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正文
正文
蒼穹早已拉開了夜色濃重的帷幕,在這樣暮春的夜晚,伴隨著叛軍的陸續入城,一切美好與丑惡似乎都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夏初被鄧啟中逼得連連后退,指著他們三個人道:“你們幾個兔崽子,當初離別之時我說了定有相見之日,可也沒讓你們一見面,就來撕我的臉呀!”
夏初正往后退著,鄧啟中卻突然停了下來,雙手高舉,示出投降之姿,往后退了起來。
一左一右架著蘇淺安的燕江宏和單祥鵬也松了手,低著頭乖乖的站在原地。
夏初正狐疑著自己剛剛笑罵的那一句,口吻也不凌厲吧,怎么就將他們給嚇成了這樣?
直到他倒退未停的身姿,撞在了一個結結實實的胸膛上,扭頭一看,是渡鴉那張熟悉又神色無波的臉,當下明白了那幾個人為何驟然這般聽話。
想當初在軍營中,這三人每每見了渡鴉,大氣都不敢出……
夏初熱絡的挽上他的胳膊:“這回差事辦的不錯,回頭給你烤魚吃。”
另外的三人一聽到燒烤,那口水都快滴下來了,立馬迎了上來附和:“我們也沾沾光,沾沾光。”
渡鴉唇角的弧度,如風行水上,輕微波動,剛剛揚起又很快平息了下來,冷著臉掃了他們一眼,瞬間四周又噤了聲。
“小氣。”夏初戳了他一下嗔道,扭頭揚著笑臉對著他們朗聲回道:“都有,都有。”
三人隨即笑逐顏開,連帶著蘇淺安也在旁咧開了笑顏,四人分別簇擁著夏初和渡鴉,一邊說笑一邊往前走著。
快要走到墨王軍之際,夏初突然仰頭對著渡鴉好奇的問道:“剛才方偉棟要是不出手,你就準備看著邊定去死啊?”
渡鴉的口吻很是淡漠:“技不如人,活該。”
正在被寒颯上藥的邊定聞言身子僵了一僵,覺得自己的外傷不咋疼了,這內傷倒是好像更重了些。
吩咐完了諸多事宜的蕭慕白走過邊定的身前停了一停:“別看他面冷話硬,你生死關頭之際,本王看見他的刀……出鞘了。”
邊定的面色一怔,覺得蕭慕白的話仿佛有著妙手回春的功效,當下覺得身心都不咋疼了,胸口還泛著脈脈暖意。
豈料胳膊上突然感到一陣腌著的疼痛,寒颯包扎的手陡然重了兩分:“看你那得意的小模樣。”
蕭慕白一聲令下,墨王軍和蘇淺安率領的十萬人馬皆已啟程。
蘇淺安看著他向夏初走來,自覺的往左邊挪了一挪,將夏初左手邊空出來的位置留給他插了進來。
蕭慕白與夏初比肩而行的時候,夏初還正對著右手邊的渡鴉,一陣軟言細語的夸贊。
蕭慕白冷哼了一聲:“少夸他兩句吧,這一路可沒給過我好臉子。”
夏初倒是不以為意:“那不也挺正常,他對我都沒啥好臉。”
奈何他話音剛落,渡鴉居然對他硬是擠出了一抹生硬的笑。
夏初嘴角抽了一抽,搗了搗蕭慕白:“你看看,他還是冷著臉……好看的多。”
渡鴉那抹笑意本就生硬,這驟然又一僵,當真是越發難看了。
蕭慕白輕咳了一聲,強忍了笑意:“總有一天,我要打的他滿地找牙。”
其他人聽了這話,咳聲四起,卻又極力忍笑,唯有夏初光明正大的嗤了一聲,還翻了個白眼,面色很是不屑。
可他這白眼翻完,卻是忽然楞了片刻,腦海中閃過了剛剛蕭慕白拉著他,制止他殺蕭言竣的那一幕。
“你輕功何時這般好了?”夏初的面色從不屑化為了震驚。
剛剛他心中急于一劍殺了蕭言竣,那輕功雖然沒用上十足,卻也用了八分,當時他滿腦子都是疑惑蕭慕白為何攔他。
是以,那會也未曾想起這茬。
眼下,側目向他看去,難免有些難以置信。
即便是八分,蕭慕白能追上,也未免進步的太快了些。
“他武功也精進了不少。”
蕭慕白未曾開口,倒是渡鴉在旁淡然的添了一句。
夏初轉而看向渡鴉,眨巴著眼:“你怎么教的,短時間內能進步的這么快?”
蕭慕白輕嗤一聲:“他可啥也沒教。”
“嗯。”渡鴉點了點頭,皺著眉頭揣測:“只是打了他一頓,可能打的他,開了竅?”
余下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蕭慕白登時握緊了拳頭:“你……”
“你冷靜,冷靜點……”夏初趕緊挽上了他的手臂,死死拉住。
蕭慕白咬了咬牙,握緊的拳頭緩緩松開,便在此時,夏初不怕死的扭頭朝著渡鴉鄭重的點了點頭:“沒準還真是。”
蕭慕白剛剛平復下去的心緒又翻涌上了一層浪濤,剛要發作,夏初扭過頭來對他揚著燦爛的笑意:“說笑而已,別當真,當真你就小氣了。”
蕭慕白冷哼一聲,眸底泛著冷厲的光,咬牙切齒的道:“你不若讓我和他打一架,我也想看看精進了多少。”
渡鴉未曾看他,目視前方:“先找邊定練練手吧。”
跟寒颯一起綴在后面的邊定,身子再次僵了一僵,剛剛還因為渡鴉,充斥了滿滿胸腔的脈脈暖意,瞬間煙消云散,心里開始罵罵咧咧。
腦子里只浮現了一句話,人在后面走,禍從前面來。
寒颯幸災樂禍的失笑出聲,看了他沮喪的模樣又覺自己不太人道,任重而道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他一路走好……
夏初倒是沒察覺后面氣壓極低的邊定,只顧著看蕭慕白如孩童般對著渡鴉挑釁。
他和蕭慕白認識以來,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幼稚的一面,難免笑的大聲了些,惹的蕭慕白更加不滿。
蕭慕白勉力維持著神情平靜,目光攜著威脅,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夏初在四周明亮的火把下望著蕭慕白,那目光里含著星辰日月,明燦至極,隨著他夸張的笑聲,雙肩的顫動,眸子里的星子,也隨之動蕩起來。
蕭慕白面色一怔,只覺得胸口處的氣息灼熱滌蕩,他撇過頭去,默默看著此時圓月東升,默了片刻才帶著一絲沙啞的嗓音開口:“好好的又易容作甚,真是丑死了,回頭趕緊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