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離去的步子一頓,轉而看向杞柳懷中的夏初,他的身后簇擁著一批女醫師,待將夏初安置在寢殿交由女醫師之后,杞柳才拉著飛廉候在殿外。
他壓低了聲音,附到飛廉的身旁耳語:“這事,怕是跟紫蘿脫不了干系。”
飛廉的面色瞬間蒼白無比,唇角嚅囁了半天才搖著頭低語:“不可能啊,紫蘿哪里是鬼針的對手,即便她有這心,也沒這能力。”
杞柳一語戳破他的自欺欺人:“她自然是不行,可若是煽動了玓藍公主前去呢?”
飛廉驀然抬頭,眸中驚色一片,杞柳抬手去扶他,飛廉將手搭在他的手上,二人都感覺到對方的手,冰冷刺骨。
因為繃緊而顯得僵硬的肌體,傳遞給彼此一種無法遏制的寒涼絕望。
飛廉踉蹌著后退,直到背抵著一棵大樹,才勉強平抑自己的呼吸。
“紫蘿人呢?”飛廉這才想起,月風挽凌晨才說過不想再看見她,若是此刻見到了她,那不就……
“我察覺出些許不對勁,將她關到了一處房中,本想等你回來讓你去問一問她,沒曾想事態竟發展的如此糟糕。”杞柳面上有著懊悔之色。
他知道飛廉跟紫蘿關系匪淺,有些話他不方便說,本打算指著飛廉去規勸……
飛廉大口的深吸著清冷的空氣,將自己那種難以抑制的悲苦慢慢派遣出內心。
許久之后,他才語帶顫抖的對著同樣面如死灰的杞柳問道:“具體怎么回事,你仔細說說,我看看還能不能……保她不死。”
杞柳在他旁邊蹲下,飛廉也順著粗壯的大樹滑下身軀與他一同蹲下。
按照杞柳的說詞,原本午膳之時,藍羽櫻想要尋著夏初一起,紫蘿在旁伺候著她,不知道與她交談了些什么,藍羽櫻便獨自用了膳。
過了沒多久,藍羽櫻帶著紫蘿去了那處軟禁著蘇淺樂的偏殿。
藍羽櫻將所有人都屏退了下去,因著怕蘇淺樂自尋短見,杞柳將她五花大綁,又怕她用頭撞床,將她全身都固定在了床上。
再加上,藍羽櫻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偏殿看蘇淺樂,也從未有過什么太過激的舉動。
是以,她將他們都屏退了下去,他和鬼針也沒有多心。
直到屋中傳出一聲尖厲至極的聲音,劃破了朗朗晴空,凄愴無比,連帶著杞柳的呼吸都一時停滯,還是鬼針率先沖進了偏殿。
然而殿內,只余藍羽櫻手染鮮血,蘇淺樂如同一朵破敗的梔子花面色蒼白,胸前血流如注。
杞柳被鬼針的一聲急喚,方才回過神來趕緊去尋了醫師。
藍羽櫻不肯出來,也不讓任何人近身,驚嚇在原地,滿面不可置信的看著生命逐漸流逝的蘇淺樂,口中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
鬼針和杞柳也沒有辦法,只能讓她暫時留在房中,醫師滿滿當當塞了一屋,他們兩人也只好退了出來。
便在這時,杞柳發現紫蘿鬼鬼祟祟隱在一旁,面上隱有得逞的笑意,他心生不安,轉身向她走去。
他還沒靠近,就見紫蘿面色激動的朝著他問道:“死了沒,是不是快死了?”
杞柳佯裝要跟她耳語,待她湊過來的時候揚手劈在她后頸處,將她扛到了一處偏僻的屋子里鎖了起來,以免再生事端。
“即便如此,也不能斷定就是她慫恿了玓藍公主,前去加害蘇淺樂吧?”飛廉不自知的為她開脫。
“王爺曾經將妄月令交給過她,她對于王爺來說意味著什么,你我二人心中清楚,紫蘿難道就不清楚嗎?”杞柳看向他的目光神色復雜:“紫蘿心中一直存著什么心思,你比我更加清楚。”
清晰直白的話語,一針見血,字字珠璣,輕易便割開了飛廉的心口最深處。
紫蘿存著什么心思又做了哪些事情,他確實比誰都要清楚……
仙雨宮的偏殿內,月風挽進去之后,藍羽櫻才仿若忽然恢復了神志,猶如緊握一根救命的稻草拽著他的衣袖,面色傷痛中混雜著激憤,倉惶問道:“她說的都是騙人的對不對,根本就沒有什么蠱可以讓兩人一命相連。”
月風挽想要抽出衣袖,卻被她死死拽住,因為他的用力,也拉扯的藍羽櫻向前踉蹌了兩步。
“水莎,送公主回寢殿。”月風挽的語氣帶著幾分凌厲。
水莎從屋外趕緊邁步進來攙扶著藍羽櫻,可她的心口劇烈起伏,卻怎么都不肯放手,水莎也不敢硬拽,仰頭看向月風挽面帶為難之色。
月風挽強壓心中迫切,盡量溫聲對她勸道:“夢安,聽話。”
藍羽櫻不停搖頭,口中只喚著:“阿初她,她……”
月風挽看著眼前的她纖細而蒼白,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借著他的力量才勉強一直站立,終是嘆了一聲道:“你放手安心回去,她便不會有事。”
藍羽櫻堅持站到了現在,仿佛就為了等待他口中剛剛的那句保證,此時如愿聽他說了出來,身體猶如脫力的布偶順著他的身軀往下滑落。
還好水莎眼明手快的一把撈住了她,趕緊攙扶著她向殿外走去。
“她若是死了,你們全部陪葬。”月風挽拿出夏初之前的那個荷包,倒出里面的藥丸遞給那些醫師,那張絕世的容顏上布著令人心悸的狠厲之色。
一如既往的冷聲之中,隱藏著微微顫抖的聲調,似是在恐懼。
殿內瞬間跪倒了一大片,被強迫咽下藥丸的蘇淺樂,有了一點點的氣力,卻看著滿室匍匐的醫師和面色鐵青的月風挽笑出了聲。
月風挽冰冷凌厲的藍眸向她看去,每走一步都帶著四溢的殺意:“原本你可以靠著你體內的蠱,一生無憂錦衣玉食。”
蘇淺樂的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可她的心中卻無比的滿足,她毫無血色的唇瓣抿出一絲譏笑:“攝政王以為,我還會在乎往后余生?”
她艱難的轉頭,卻恰巧捕捉到了月風挽面上的一絲悔色。
蘇淺樂唇角的譏笑越發深了些,眸中驟現窺破天機的歡喜:“原來你竟與我一樣,是那個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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