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璀璨,天河靜寂。
長夜漫漫,可對于仙黎來說卻是朝思暮想,期盼已久的一夜。
隨著時間的流逝,星空緩緩轉移,一路上宮燈都已熄滅,二月末的春季,已有鳴蟲的聲音,開始繁密地在破曉時分回響。
梁國王宮內的崇德殿,文武百官皆已按時上朝。
殿內金鐘玉磬響起,太子臨朝,百官見禮。
便在此時,殿外忽然行來一人身影,在這個時刻,顯得分外突兀尤為惹人注意。
來人一身玄衣,略有消瘦的面容在初春的長天之下瑩然生輝。
他順著臺階而上,絲緞玄衣在風中微動,越發襯得他整個身影皎潔出塵,如同清空之云。
“喬三公子上殿。”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嗓音,那些還沒有看清面容的大臣,也紛紛知道了這不速之客,所為何人。
群臣議論之聲紛紛而起:“這膽子也太大了吧,敢只身上朝?”
“是啊,誰不知道喬府如今寸步難行。”
“這喬三公子往年不都是夏季才回來,今年怎么趕巧春天就回來了?”
“回來還不低調一些,去年東郊圍獵場上,太子和他撕破了臉,還被王上提前送回了宮關押重罰,這事鬧的沸沸揚揚。”
“今日早朝怕是要血濺當場了……”
蕭慕白充耳不聞兩旁的閑言碎語,步履泰然,面色自若,盡顯雍容華貴的從容之色。
“倒是稀罕了,本太子對你可是想念的緊呢。”梁紹光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階下男子,帶著居高臨下的姿態,咬牙切齒的表達著心中的歡喜之情。
尤其是那最后的五個字,咬的分外語重。
古佑年卻沒有梁紹光那般欣喜,反而面上凝重之色漸盛,喬府不是早已被監控,這個喬陌白怎么會出現在此?
他斂去心中那絲不安,沉聲開口對著他問道:“喬三公子什么時候回來的?”
蕭慕白沒有搭理梁紹光,倒是轉而看向了古佑年,面上似笑非笑:“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朝堂上的人紛紛嘶了口涼氣,這蕭慕白的回答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古佑年若是知道還會開口問嗎。
“喬陌白,你好大的膽子,朝堂之上,公然頂撞協辦大學士,該當……”梁紹光話未說完,蕭慕白嗤了一聲,百官的臉色便是越發難看。
蕭慕白承著那些同情看他的目光,朗聲問道:“敢問協辦大學士若是私通西域,企圖篡位,該如何處置呢?”
“滿口胡言,趕緊拉下去,拉下去!”刑部尚書黃復出聲喊道。
朝上瞬間靜謐無聲,都等著來人將蕭慕白給拖下去。
可等了很長時間,直到黃復覺得不對勁了又喚了兩聲,百官才向著殿外好奇的探過頭去。
黃復起身走到殿外門口,旭鏡手持長劍架在他脖子上,逼得他節節后退。
殿內響起一片驚呼之聲:“喬陌白,你膽敢縱容手下持兵戈入殿,要造反不成。”
背后的晨光斜照,蕭慕白蒙在逆光之中看不清表情,卻完美勾勒出他的側顏,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戲謔的訝然:“這話說的,我可是奉命前來阻止造反。”
百官不由看向梁紹光,眼下是他監國,蕭慕白還能奉誰的命。
梁紹光勉力鎮定自身,指著蕭慕白斥責:“本太子未曾下令。”
蕭慕白始終不曾看他,話語里有著顯而易見的譏諷:“你登基了嗎?”
百官面面相覷,不由再次看向蕭慕白,他這言下之意,奉的是王命不成?
可梁王已經久未臨朝,具體原由,百官心中清楚,只是不敢言明。
古佑年眸中銳著精光,瞥了身邊的詹事張費一眼。
張費心領神會,不著痕跡的企圖向著王案后撤去。
“張大人別費心了,這殿外都是我的人了,臨華殿還能讓你們的人繼續掌控嗎?”蕭慕白微微側了側頭,對著挪步的張費開口戲謔。
古佑年眸中陰戾之色漸濃,早上入朝之際還一切如舊未見不妥,怎么不到半個時辰,這殿外的人就被蕭慕白給統統換了去。
他正眉頭緊鎖,思忖著到底是哪里出的問題,想起蕭慕白指責他的通敵之罪,掃了一圈殿內,瞳孔驟然縮了一縮。
蕭慕白敏銳的看見了他的表情,抿出了一絲笑意:“看來古大學士也發現了,你兒子沒來上朝呢。”
古佑年的大兒子谷子松還在契丹打仗,百官自然知曉蕭慕白指的是次子古向培。
不提,還未曾發現。
這一提,百官四下打量了一番,古向培今日,當真是沒有來朝。
“你將向培怎么了?”古佑年伸手本想揪住蕭慕白的衣襟,可他哪里能揪的住。
還沒看清蕭慕白的身形,他就已經閃身掠到了古佑年的身后。
朝上的文官只是驚嘆素來聽聞喬家的三公子喜歡游歷山河,何時竟然學了武功,可朝上的武官自然看出了他身法的詭譎,武功造詣斷不可能淺薄。
蕭慕白的身量要比古佑年高出半頭,是以他立在古佑年的身后略微低頭俯身,在他耳邊說道:“說來你那兒子真是沒啥骨氣,西域的人都沒有招出你們古家來,他倒是說了個一干二凈,比我問的還要詳細些。”
古佑年扭頭怒目看向蕭慕白,眸中仿若噴出熊熊火焰,大喝一聲:“太子殿下,鳴磬!”
梁紹光聞言飛快撲向金鐘玉磬,也不知道應該敲幾下,便是沒完沒了‘咣咣咣’的一直敲著。
蕭慕白也懶得理他,可朝中百官卻是唬了一大跳。
金鐘玉磬這般被敲響,古家軍一定會不管不顧的集結而來。
即便殿外被蕭慕白用了不知什么方法暫時控制住了,難道還有能和整個古家親兵抗衡的人?
古佑年這是被蕭慕白激的動了血性,打算玉石俱焚啊……
蕭慕白卻是對他輕輕擺了擺食指,狀似惋惜的模樣:“別生氣,還有更生氣的消息沒有告訴你呢。”
古佑年盛怒之下面色一怔,如今朝殿被控,按他的口吻,王上也早已安全,梁紹光自是指望不上。
眼下,玉石俱焚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壞的局面,還能有什么更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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