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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琿送他爹到永安城又回到莘莊還不算晚,想到白天沒來得及去檢查地道的事,他決定現在去完成,否則如果挖的方向不對很難補救。
前些日子他就是這樣每天奔波在親戚們的幾個村子之間,最近大伙都慢慢上道了,知道工作原理,了解地道的通風條件,他過去看的時候基本沒有差錯了。
他帶著兩個小跟班表弟和大黃下了地道,每人帶著一支火把,火把一直燃燒正常,說明通風條件良好。
他們走到一處比較寬敞的儲物空間時,大黃沖著一個掩蓋住的出口低吠起來。
張曉琿推測這里大概是村子東邊的農地,這大晚上的不應該有人經過,野獸也不會跑那么遠下山,大黃卻如臨大敵定有蹊蹺。
張曉琿踩著梯子上去,果然有兵器相撞的聲音。他掀開掩口蓋子,看到不遠處有六七個蒙面人圍攻三個人,地上還倒了四五個人。
那三個被圍攻的明顯是有兩個武功高強的在保護其中一個,但那七個蒙面人也不是善茬。
如此這般交待了兩個堂弟,他拿著為了修補地道才順手帶著的工兵鏟等待機會出擊。
這一片農地因為離村子近,掩口修的比較多,每個都互相連通。
這時那三個人中有一個已經是在勉力支撐了,他們邊打邊退,卻仍然拼死護著其中一人,其實以他們的武功自己逃命完全沒問題。
張曉琿不禁動容。
但他覺得即使自己加入那三個人也不能保證一定取勝,他決定不硬碰。
從地道繞到蒙面人后面的掩口,張曉琿一躍而出,像獵豹一樣撲到兩個蒙面人身后。
側面的蒙面人大喝“小心”,張曉琿的工兵鏟已經拍上其中一個蒙面人后腦,那人哼一聲隨即倒地。
另一個轉身揮劍斬來正迎上張曉琿掃過去的工兵鏟刃鋒,“叮”一聲劍斷了,工兵鏟順勢掃過他咽喉,第二個蒙面人也倒下了。
但是那三人中只剩一人還能打,對方還有五個硬茬,此時三個同時攻向張曉琿,張曉琿不愿戀戰,大喝一聲:“快走!”
那三人中不能打的兩人聽他這么吼,正不知該往哪里去,就聽到一個孩童聲音在身后喊“此處!此處!”
他們沒有遲疑,互相攙扶著往那邊奔去。
那五個蒙面人一看要逃,發了瘋一樣攻來,沒想到兵器又被張曉琿的工兵鏟切斷了兩把。
這一遲疑,那兩人已經消失在地面不見了。
“大黃!”張曉琿又大喝一聲,一道黃影從地下竄出來,一口咬向其中一個蒙面人的頭面。
張曉琿怕大黃受傷,趕緊補上一鍬,又了結一個。
此時對方四人我方兩人已經混戰在一起,對方顯然忌憚張曉琿的兵器,待看清不過是一把鐵楸時簡直又氣又怒。
張曉琿卻不愿多打,總是刻意砍斷他們的兵器,蒙面人感覺再打下去也討不到便宜,喊了一聲“撤”,四人轉身就跑。
被追殺的三人中留下的蕭十二對張曉琿拱手深躬一禮:“義士大恩無以為報,在下感激不盡!”
“路見不平而已,不必掛懷!”張曉琿擺擺手,“趕緊先看看你的兩位同伴傷得怎樣吧。”
張曉琿過去打開掩口,喊了一聲“二郎”,他二堂弟張二郎應了一聲,拿著火把過來。后面還跟著那個一直被保護的人。
“公子!”蕭十二激動地喊了一聲,在地面上就跪下:“小的保護公子不力,請公子責罰!”
灰頭土臉的大乾六皇子蕭景燁出了京城就開始不斷遭遇被人追殺,一開始還是暗殺,后面離京城越遠就越是明火執仗,到了今夜幾乎就是圍獵了。
這一趟出來他也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本以為就是在今晚了,卻沒想到絕處逢生,地底下還能跳出人來,而且手持神兵武藝高強。
想來定是他命不該絕。
此刻看著在地面向他下跪的蕭十二,蕭景燁滿臉無奈:“起來吧,我的傷不重,就是十一需要趕緊救治,拖久了怕是不好。看看上面我們的人還有活著的嗎?”
“是。”蕭十二起身,去查看他的同伴了。
張曉琿讓張二郎在掩口守著,自己下了地道。
蕭景燁向他拱手以禮,口中說道:“義士此番大恩,定當回報。”
張曉琿猜他身份不凡,閃身避過:“公子不必客氣,不過是小子路見不平罷了。”
蕭景燁在火把光映照下看清楚了他的臉,不禁一怔,果真是十幾歲的小子呢。
可是剛才他砍殺時毫不猶豫的狠辣老練,倒似經年老手一般。
小小年紀就這般的,也就衛靖那臭小子了。
張曉琿走過去查看傷重倒地的蕭十一,重新幫他包扎了傷口。
蕭景燁站在旁邊看著:“剛剛那個小孩教我綁的,不合適嗎?”
“太緊了。”張曉琿答,“不及時處理肌肉容易壞死。”
張曉琿訓練護村隊的第一項就是戰場醫療救護常識,包括止血、包扎、固定、搬運、心肺復蘇。
堂弟們一直跟著訓練,這些都是大概會的,就是不夠精細而已。
張曉琿注意到蕭景燁手臂上還在滲血,便說:“我幫公子把傷口也包扎上吧。”
“勞駕了。”蕭景燁點點頭,就看見張曉琿打開一個箱子拿出紗布。
“敢問義士何方人氏,怎么稱呼,這些洞穴有何功用呢?”蕭景燁來了個一連三問。
“我是莘莊張秀才的兒子,公子可喚我張大郎。這是我們莊子為躲避胡虜挖的地道,一個月前胡虜在我們這附近屠了一個村子。不知道公子可有聽聞?”
張曉琿邊包扎邊問。
聽聞啊,本公子不就是為此事來的么?
蕭景燁點點頭:“聽說了,胡虜實是歹毒!”
“不知公子可有援手接應?要殺公子的歹人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張曉琿提醒。
他是不敢把這尊大佛請回家的,那么多殺手一路追殺過來,身邊還有為他出生入死的高手,這人搞不好是個皇子。
張曉琿的工作讓他見識多了奪位引起的兄弟傾軋,沒有足夠大的利益,沒人吃飽了撐的要這么大費周章的要一個人的命。
“已經在趕來了。”
蕭景燁眼睛看著那把鏟子,如果他沒看錯,這小子剛剛拿的兵器似乎就是這把鏟,此處也沒別的鐵器:
“大郎剛剛使的可是這把鏟?”
呃………
張曉琿也看向這把莫名立功的鏟子,幸好他拿的是他老爹平時用的木柄鏟,如果是他自己那把一看就太好了:
“正是這把鏟,我本來拿著是要修地道的,情況緊急,手邊沒有別的,就只好用它了。”
這把鏟子看起來平平無奇,唯一怪異之處就是鏟身涂成綠色,蕭景燁問:“我可以看看嗎?這鏟子為何涂成此種顏色?”
“可以。”張曉琿很干脆地遞給蕭景燁,“涂成綠色是為了到山林里打獵好隱蔽。”
蕭景燁拿到這把鏟,心中更是疑惑。
因為他拿到手里就試著鏟了一下洞壁,意外地趁手,雖然他沒拿過鏟子干活,但也能確定這物件打制出來就是當鏟子用的。
而且鏟身的綠漆也磨掉了部分,木柄光滑,顯然主人經常使用,也不甚愛護。
可為何使用如此優質的精鐵打制一把如此普通的用來鏟土的鏟子呢?那些殺手的兵刃碰到這把鏟子幾乎一觸就斷。
蕭景燁越發仔細摩挲這把鏟子。
張曉琿也沒料到工兵鏟這么給力,這就是他爹在某寶上買了一把最普通的錳鋼材質的工兵鏟,出門的時候覺得沒準能用上,于是就放房車上,他看見了覺得挖地道趁手就帶回村里了。
今晚這把工兵鏟大發神威,若不是它斬斷了蒙面人的兵器,他們能不能順利脫身都不一定。
兩人正說著鏟,張二郎喊:“大哥,有人來了!”
衛靖接到六皇子被追殺的急報心急如焚,等他趕到遠遠地只看到蕭十二一人站在地里,他的心一時都收縮起來。
“人呢?”他厲聲喝道。
“回將軍,公子在地下。”蕭十二對他拱手。
這小子怕不是傻了。
衛靖盯著他看,想從他臉上看出精神失常來。
“將軍請下去見過我們公子。”蕭十二再次懇求。
衛靖正想問他怎么不下去,就聽見一個孩子聲音喊“大哥有人來了”,接著又道“此處,公子在此處。”
衛靖大步走過去,才看出原是個洞口,只是幾乎與地面平齊,在遠處看不出來。
他從洞口往下看,蕭景燁也正抬頭看上來:“五郎,你來得倒挺快。”
衛靖冷笑一聲:“表哥,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不能。”蕭景燁干脆道。
衛靖三倆跳下地道,看到站在蕭景燁身后的張曉琿,不禁一愣:“此處是莘莊?”
張曉琿向他拱手行禮:“回將軍,正是莘莊。”
蕭景燁饒有興致:“你倆竟認識?”
“今早剛見過。”衛靖明顯不想多說,張曉琿也沉默不語。
有意思。
蕭景燁想,剛剛還想著這小子小小年紀的狠辣勁滿天下就只有衛靖可比呢,沒曾想這兩人竟是熟人。
衛靖看過傷員對洞口喊了一聲:“下來倆個人。”
一群人呼啦啦來了又走,蕭景燁走之前跟張曉琿說:“以后你有事找我,都可通過衛將軍跟我傳話。”
張曉琿點點頭,拱手行禮送別:“小子記住了,公子慢走,將軍慢走。”
一行人回到鄴城,正想傳軍醫到府衙給蕭景燁治傷,鄴城守備李暨迎上來:
“公子,將軍,小張大夫說診治外傷都要到安樂堂,現今只有安樂堂有符合消毒條件的手術臺,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術后感染。”
衛靖聽著這些陌生的詞語,不知怎的腦子里閃過今早的小娘子的面容,難為李暨竟把這些詞語說得這么順溜,他腳下不停:“那就趕緊過去。”
張曉瑛第一次碰到夜間出診。
她剛洗完澡,正想換上舒服的睡衣進房車編寫教材,醫館的學徒在院門喊,“師祖,有傷員,李將軍說請張師弟務必到場。”
看來是有事發生了。
快速換好衣服,頭發重新梳好男子發髻,舅舅李峰到鄉下出診了,只有她跟外祖父和兩個學徒趕到安樂堂。
在古代當外科醫生當然有很多麻煩問題,但是現在第一項就是燈光不足。
不管點多少燈燭張曉瑛都覺得不夠亮,真就是由奢入儉難。
還不知道有多少傷員,先把能準備的都備起來吧。
他們剛剛準備好,傷員就送到了,倒也不多,兩位輕傷一位重傷,重傷員已經處于昏迷狀態中。
就是跟著過來很多人,個個眼神警惕,活似她哥嚇唬她玩兒的樣子。
張曉瑛指導兩位學徒搬運重傷員。
李暨走過來:“小張大夫,這些粗活讓他們干就行了,你先給公子療傷吧。”
張曉瑛掃了一眼這位顯然是個重要人物的公子的傷口,包扎得很好,她回答李暨:
“將軍放心,這位公子傷得不嚴重,我師祖在二號手術室,先讓他沖洗傷口,我再過來給公子縫合。”
李暨還想說什么,蕭景燁阻止了他,他敏銳地感覺到衛靖自從進了安樂堂后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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