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后。
衛靖呆呆地看著張曉瑛,他的女孩兒竟是來自千年之后!
難怪她是如此特別,特別到讓他甫一遇見便被深深吸引。
“貝貝,你是如何到的此處?”他問道。
那畫面里的世間是如此美好,即便是最偏遠窮僻的鄉間,孩童們都在讀書識字,學堂每日都提供一頓飯食,他聽著似乎是不需這些孩童的家人花費銀錢的,那飯食是白花花的大米飯,還搭配了肉菜素菜。
比他日常在軍營里吃的精細多了。
“我也不知曉,我們一家開車從京城出發要往大草原的方向自駕游,就是自己驅車去旅行,走了兩個時辰左右我爹為了避開路上行人沖下路旁的水溝里,一家子都暈了過去,醒來便到了大乾,這房車也變成了騾車,只是我爹說他當時要避開的就已經是大乾的百姓了,因為路上都是牲口拉的車,出事前我哥還聽見馬蹄聲,后來我們分析那馬蹄聲很可能是你帶著黑旗軍去追剿胡虜。”張曉瑛說道。
穿越那一刻她大概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那天她醒著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沒錯,那日因為我們要追擊胡虜,路上混亂,有一輛騾車在我們經過時沖下了道旁,擔心有胡虜藏匿,孫鶴還留下查問了,回報說是附近莊子一位秀才不熟駕車驚了騾子,想來便是你們家了,貝貝,我倆竟然在你來到大乾那一刻就遇上了。”衛靖說道。
這緣分一說實在是奇妙,當日的場景他也記得分明,他們剛一來到鄴城便聽聞了胡虜屠村,便馬不停蹄追殺過去,應該是他們來勢太猛驚了張家的騾子。
“我自小連打架斗毆都不曾見過,一到大乾就遇到了我前表姐夫的村子被屠村,嚇得瑟瑟發抖,當時只想快快回去。”張曉瑛說道,心有余悸。
衛靖看著她仍顯出后怕的小臉,心中憐惜不已。
是啊!相比之下,她原本的世間比起大乾好上百倍千倍不止,自己只想著把她留在大乾,實是過于自私了。
若是她回去能過得更好,那便回去也無不可,對她來說,在大乾真就是吃盡了苦頭。
“貝貝你如今還想回去么?”衛靖問道。
“想是肯定想的,只是如今跟剛來時不一樣了。”張曉瑛答道。
“如何不一樣呢?”衛靖又問道。
張曉瑛仔細看著衛靖的臉,這張臉對她來說顏值已經不重要,她最近甚至也沒注意衛靖好不好看,天天看著也就那樣了。
可是她卻十分確定,自己若是再也見不到這張臉,哪怕是真的回了現代也會心痛難忍。
“因為有你了呀!我舍不得拋下你。”她說道。
她說的也是自然而然,僅是表達一個事實,并不帶任何煽情的目的。
衛靖心中感動,忍不住附身過來把臉埋在張曉瑛的頭發里說道:“貝貝,多謝你。”
到現在他才真正安心了,他的女孩兒會為了他留在大乾。
“我會努力,讓大乾也變得更好。”他接著說道。
也許在他的有生之年也做不到千年之后那個世間的千分之一,但只要他一直往那個方向努力,能做一點是一點。
“咱們一起努力,而且大乾也有大乾的好,比如咱們可以在京城把京京養在家里。”張曉瑛說道。
衛靖直起身問道:“千年之后不能養大象么?”
“也不是,別的國家有私人馴養的,但咱們國家私人很難養,城市一般都養在動物園,也有劃出一片區域留給野生大象,禁止狩獵采集砍伐,如今大乾還能看到的野獸,到那個時代就見不著了,比如華南虎……不說這個了,總之,衛五哥,那是一個跟大乾千差萬別的社會,你若是想了解,可通過這個機器來查詢,這叫電腦,在房車上有網絡可以連接現代社會,那里如今發生什么事情都能知曉。”
張曉瑛給衛靖展示電腦的使用方法,點開某頭條APP,國際國內各種形勢紛繁復雜,大到北邊兩國屯兵邊界戰火一觸即發,小到某村鴨子各回各家一只不差,各種視頻解說評論爭吵罵街直看得衛靖眼花繚亂。
“這些都是當前你曾經所在的世間發生的事情嗎?”衛靖問道。
“是,你看這上面都有日期,我們到大乾時是**年**月**日,如今過去了一年多了。”張曉瑛說道。
“為何這許多事情都可在這電腦上看到呢?”衛靖現在腦子里有著十萬個為什么。
“因為這是自媒體時代,理論上所有人都可把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發到網絡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到,若是我可以把自己到了大乾的遭遇拍下來傳到網上,觀看的人肯定少不了。”張曉瑛說道。
“你傳出去了嗎?”衛靖問道。
“沒有,我們剛過來時試過發送求救信息,跟親人朋友聯絡,沒有一條能發送成功,但是我們可以查詢各種資料,衛五哥,你先熟悉一下房車,如果我不在你自己進來查資料就知曉怎么操作了。”張曉瑛說道。
“我自己進得來嗎?”衛靖很懷疑。
“也是,要不咱先試一下。”張曉瑛牽著衛靖的手走到轉換鍵下指給衛靖:“你看,按一下就回到騾車了,你準備好。”
接著她按下按鍵,兩人一起出現在了騾車里,因為騾車空間小,倆人都是坐著的,雖然他們并沒有坐下的動作。
“你按一下這個木疙瘩。”張曉瑛借著屋檐下的微光提示衛靖,他能不能自己進房車一試就知道了。
衛靖眼神好,一眼就看出來這個木疙瘩的特別之處,他伸手過去按了一下。
騾車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難道房車大大剛才犯糊涂了嗎?
“我來按一下看看你還能不能進去。”張曉瑛心里有些失望,聲音不免帶了些低落。
“不能進去也無防的。”衛靖聽出了她的情緒安慰道。
能進去固然不錯,但是對他來說這不重要,只要張曉瑛進去了能出來就行。
話音剛落,他倆又回到了房車里。
張曉瑛高興得一把抱住衛靖說道:“衛五哥,歡迎回來!”
看來房車大大不放心讓衛靖自己呆在房車里,要進來必須由張曉瑛領著。
但是這對張曉瑛來說也是大大的好事,他在房車里呆著的時間一長,兩人的知識同步,共同語言也就更多,雖然不指望能把衛靖這么一個古人變成現代人,但是他的視野開闊后,思想總會多少跟著改變。
就算是她自私自利的想法吧!其實她從來不敢幻想改變任何人,像她老媽的說法就是,“你倆是從我肚子里生出來的,我都沒法子養成我自己想要的娃呢,一個人咋可能改變得了另一個人?”
接著她又拉著衛靖開始給他介紹房車里的各種設施,先從車頭開始:“這是啟動鑰匙,一扭就能啟動房車,房車啟動以后外面的人就都能看到房車里,也能聽到聲音,所以輕易不能動,哪日咱們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我教你開車,這是自動擋的,很容易就能學會,你坐一下駕駛座試試。”
張曉瑛就像一個殷勤的房車銷售顧問,一一給衛靖展示車上的冰箱洗衣機電磁爐甚至衛生間的用途。
“衛五哥要不你去拿換洗衣裳進來洗個澡吧!”張曉瑛提議道,對她來說,房車的洗浴功能太重要了。
“不必了。”衛靖笑了笑,難怪貝貝身上頭發上的味道總是那么好聞,原來這房車里洗浴這般方便,而且衣裳也不需自己洗,這就是她不用帶侍女的緣由了。
雖然自己能進來,但是這房車也類似貝貝的閨房,自己雖說是未婚夫,可也不能在小娘子的閨房里洗浴。
張曉瑛想了想,也覺得衛靖要是在自己面前披著頭發和浴袍有些怪異,便也笑道:“好吧,其實我家里人只有我會在房車里洗浴,我爹娘跟我哥他們都在外頭洗。”
“嗯,這房車確實是比皇上的車攆舒適許多,我出去了,明日還要趕路,你安歇罷。對了,這騾車在行路時可能變身房車?若是可以,你在房車里呆著便不必再受顛簸之苦了。”
衛靖說道,對他來說,盡量讓張曉瑛少吃些苦頭才是第一位的。
“不行,試過了,只要有人進了房車騾車也會停止不動,只能啟動車子才能前行。”張曉瑛說道。
房車大大大概就是讓她多吃苦頭才有改造世界的想法和行動,不然她去哪都坐著房車,哪里還有修鐵路的動力?
騾車外的蕭十二和衛五六終于等到了衛靖出來,兩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氣。
“今晚的事絕不可外傳。安平睡了,你倆也去休息吧,不必守著了,養好精神白日驚醒一些。”衛靖對這兩人說道。
張曉瑛呆著房車里安全無比,可說是這世間最安逸的所在了,衛靖如今放心得很,而這兩人多多少少都知曉了這騾車的秘密。
“是!屬下瑾記!”衛五六單膝跪下說道。
蕭十二向衛靖行了一禮沒說什么。
他剛剛聽到了張曉瑛跟衛靖在騾車里說的話,知道她是愿意讓衛靖進入那個秘密空間的。
此后一路上,白天趕路,晚上休息時衛靖就跟張曉瑛一起進入房車開闊眼界學習現代的各種知識,張曉瑛為了讓他學會自己查找資料,教會了他五筆輸入法,畢竟他不會說普通話,不會說普通話也就沒法應用拼音輸入法,語言輸入電腦也識別不了大乾官話。
結果大多數人最少一個星期才掌握的五筆輸入法衛靖倆天就學會了,比張曉瑛輸入的還快,那五筆口訣張曉瑛說出前一句還在想后一句時他就先念出來了。
“衛五哥,你這智商還真高啊!”張曉瑛感嘆。
據說會打仗的人智商都不低,就是性格有些怪,她算是見識到了。
而且出乎張曉瑛意料之外的是,衛靖最感興趣的倒不是天宮登月這一類事件,這些對他來說幾乎跟神話一樣的事情他剛了解到時確實非常震驚,也詳細詢問了張曉瑛一些問題,比如在空間站的人為什么漂浮之類,但是他花了更多時間來學習歷史,而且隨著他學習的深入臉色越發嚴峻,終于某天張曉瑛聽到衛靖說了一句“扯蛋”。
媽呀!這可太新鮮了,作為嚴格教育出來的貴族子弟,在軍營里怎么樣張曉瑛不清楚,可是在小娘子面前他們是萬萬不能爆粗口的呀!是啥事讓衛靖忍不住說了這么一句話呢?
她湊過去看衛靖正在學習的內容,原來介紹的是西方古典歷史上的某次戰爭,說的是某帝國連帶后勤人員一共出兵五百萬人去攻打另一以城邦組成的聯盟。
“衛五哥,這怎么就扯蛋了呢?”張曉瑛好奇地問道。
這可是極著名的戰役,那五百多萬人精確到了個位數。
“五百多萬兵士,如何保障糧草輜重,何況還要渡海作戰,這不是扯蛋是什么?”衛靖說道。
張曉瑛再仔細看了一下,提醒他:“這上邊寫了假設,應不是真的罷。”
“這西方人的史書真比說書先生還能扯。”衛靖評論道。
此前他還讀到了一位經天緯地的人物,靠著幾萬人馬十年間從西海一直打到了西域,征服了無數大小國家城邦,若是真有這等人物,為何他們從未聽聞?西域往來客商眾多,且史料中亦無記載。
“雖說如此,在現代他們可是厲害得很。”張曉瑛說道。
衛靖默然。
他先是看完了中國歷史才去看的世界歷史,也想起了張曉琿當初南下回京路上說過的那些話。
當時他們還以為他說的是天方夜譚,沒想到卻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這一回,不會了。”他輕聲說道,語氣堅決。
雖說他自己并未經歷那些過往,但是他依然為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的事情感到無比痛心。
“衛五哥,皇上知曉我們一家的來歷,若是他試探你,你就實說吧。”張曉瑛想了想,還是跟衛靖說道。
她擔心皇帝問起衛靖什么,衛靖想要幫她瞞著,然后被扣一個欺君之罪啥的。
“若是他不知曉,他就不是皇上了。”衛靖微笑道。
張家兄妹倆的本領都這般駭人聽聞,特別是張大郎造出那槍炮輕而易舉就能造反另立一國,皇帝怎么可能不查個一清二楚?
這家人若是想反,只需悄悄隱身域外,把那堅船利炮槍械造好再開進大乾,大乾就算有一萬個自己就能擋得住嗎?
很顯然不行,那現代歷史已經說明了一切。
一路往北走了十幾天,他們終于回到了鄴城,張曉瑛回莘莊的那日,整個莊子和隔壁莊子的鄉親們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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