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大乾這么久,張曉瑛也了解了不少古代的行為準則,男子是不能隨意往家里帶女性友人的,帶回家的那都是有著特殊關系的,當然女子更不能往家里帶無關男人,否則后果很嚴重。
因此張曉瑛一看到馬車里的女孩腦海中自然而然的浮起了這個念頭。
張府眾人用的馬車都是最普通的,關鍵是實用,
反正再好的車子也沒法做到舒適的程度,而且整個府里最嬌養的姑娘坐的還是最破的騾車呢!因此看到這么漂亮的馬車大伙都覺得可稀奇了,不管大人小孩都盯著馬車看。
馬車上容顏嬌美的女孩也撲閃著大眼睛看向眾人,又一個小腦袋也從女孩身后伸出來往外看。
“哈啾!”
女孩打了個噴嚏,有些不好意思,對張曉瑛笑了一下,
露出兩排整齊雪白的牙齒,煞是動人,
馬車在騾車后停了下來。
“卑職見過郡主!將軍進宮覲見皇上,命我等護送王女回府。”張曉琿的親兵隊長王大海下馬向張曉瑛行禮后說道。
張曉瑛正想問是哪國王女,已經下了馬車的女孩又連打了三個噴嚏,她雖然穿的衣服不少了,但是沒帶圍巾,大乾衣裳的式樣又容易在衣領那里進風。
得,她哥去的是南海,這位王女大概率也是那一帶的,生活在熱帶地區的人一來到京城就趕上冬天,肯定是不適應這種天氣的,病了就麻煩了。
“辛苦了,先進府歇歇腳。”張曉瑛說道,向這個女孩走過去。
“你好!”她向這個女孩淺淺行了一個福禮,臉上帶著柔和親切的微笑。
既然是哥哥讓帶回家的,
不管是王女還是什么女,總歸是哥哥的客人,
她做妹妹的自然要盡心盡力幫著招待好。
“你就是曉瑛妹妹罷,妹妹吉祥!”伊媚兒雙手合十對張曉瑛說道。
眼前的張曉瑛讓她很是意外,王兄說過他的親妹妹是大乾的郡主,
可這大乾郡主的衣著打扮還不如她在泉州見到的富商家里的女子呢!
不過她的衣著雖不鮮亮,可那張小臉真是好看,白里透紅活像粉色的珍珠。
女孩們見面總是不免先關注對方的容貌,而且雖然伊媚兒年紀比張曉瑛大,但是她的個子還沒張曉瑛高,顯得很是嬌小玲瓏。
張曉瑛又是一怔。
這都喊上“妹妹”了,難道是生米煮成熟飯了嗎?不應該啊!這位王女看起來也還是個未成年少女,她哥不至于這么禽獸吧?
“我叫張曉瑛,王女請跟我進屋,外面冷,這位是小王子嗎?”張曉瑛笑咪咪說道。
伊卡也下了車過來牽著姐姐的手,他聽不懂大乾官話,有些緊張。
張曉瑛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伊卡,嘴里說道:“棒棒糖。”
伊卡遲疑著不接,六郎在旁邊對他說:“甜的,好吃。”把棒棒糖放進嘴里給伊卡示意棒棒糖的食用方法。
伊卡畢竟也只是一個五歲多的孩子,接過棒棒糖好奇地看著。
陳靈秀也走過來說道:“怪冷的,
先進府再說,別傷風了。”
不管會不會是琿哥兒媳婦,來了就是客,表弟不是隨意的人,這小娘子身份定然不簡單。
伊媚兒姐弟倆跟著張曉瑛進了府門,被請進了待客廳,張曉瑛也留在待客廳陪客,有衣著統一的侍女端來熱水香皂給她們洗手,看起來訓練有素。
伊媚兒又打了幾個噴嚏,她趕緊捂著口鼻說道:“真是對不住。”心里也有些害怕,自己好像要生病了。
張曉瑛聽她說話都帶上了一些鼻音,洗了手以后拿出一張紙巾對角折起,再擰成一根尖尖的紙棍對伊媚兒說道:“王女請看著我,我教你一個預防傷風感冒的法子,叫‘取嚏’法,這個法子就是通過讓自己打噴嚏排出剛剛侵入體表的寒氣,這樣做很大程度可以避免傷風感冒。”
張曉瑛說完話把那根紙棍的尖頭伸進自己的鼻子,很快就打出了一個噴嚏,她再伸進去找到敏感點,再打了一個噴嚏,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一般她取嚏預防感冒時都會用手絹捂住口鼻,但是現在為了給伊媚兒示范,就只是在打噴嚏的時候才捂著,伊媚兒睜大了眼睛看她問道:“真的可以嗎?”
“你試試,我用這法子挺靈的。”張曉瑛說道,動手做了一根紙棍給她。
這個“取嚏法”也是她外祖父傳下來的,主要用在剛著涼想感冒的時候,覺得鼻子癢癢時就通過刺激鼻粘膜打噴嚏,他們一家都用這個法子預防著涼感冒,這次去鮮卑利亞許多人一開始不適應容易感冒,張曉瑛把這個法子教給大家,沒有紙棍就拿一根尖尖草代替,一時間營地里一段時間都是此起彼伏的噴嚏聲,特別是早上剛起床的時候,整個隊伍就沒有一個人因為著涼生病的。
但是這個法子也有局限,就是十二歲以上才可以這么做。
伊媚兒學著張曉瑛的樣子把紙棍伸進鼻子里,雖然這個舉動多少有些不雅,但是跟健康比起來,這點不雅就不必理會了,況且她還半擋著臉。
結果紙棍剛剛伸進鼻子一點點,她就連著打了四五個噴嚏,張曉瑛鼓勵她道:“再來,一直到打不出噴嚏為止,這樣寒氣才算排完了。”
伊媚兒又試了幾次,一直打了十幾下才終于打完了噴嚏。
“把鼻涕擤出來就好了。”張曉瑛又給她遞了一把紙巾。
按現代醫學的說法,著涼感冒是鼻病毒在鼻腔里快速繁殖,取嚏后鼻子里會分泌大量鼻涕,把鼻涕擤出來鼻病毒也就跟著被大量排出了。
伊媚兒照著張曉瑛的指導做完以后,原本不舒服的鼻腔清爽了許多,她心里不由得對張曉瑛生出了幾分感激。
“你雖然穿的衣服不少了,但是沒戴圍巾,脖子著涼也很容易感冒。”張曉瑛說道。
她哥畢竟是男人,這些細節問題考慮不到,而這位王女顯然沒有在寒冷地帶生活的常識。
伊媚兒不好意思地說道:“王兄跟我說過了,我不習慣戴圍巾。”
跟不習慣穿鞋一樣,伊媚兒姐弟也不習慣戴圍巾,可這圍巾京城本地人不戴沒什么,他們不戴可就容易生病了,畢竟他們的身體從來沒有體驗過二十度以下的低溫。
“出門還是要戴的。”張曉瑛說道,一點都沒把伊媚兒口中的王兄跟自家親哥聯系在一起。
侍女送來茶點,張曉瑛陪伊媚兒在待客廳坐著等張曉琿回府,伊卡很快就跟蛋子六郎奚小弟混熟,跟他們玩去了,雖然語言不通,但是小朋友們總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反而因為這樣感覺更有趣,特別是他們帶伊卡去見京京,伊卡又驚又喜,因為他也養了一頭小象,結果打仗時被人趁亂偷走了,相比之下,他養大象的經驗比張府的小朋友們豐富多了。
衛靖跟張曉琿一起出了皇宮,兩人的馬匹跟護衛離得不遠,衛靖對張曉琿拱手說道:“大郎回見。”就要往自己的馬匹走過去。
“站住!”張曉琿說道,雙眼盯著衛靖的眼睛:“你就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衛靖自從在黔中跟張曉琿經常接觸后就覺得他有兄長之風,現在他知道張曉琿在現代其實是一名成年男子,也知道張曉瑛在現代的年紀,怪的是他面對張曉琿時感覺面對的是現代成年的張曉琿,而面對張曉瑛時就沒有這種感覺。
其實衛靖有這種感覺并不奇怪,張曉琿在現代本來經歷就復雜,心理成熟度比一般同齡男性要高,但是張曉瑛正相反,從小就無憂無慮,導致她的心理年齡也比較幼稚,而衛靖屬于少年老成,又一直關注張曉瑛,對她的印象早就先入為主。
此時被張曉琿這么盯著,衛靖一陣心虛,往四周掃了一眼,離他們最近的守衛也有五十米遠。
“我……昨日從四千米高空上跳傘,”他頓了一下又說道,“從飛機上跳下來。”
張曉琿目光凝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說,你坐飛機跳傘,就在昨日?”他冷聲問道。
“沒錯,幾個月前我已經可以進入房車,前日房車把我跟貝貝帶回了現代,我們可以在現代停留二十四小時,昨晚我們就回了大乾。”衛靖盡可能清楚簡短地說道。
他沒猜錯,房車是張家最重要的秘密,現在他闖進了這處最隱秘的角落,馬上就引起了張曉琿的防備猜忌,哪怕自己是他的親妹夫。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張曉琿冷冷說道。
房車太重要了,如果是心懷不軌之徒得到了房車,利用房車帶來的先進科技,絕對可以把這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如果是這樣,他寧可把房車毀了也不能讓房車落入這種人手里,這世間有的是喪心病狂的野心家。
“你可以放心,我并不能自己進入房車,需要貝貝領著才可以進去。”衛靖說道,他當然知曉張曉琿顧忌的是什么,他也不能向他保證自己不會怎么樣,即便他指天發誓張曉琿也不見得會相信他。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往往是經不起考驗的。
張曉琿冷靜下來,他有時候也會想,這房車應該是由什么人在控制著,最大的可能就是未來世界的科學家,他們也關注著自己一家人在大乾的所作所為,衛靖應該也是被允許才能進入房車里的,否則房車不會把他帶回現代。
但是房車并沒有對他們一家提出過什么指導意見,他們也只能是小心翼翼摸著石頭過河,不敢走得太快也不能停步不前。
“你今日不管多晚都要過我府里一趟。”張曉琿說道,如果不是顧及衛靖要回府見過父母,他其實都想把他直接帶回家拷問一番。
“好,我會盡快。”衛靖說道。
既然張大郎防備他,他就應該盡力讓他放下戒心,他如今也算是他們這個現代小團體的一員了。
張曉琿回到家,府里的小朋友們都到后園子去了,只有張曉瑛跟伊媚兒仍舊坐在待客廳等著他,伊媚兒的隨員被安置在另一間屋子,伊卡的看護跟著他在后園子,這些看護里就有之前專門負責照顧伊卡大象的人,他嘴里發出的聲音京京仿佛能聽得懂,歡快地“昂昂”回應著。
張曉琿出現在待客廳門口,張曉瑛跟伊媚兒都站了起來。
“哥哥!”
“王兄!”
兩人都高興地喊道,但是張曉瑛愣住了,轉頭去看伊媚兒,伊媚兒臉上的歡喜一點不比她的少。
現在比她還多了,因為張曉瑛心里有些不自在了。
王兄?這是什么情況?
她剛剛已經知道了伊媚兒來自哪里了,三佛齊嘛!她還坐過三佛齊航空公司的飛機呢!在號稱“萬島之國”的印尼旅游時從一個島嶼到另一個島嶼就得坐短途飛機,這些短途航線就是三佛齊航空公司壟斷的,巨港她也去過的,伊媚兒就是三佛齊的王女,但是她哥竟然成了伊媚兒的“王兄”!
什么鬼?她寧愿這位王女是她嫂子!
“伊媚兒。”張曉琿先對伊媚兒點點頭,才對張曉瑛說道:“貝貝你長高了不少啊!”
分開了將近一年,妹妹長高了一大截,出落成少女的樣子了,亭亭玉立的,他對衛靖更不放心了,而他自己也不好動不動就亂薅她軟軟的頭發了。
“哥,你怎么成了王兄?”張曉瑛問道。
“這事晚上再說,現在先安排好伊媚兒跟伊卡的住處,伊卡呢?”張曉琿說道。
“跟六郎蛋子去后園子了。”張曉瑛答道。
“不錯,這么快就混熟了,伊媚兒,以后你有事就找貝貝,貝貝,你以前不是嫌我是哥哥,羨慕別人有姐姐想把我換成姐姐嗎?伊媚兒就是你姐姐了。”張曉琿對兩個女孩說道。
好吧!對于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姐姐,張曉瑛雖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只能勉強接受了,不然怎么辦?難道她還能撒潑打滾說“不要”?
唉!以后她就不是她哥唯一的妹妹了呢!苦逼的穿越人生!
張曉琿看著妹妹訕訕的表情心中暗笑,果然妹妹的小心眼在哪都是一樣的,小時候她就不厭其煩地對堂妹說“我才是哥哥的親妹妹,你是堂妹,不能喊‘哥哥’,要喊‘堂哥’”,對他的獨占欲表現得十分明顯。
其實對他來說,伊媚兒和伊卡更多的是責任,妹妹那是娘胎里帶出來的獨一份,沒有任何可比性,這一點還是要對妹妹講清楚的,不能讓她懷有心結。
很快張德源跟李嵐也回到了,還帶著南瓜土豆,這兩只已經滿地跑了,像兩個小肉炮彈似的,雖然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哥哥姐姐,但他倆每天晚上都跟著娘親看哥哥姐姐的照片和視頻,所以他們對哥哥姐姐一點都不陌生。
張曉琿輪流把他們舉高高,一邊一個把他們抱在手上,張曉瑛不管不顧地拿腦袋拱他們圓圓的小肚子,待客廳里回響著歡樂的笑聲。
李嵐在路上已經聽張德源說了伊媚兒和伊卡的情況,她向來心腸慈善,對這兩個遭逢人生巨變的孩子很是憐惜。
“到了府里就算回到家了,咱們家里人多,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直接跟我說。”李嵐微笑著對伊媚兒說道,她的出現讓伊媚兒覺得分外安心。
原來王兄的母親是這般和善慈悲的女子,難怪把王兄教養得這般好呢!
李嵐親自帶著伊媚兒去挑選院落,安頓好他們姐弟倆,一家人才真正的聚在了一起。
原來的小書房已經被改造成了投影室,靠墻擺著長沙發,正院現在只有他們一家人住著,廚房也搬出去了,張德源重新設計了一個帶餐廳的新廚房,是在原本的空地上另起了一座建筑。
一家人擠在沙發上,各自都有說不完的話,張曉琿遇到風暴是大家最關心的,就由張曉琿先講,張曉琿一邊播放自己錄下的視頻一邊解說,從房車拿下來的幕布上出現了巨大的恐鳥,李嵐跟張曉瑛都不由得發出了驚嘆聲。
張曉琿說到了他怎么攔下羅貞陀羅屠殺三佛齊王室,繼承了三佛齊王位的過程后對張曉瑛說道:“貝貝,哥哥不可能不管伊媚兒姐弟倆,你在哥哥心里是獨一無二的,哪怕咱媽再生一個妹妹也不能跟你比。”
他在現代看著妹妹長大成人,又一起穿越到了古代,妹妹已經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張曉瑛眼圈紅了,她挽著張曉琿的胳膊,把腦袋靠在哥哥肩膀上說道:“我知道。”
對她來說,哥哥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屋里的氛圍也感染了坐在哥哥姐姐腿上的南瓜土豆,南瓜摸著張曉瑛的臉說道:“姐姐我喜歡你。”
土豆也伸手過去摸她說道:“姐姐我也喜歡你。”
“是我先說喜歡姐姐的。”
“可姐姐最愛我。”
“不是,姐姐最愛的是我,我是姐姐先接出來的。”
“姐姐最愛我,她吃我的屎!”
隨著小土豆奶聲奶氣的語音落下,衛靖出現在了小書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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