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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靖和張曉琿出城后,蕭景燁跟劉知府等人再仔細參詳了后勤保障,民眾入城的各個事項安排,再寫了幾封信使人送回京城。
想來衛靖他們沒那么快回返,又記起蕭元錦的話,便想要繼續來勸說蕭元錦撤到真定府,實在不行也要撤到永安城。
沒想到等他到了蕭元錦住的院門,卻碰到梳著男子發髻,穿著一身灰撲撲衣裳的蕭元錦,帶著小廝打扮的知春知夏、莊戶婦人打扮的馮嬤嬤正要出門。
“央央這是要上哪?”蕭景燁蹙眉問,心中生起了不妙的預感,他感覺馮嬤嬤看他的眼神仿似盼到了救星。
蕭元錦向他行了一禮:“六叔。”
馮嬤嬤和知春知夏也一起行禮,幾人這般打扮,卻行著標準的宮廷禮儀,讓人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為何打扮成這般模樣?”蕭景燁繼續問道。
“擇日不如撞日,我現下就去找小張大夫,請她教我學醫術,拜她為師。”蕭元錦道。
“這如何能行?”蕭景燁不贊同。
“這如何不行?皇祖母讓我出京,就是讓我出來多見世情的,如果我只跟著六叔,與在京中又有何區別,”蕭元錦的倔勁兒又起來了,“要不六叔說說,我能做什么?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把我養大就是為了像二姑姑那樣去和親的嗎?”
蕭祈的大女兒是林貴妃生的平陽公主,是蕭祈最大的孩子,今年三十三歲,尚了平陽公主的是淮安候嫡次子司馬文斌。
二女兒是衛皇后生的昭陽公主,比蕭景燁大三歲,十八歲時一位西域剛剛繼位的邦國國王莎烏王以王后之位求娶,從此遠嫁西域,衛皇后每每思念女兒時,總是黯然神傷。
蕭景燁一噎,好一會兒才道:
“央央,如果你不愿,沒人可以讓你去和親。”
“我也沒有什么不愿的。”蕭元錦剛剛說完也有點后悔:“如果需要我去和親,我自然也是會去的。”
身為公主,她們彼一出生即享盡榮華富貴,卻又不能像皇子那般挎刀上馬為國征戰,或是下到各部領取差事為父皇分憂,如果她們的和親有利于家國,她們是沒有理由,也沒有勇氣拒絕的。
蕭元錦說完這句話,腦中卻閃過張大郎的身影,胸中竟是一痛。
蕭景燁想起姐姐,心中也掠過一陣無力感,只覺得與其遠嫁邦國,還不如跟著小張大夫學醫術呢,這邦國一去相隔千里再無歸期,跟著小張大夫學醫,哪怕要他這個當叔叔的日日啃豬蹄子,好歹想見便能見著。
“你去吧。就是不知小張大夫敢不敢收你為徒。”
蕭景燁道,又吩咐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像是隱形人一般的小福子:“你白日便跟著公主,晚上再回我這邊。”
馮嬤嬤年歲雖長,性情卻稍嫌古板,不擅變通,在宮里時各處規矩明明白白,丁是丁卯是卯,不出錯就行,但出了宮外,要陪著公主去經歷世情,特別是還要跟小張大夫學醫,接觸到的人各式各樣,遇到的事情五花八門,她就應付不來了。
知春知夏這些宮女更不用說,十六七歲的姑娘,遇事只怕比公主還慌張。
蕭元錦身邊缺一個對外的管事之人,小福子人機靈,有眼色,在京中外出歷練的不少,讓他跟著蕭元錦正合適。
小福子雖然不愿離開主子,卻也明白輕重,當下跟著蕭元錦出了門。
蕭元錦走后,蕭景燁又指派了跟著蕭元錦出來的護衛跟去了三十人。
本來公主在府衙日常有四個護衛隨扈左右,安樂堂也不遠,本也不需另加護衛。
只是蕭景燁想到張小大夫讓蕭元錦幫她扒開產婦肚皮,擔心她日后也這般不知輕重,隨意分派活計給蕭元錦,而自己若是去明著跟張小大夫提示,只怕蕭元錦又會不高興,反不知會生何事端。
這才想到了多派護衛,側面提示張小大夫,眼下要拜你為師學醫的姑娘可不一般,你可不好等閑視之,最好另眼相待。
反正對他們來說,派三十護衛隨扈不過一句吩咐的事,要不是安樂堂地方小,把兩百護衛都派去也無妨。
于是張曉瑛在上午做了一個剖腹產手術,急急忙忙吃了點東西,又接著做了三個外傷縫合手術后,覺得肚子空空,想回到診室再吃點東西補充體能時,剛好遇上了浩浩蕩蕩進了安樂堂門口的蕭元錦一行人。
張曉瑛正尋思這漂亮小哥哥好生眼熟呢,卻聽到那柔軟輕細的聲音喚她:
“小張大夫!”
她定睛一看,喲!這不是上午那個美麗又勇敢的小姑娘嗎?這般大張旗鼓的是要干嘛呢?
雖然疑惑,她也笑瞇瞇應道:“是你呀,我差點沒認出來。”
她才不問她來干嘛,這姑娘認識衛靖,這些權貴二代們常常想一出是一出,小灰自從被衛靖射下來后,再也飛不動,她可不想浪費時間招呼他們。
她對蕭元錦點點頭,就想繼續走去診室,蕭元錦急忙道:“小張大夫,我是來找你的。”
她想到六叔說小張大夫不一定會收她為徒,有些著急,生怕她以為自己拿喬,于是脫口道:“我想拜你為師學習醫術。”
拜師?張曉瑛疑惑。果然想一出是一出。
關鍵你拜個師,為啥后面跟著幾十個打手咧?早上也沒見你帶這么多人啊!
心里想著嘴上就問了出來:
“這么多人跟來作甚?”
蕭元錦回頭看了一眼,有些忐忑:“我六叔讓他們跟來的。”
明白了,這是家長給孩子擺譜來了。
這么狗血的事,她竟然遇上了。
她想起了那個著名的段子:某富二代向某老師請教,買什么車可以讓人知道自己超級牛逼,老師教他,什么車都行,只要車后請個摩托車隊,分成兩隊,一隊排成N,一隊排成B,就是要留意不要讓排成N的車隊不小心排成S,不然就成了SB,效果適得其反了。
張曉瑛忍不住代入了一下這幾十打手排成S跟B字樣的情形。
這下完了,她的笑穴被點開了。
“對不起,哈哈哈哈,”她邊笑邊對蕭元錦道,“我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哈……”
“請掐我一下,哈哈哈哈,快,請掐我一下,哈哈哈哈……”
她很快笑得直不起腰,因為肚皮開始發酸,身上也開始發軟,快喘不上氣了。
“救命,快使勁掐我哈哈哈哈……”
蕭元錦在開始的莫名其妙過后,很快意識到了張曉瑛說的掐她是什么意思。
她聽說過有人活活笑死的事,急忙伸手掐張曉瑛手臂,但終究力氣小,正著急要喊小福子動手,張曉瑛已經被人一把攬過去。
使勁掐妹妹肩胛骨的張曉琿暗自慶幸自己回的及時,妹妹這個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這時不時發作一次太可怕了。
好在她這毛病好似沒有旁人便不會發作,所以最后總能有人給她斷電成功。
張曉瑛在她哥攬過她掐了肩胛骨后停下了笑,身上的力氣卻沒有馬上恢復,靠在她哥身上好一會才自己站穩。
在張曉琿身后進安樂堂的衛靖看到張曉瑛這情形時心中一緊,怎會有人笑成這般面目扭曲的形狀,第一個念頭竟是:莫非妖孽要現形?
他本是和張曉琿一起過安樂堂找穆多爾確認一些細節,剛到胡同口就聽見張曉瑛的笑聲,他剛想這又是遇到什么事了笑成這般,就看到張曉琿已經飛快奔進安樂堂,他便也跟著奔了進來。
現下看到張曉瑛回復了正常,又覺得自己是不是魔障了,為何總把張小娘子想成妖孽。
張曉瑛緩過來后,對蕭元錦行了一禮:“失禮了,我笑點低,笑起來止不住,老毛病了,方才多謝你幫我。”
頓了一下,她又說道:“你想學醫我可以教你,但是拜師就不必了。”
這拜師什么的,她腦海里的師父形象要么白發飄飄道骨仙風,要么紅光滿面大腹便便,一想到自己要跟這樣的形象搭上界,她就忍不住惡寒。
至于神仙姐姐和過兒這種,想多了,人家那是神仙眷侶,她和這小姑娘從先天上就不可能。
不對。
她又反應過來:“你是小娘子,跟我學醫不好找婆家。”
古代的姑娘再怎么權貴都是要嫁人的,出嫁幾乎是她們的第二次生命。
衛靖幾乎要翻白眼。
你自己難道不是小娘子?你自己難道不要找婆家?何況大乾有律法規定,女子滿十八歲如若未曾自行婚配,官府可以為她指定夫婿。
“我的婆家本來就不好找,也不差這一點。”蕭元錦道。
世人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其實他們又怎會了解,當年二姑姑就是挑了許久,普通的男子看不上,不普通出挑的不愿尚公主,皇帝也不能一紙賜婚逼著人家娶自己的閨女,強扭的瓜不甜,皇帝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最后蹉跎到了十八歲也沒選上合意的。
一邊的小福子正懵著不知如何是好,又看到出手止住小張大夫狂笑的正是莘莊的恩公,還沒顧上打招呼就見這小張大夫跟公主討論上婆家的問題了。
哎呀,我的姑奶奶,這怎么好就站院子里當這么多人的面說這事呀。
他趕緊提醒:“公主,咱們先進屋吧,進屋再聊。”
又對著張曉琿拱手行禮:“恩公。”
張曉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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