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文的這個噩耗,趙老將軍并沒有派人通傳夏初,可京中的秉文宮內的蕭梓穆,包括侯府的侯爺都分別書信傳了過去。
奈何夏初入了畨城之后,只是和顧未易閑話了兩句便入了西域境地。
顧未易收到了一大摞來自各地的書信卻無法轉交與他,一旦入了西域,別說信鴿了,但凡有口活氣的生物,都無法破開那障林。
是以,夏初至今都還不知道這個噩耗。
邊定自從跟著他入了密林之后,也不在藏頭露尾的跟著,直接躍了下來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旁。
畢竟,吃了幾次虧后,邊定也知道了西域的這些木林,看著青蔥玉翠生機勃勃,可一旦攀扶上去便是藤蔓追繞險象逃生。
他此刻恨不得貼在夏初的背后,隨著他的步子同手同腳,也好過踏錯了分毫,萬劫不復。
這密林里古樹參天,樹枝盤虬臥龍,在冰冷的月光下,宛如鬼影幢幢。
饒是邊定雙手早已侵染了不少鮮血,也難免心中發毛,后背生涼,明明害怕的很,偏生還傲嬌的對著夏初開口勸道:“少爺,你可走慢點吧,離了我的保護萬一給什么纏上了,可怎生是好?”
夏初抬頭遙望天際,月明星密,夜色雖還不是太深,可即便是他,也不敢在夜里繼續趕路了。
“歇上一夜,天亮在趕路吧。”夏初說完,目光在林中游移了一番。
邊定聞言如釋重負,片刻后心尖又緊了起來。
這鬼地方,能在哪歇?
往日里他靠棵樹就能睡,可眼下,他是不敢去靠著這些樹打盹。
“將繩子給我。”夏初轉身朝他伸手,卻因為他離的實在太近,這一轉身,肩膀便打在了邊定的胸上,撞的他發出一聲悶哼。
“你怕啊?”夏初挑眉看他。
月色下,邊定的面頰有一絲漲紅,嘴里卻嗤了一聲:“誰……誰怕啊,我這是為了貼身保護你。”
夏初撇了撇嘴角,這地方又沒有旁人,也不知道死鴨子嘴硬裝給誰看。
他接過了邊定從包裹里翻找出來的繩子,飛身而起縱躍在兩棵樹間,驚得邊定既不敢跟上去,也不敢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大聲在底下嚷嚷著:“誒?誒!少爺……少爺!”
好在不大一會,夏初便落了地,邊定趕緊跟了過去,就著月色看清他剛才原來是用幾條繩索交織,結了兩個吊床。
“靠……靠譜嗎?”邊定抿了抿唇。
夏初白了他一眼,率先飛身躺了上去,點點自他的肩頭爬下,一抹火紅在他的周身上下游竄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窩成一團在他懷中。
邊定想了想,還是褪下外衣蓋在他的身上,然后大剌剌的站在他底下。
夏初側著身子看著底下的他,有些好笑的戲謔:“你干啥呀,自己不敢睡啊?還是要少爺我給你說個睡前故事?”
邊定摩挲著他身下的繩子冷哼了一聲:“萬一有東西順著爬過來怎么辦,我還是替少爺守著吧。”
夏初一把打開他的手:“放心吧你就,這繩子上我淬過東西,蛇蟲鼠蟻都不敢依附過來,你趕緊睡去,天亮還得趕路。”
邊定聞言,倒是沒在等他再次吩咐,喜滋滋的跳上了另外一個吊床,雙手環胸閉上了眼。
沒多大一會,夏初就聽到了邊定勻稱的呼吸聲。
他平躺了身子,累及點點也得重新換了個姿勢,他緊了緊邊定蓋在他身上的衣服,密林里寒夜星空,璀璨冰涼。
邊定比他內力深厚的多,自是比他要耐寒,何況他本就怕冷,也就沒跟他客氣。
夏初仰頭望著天空,看著密密繁星。
若說每個人的命運便是一顆星辰的話,在這一刻,仿佛所有人的命運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閃爍。
那他千里奔襲,前來追逐的真相,若是終究落得閨蜜反目,揭開往年世仇,到底又值不值得……
夏初在極其矛盾的心緒中緩慢入睡,既怕知道真相,又忍不住想要親手撥開,這些積攢了多年的愛恨情仇。
與此同時,西域皇宮的仙雨宮中傳出陣陣琴音。
聲清如珠玉,跳躍流瀉,配上此時的清朗月色,本是不可言說的愜意。
可那依欄望泉的絕美女子,眸中卻滿是哀色。
一曲終了,紫蘿從她身后上前兩步,低眉斂目的問道:“公主,這位琴師可還滿意?”
四周水聲潺湲,落花無際。
藍羽櫻看著點點花瓣在水上蕩起無數漣漪,悵然開口:“讓哥哥以后不要在給我尋琴師了。”
他們都不是……他。
自然也彈不出,她心心念的琴音,除了徒增傷感,誰也無法在波動她的心弦。
“是。”紫蘿應了一聲,替她蓋上一件披風:“夜里寒涼,公主若是聽膩了,還是回殿中安寢吧。”
藍羽櫻輕輕伸手,觸及月亮的方向,宛若將那一彎新月捧在手中:“這些年,哥哥一個人,是怎么過的?”
紫蘿替她蓋上披風正準備收回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頓,藍羽櫻跟著月風挽一起趕回西域的這一路,從未主動開口,精神很是萎靡。
月風挽為了疏解她心中抑郁,知道她喜歡聽琴,尋遍了西域的琴師。
今夜里,倒是紫蘿第一次聽她說話,問的竟然還是這個問題。
藍羽櫻見她不答,扭頭看她,盈盈秋水的眸子,有著和月風挽極其相似的眉眼。
她自從回到西域之后,月風挽便昭告了天下,說她是月華失的女兒,也是他的妹妹。
女帝本就受著月風挽的控制,自然順著他的意思,頒旨冊封了她為玓藍公主。
紫蘿跟了月風挽這些年,也不曾知道月華失什么時候有過一個私生女,可月風挽說她是,舉國上下誰敢質疑。
再加上,兩人同樣傾國傾城的容顏,無形中也讓那些悠悠之口,無法橫加質疑。
紫蘿心中微澀,嘆了口氣:“王爺幼年,過的很苦。”
藍羽櫻垂下眼眸,這句話不用她說,自己也知道。
一個少年時期便手握至高皇權的男子,童年又如何能過的幸福,她無憂無慮了十七載,用大把的時間迷茫,卻在一個瞬間成長。
相融的血脈迫使她不得不接受,這突如其來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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