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瓦七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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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先生確定要這么做嗎?”常校尉訝然問道。
“自然確定。只有這般才能確實證明牛痘預防天花的效果,就能更快地推廣牛痘,救下更多人的命。”
呂木揚點頭說道,又對嚴明昊說:“明昊你帶上接種牛痘的器具。”
嚴明昊心中震動,但他什么也沒說,進里屋提了一個藤簍子出來。
藤簍子里裝著小張大夫給他們準備的酒精、麻簽、潔凈的紗布、細長的像柳葉一樣的小刀片。
三個人一起往村里目前病得最重的病人家中走去。
那病人才二十多歲,一個老娘跟兩個孩子都死了,就剩他和媳婦兩人,媳婦也染了病,只是還沒這么嚴重。
三人進了門,病人娘子看看他們也沒說話。
這兩個怪人天天都上她家來看一遍他們夫妻倆,還讓她喝他們自己都不喝的湯藥,也不知曉安的什么心,且今日不知為何來這第二趟。
孩子們都走了后,他們夫妻都做好了決定要一起死了好去陪孩子們的,只怕去得晚了找不著孩子們了。
“大牛娘子,我想在你夫君身上的痘泡里取些痘漿可好?”呂木揚溫聲對病人娘子說道。
他看出來這夫妻倆實是不想活的了,一個月之內痛失老娘和兩個孩子,這打擊極少有人抗得住,加上自己又染了病,就完全地聽天由命了,村子里像這夫妻倆這樣的不在少數。
“隨你。”
大牛娘子隨口應道,這痘漿不取反正等到痘泡破損了也會流掉,這怪人取不取的有何關系。
“多謝。”呂木揚對大牛娘子行禮答謝。
大牛家原本也算殷實,一個院子規規整整,泥胚院墻雖然看出來修整過,但也完整結實,墻腳下還有一些花枝斜搭著,應該是孩子們在外摘回來的。
大牛躺在堂屋的床上昏睡著,身上蓋著褥子,屋子里隱隱發出難聞的腐爛的味道。
嚴明昊把呂木揚推過去,大牛娘子坐在床邊神色木然地看著他們,但是下一刻,她的臉上露出了驚異的表情。
這怪人竟然讓旁人幫他割破手臂,還把從夫君身上取的痘漿涂到傷口里!
大牛娘子實在是太震驚了,她夫妻倆是孩子們沒了要去陪孩子,這怪人卻是為何要尋死?
且要尋死如何死不得,為何非要這渾身潰爛且死后只能燒掉的死法?
她看向呂木揚的眼睛瞪得渾圓,一時也不知該問什么。
“大牛娘子,你夫君這一滴痘漿,會救許許多多人的命。”呂木揚放下袖子蓋住包扎好的手臂。
“為何?”大牛娘子問道。
“我身上接種了牛痘,若是你夫君這滴痘漿這么涂在傷口上我都不會得病,說明這牛痘可預防天花,后人就可接種牛痘來預防天花了,他們都承了你夫婦的大恩。”
呂木揚說道。
“真的嗎?”
大牛娘子呆了片刻,怔怔地流下了眼淚。
蕭十二跟衛五六正把張府門前胡同里的雪清出一條小道,小張大夫說一會要出門逛街,看看這京城新春佳節的景象。
小娘子們總是最喜歡逛街看景買東西了,他倆懂,也早就做好了陪她去逛逛京城的準備。
小福子騎著馬一陣風似的奔進了胡同里,嘴里喊道:“快請小張大夫!”
衛五六丟了掃帚就跑進內院,一眼就看到張曉瑛帶著兩個娃娃在正院門前堆著雪人,已經堆好了一個站在大門的一邊,手里拿著一根樹枝當作長槍,像是一個憨態可掬的士兵在守門,另一個只堆成了一個大雪球壘在門口的另一邊。
“小張大夫,福公公有急事求見。”
衛五六顧不得行禮,急急說道。
定然是出大事了,不然像福公公這般在宮里出來的人不會如此失措。
張曉瑛看到衛五六跑進來也愣了一下,他們很少這么跑動,大多數都是快步疾走。
她沒問什么事,直接走出了外院,小福子一看到她,馬上深躬行禮:“小張大夫,我家殿下請您速速進宮。”
“說了是什么事情嗎?”張曉瑛問。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光不是好事,只怕還是大大不好的事。
“今晨潞縣傳來急報,發現一個鎮上有天花疫情。”小福子說道,心中一陣害怕。
“潞縣在哪里,離京城有多遠。”小福子的懼怕那么明顯,張曉瑛心里隱隱有不妙的感覺。
“在東南方,距京城不足百里。”小福子答道。
我艸!
天花的潛伏期最長達到了十七天,而且潛伏期內就有傳染性,感染后七天左右傳染力最強。
這疫區距離京城僅有不到一百里,如果有一個被感染的人潛伏期到過京城………
自家老媽可是沒有接種牛痘的!
雖然家里人跟兩個護衛都接種了牛痘,但是剛剛買回來的那一家人并沒有接種!
不能慌!
張曉瑛定了定神,跟小福子說道:“我準備一下,馬上跟你進宮。”
她轉身往正院走去,大腦在快速地轉動,一抬眼看到張無忌在正院門口,直接跟他說道:
“無忌,你先回自己屋里呆著,讓你爹媽姐姐也回自己屋里呆著,暫時不要進入內院。”
必須等潛伏期過了才能讓他們靠近老媽,這京城中每一個沒有接種牛痘的人都是潛在的感染源。
張無忌呆呆地看著她,臉上竟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不用怕,不是要趕你們走,過幾天就好了,快去跟你爹娘說去。”張曉瑛安慰他。
這家人就來了三天,就算是感染源也沒到最強烈的時候,張曉瑛這么做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說完了也顧不得他,進門后先喊老爹:“爹,您整理的防疫要則拿出來,然后跟我娘搬到最里邊的那個院子里住去。我哥呢?”
“哪里有疫情啦?”張德源從書房走出來,蹙著眉頭問道。
“東南方向不足百里的潞縣,到京城最多兩天的路程,快馬不用半天就到了,爹,我懷疑京城已經有潛伏期的病人了。”
張德源心中一沉,但他仍然安慰女兒道:“先不要慌,這個朝代的人流動性不大,而且是冬天,他們一般不會跑那么遠到京城來。”
“好,我要跟小福子進宮,不坐騾車了,騎叉一去快一點,叫我哥送我。”
沒辦法,矯情的張曉瑛就是不肯學騎馬,嫌顛得慌,這下有急事上門了自己也不敢騎,那就只有讓她哥帶著。
“你哥在后園子不知道在干啥,我去喊他,防疫要則在書架左側最下面那排,你騎馬得穿厚衣裳。”
張德源叮囑閨女,出了側門往后園子去了。
李嵐從屋里拿著一件大斗篷出來:“披上你干媽給你做的斗篷才行,剛下完雪,臉也得蒙上,不然得紅一個冬天。”
閨女才歇了兩天又得忙了,今天還是大年初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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