老媽解釋道。
“這人怎么渾身涂成藍色?”李嵐說道,他們先是找到掛著帥旗的旗艦,才在艦上找到張曉琿。
“不好說。”張曉瑛說道,她其實是知道這個人被涂成藍色是為了獻祭,但是擔心嚇到她老媽就沒直說,萬一一會出現血腥畫面就關掉屏幕不給她老媽看就行了。
“這人要往你哥船上去吧?”李嵐又說道。
“哎呀!你哥怎么踢人家啊!”過了一會李嵐又說道。
張曉瑛很是無語,她老媽菩薩心腸,要是親眼看到衛靖殺人的場景說不定都要逼著她跟衛靖分手了,當初聽說她哥把人家頭顱砍下來眼一翻差點沒暈過去,明明她哥做的這個工作就是免不了要打打殺殺的啊!
“他不踢萬一這人偷襲傷的可就是小琿了。”張德源終于說了一句話。
“哦!也是,那是得踢。”李嵐說道,要傷她兒子,別說踢了,趁早殺了最好。
“他們離開甲板回艙房了,趕緊跟你哥連線。”她又拍拍張曉瑛。
張曉瑛也理解她老媽的心情,她哥帶著艦隊通過好望角的那天她就全程跟蹤了,后來每天睡覺前她都要找到艦隊才能安心入睡。
張曉琿帶著熊爪進了自己的艙房,熊爪渾身僵硬,不知道張曉琿要把他怎么樣。
張曉琿打開電臺,電臺里傳出了張曉瑛的聲音:“哥哥,你在嗎?哥哥。”
熊爪渾身一激靈,腿一軟又跪倒在地喃喃祈禱。
這個艙室不大,只有他跟這名神族,押著他進來的兩名士兵并沒有跟著進來而是站在門外守衛,而他方才聽得分明,這名神族是男聲,這像鳥鳴般動聽的女聲像是從虛空中傳來,這是玉米神還是蛇神啊!
應該是蛇神,蛇神最喜歡躲起來嚇人了。
熊爪激動得只知道不停地祈禱,張曉琿聽不懂他說什么,只能暫時不理他,對張曉瑛說道:“貝貝,我這有一個原住民,你不是學了瑪雅語嗎?試試看能不能跟他溝通交流。”
“啊?哦,我試試。”張曉瑛說道,她一直也沒放松過瑪雅語的學習,再忙每天也要聽說十分鐘,而且她發現現代遺留的使用瑪雅語的人群雖然相隔很遠,但是彼此的語音差異很小,說明這些語言隨著時間流逝的改變并不大,而且還有一種發音屬于古典瑪雅語的發音。
“你好。”張曉瑛清了清嗓子,心里多少有些緊張激動。
活的古代的瑪雅人啊!
“你好,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張曉瑛等了一會沒聽到回音,又繼續問道。
話說她最先練熟的就是這句“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還學會了幾個口音的發音,這是因為她其實也不太有信心自己講的瑪雅語究竟對不對。
還是沒有回音。
“你是誰?你叫什么名字?”她繼續問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親切柔和。
熊爪太激動了,一開始聽不懂張曉瑛的話,等張曉瑛換成了瑪雅語后,他發現自己有些熟悉這些語言,再一聽,好像是城里人說的語言,再再一聽,蛇神這是再跟他說話嗎?
“我……我……我是熊爪!”熊爪緊張得幾乎失去發聲功能。
“熊爪,是狗熊的利爪嗎?”張曉瑛問道,原始文明的人習慣用動物的某個部位給自己起名,這一點各大洲的文明都差不多,咱們華夏的姓氏文化是文明高度發展以后的結果。
“是……是狗熊的利爪,熊爪。”熊爪說道。
“很好,這稱呼不錯,你一定是個非常勇猛的勇士。”張曉瑛夸獎道,熊爪竟然有勇氣主動獻祭,這一點貪生怕死的張曉瑛是大大佩服的。
“羽蛇神大人,熊爪愿意成為您的守護。”熊爪虔誠地說道,一直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張曉瑛默了一下,這個原住民竟然誤會了自己是他們的羽蛇神?
羽蛇神可是中美洲人民最為尊崇的神邸,現代的瑪雅遺址中隨處可見羽蛇神的形象,在遺存的最大瑪雅古城中,有一座金字塔就是以羽蛇神的名字命名的,據說羽蛇神可以控制水源和降水,主宰星辰、發明了書籍,制定了歷法等等,還代表了死亡和重生,是祭司們的保護神。
張曉瑛一陣壓力山大,想趕緊澄清自己可不是什么“羽蛇神”,這神邸的責任那么大,她可不想去背負,也背負不起。
但是她哥打斷了她跟熊爪的交流。
“貝貝,你先讓這原住民起來,他還跪著呢!你再問一下他部族里的情況,有多少人,住哪里,除了他們還有哪些部族在這附近,跟他說我們不會抓活人當祭品,以后也不要祭品,但是我們會在這里留下來。”張曉琿說道。
天快黑了,跟這原住民交涉清楚后就該登陸了,大伙都希望趕緊找到淡水洗上澡。
“嗯,好,”張曉瑛應道,把她哥的話盡量清楚地翻譯給熊爪聽。
她沒想到的是,把她當神邸的并不僅僅是熊爪,還有遠在歐洲的一伙維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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