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文看著夏初打馬離去的背影,不到片刻便徹底融入了夜色,他咀嚼著臨行前的那句交代輕嘆了一聲。
夏初面上看似已經釋懷了蘇淺樂的背叛,可如今,終究是連她的名字,都不愿宣之于口。
月色如水,秉文伸手捏了捏眉心,怎么到他這兒全是找人的差使,除了蘇淺樂,他此前和仙黎話別之際,還承諾著要替她找回哥哥……
而蘇淺安奉了夏初的令,去接巫馬華才出宮之時,驚動了趙興文。
趙興文得知趙老將軍要連夜拔營啟程,當下書信了一封,讓顧世柔代為轉交給霍文淑,便隨著他們一起去了茗颯苑。
趙老將軍見到完全陌生的巫馬華才毫無意外,反倒是看見了趙興文皺眉問道:“還有三個多月你就要和文淑大婚了,留在京中吧。”
趙興文自是不依:“去年國泰民安、邊疆穩固,孫兒貪念兒女私情也就罷了,可如今戰事四起,孫兒又如何能夠貪圖享樂,安心呆在京中。”
趙老將軍欣慰之余難免有些感傷:“那文淑她……”
趙興文垂下眼眸:“我已給她留書一封,若我能如期回京,必定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娶她進門,若是不……”
“不什么不,仗未打氣先衰,我是這么教你的嗎?”趙老將軍怒斥出聲,將他未說完的那些不吉利的話堵在口中。
趙興文被他斥的面色一怔,繼而聽他口吻是答應了下來,當即又腆著臉湊到他身前歡著一張笑顏:“表弟這回送來的這個人,可不簡單。”
趙老將軍淡淡的瞥了一眼巫馬華才,白了趙興文一眼:“他哪回送來的人,簡單?”
趙興文張口還要再說,趙老將軍卻已下令拔營啟程。
趙興文貪戀的看了一眼京城,終是頭也不回的翻身上馬……
隨著趙家軍的啟程,蕭慕白帶著渡鴉、寒颯和仙黎也來到了北城門口。
他原本還打算直突十里亭的施家大營,卻意外的發現城外五里處搭了間帳篷,篷里顯出一位女子拈著茶杯的身影,還有裊裊煙狀向上飄升。
寒颯看了蕭慕白一眼,見他微微頷首驅馬向前正欲打探一番,帳篷里卻傳出麗妃柔媚的嗓音:“墨王殿下這城出的晚了些,讓本宮也等的太久了。”
寒颯利劍出鞘的瞬間,驟然飄落千于人陵門殺手,將帳篷圍的密不透風。
“莫要嚇得王爺不敢入內。”帳中映出素手輕揮,千余人掠置帳后。
連妍掀開帳簾,透出一縷帳內的燭光,在暈黃的光暈中顯出如同煙水一般朦朧的麗妃,她正坐在案幾前左手撐著光潔的額,挑釁的看向帳外的蕭慕白。
蕭慕白垂下眼瞼,同身邊的渡鴉耳語問了一句:“他在嗎?”
渡鴉點了點頭,眸光瞥向了右側的一棵樹上。
“后面的那些嘍嘍,就交給你了。”蕭慕白話音剛落,渡鴉的身影已然騰空而起掠了出去,千余陵門中人迅速結起線陣,密密麻麻的向他壓了過來。
渡鴉在與他們纏斗之時,寒颯手持利劍,直逼麗妃面門。
“兩國相交尚且不斬來使,王爺領兵多年,這點道理都不知道嗎?”麗妃面色不驚,語氣輕蔑,收回目光重新拈轉茶杯。
就在寒颯刺入帳中之時,一記星芒飛鏢打偏了他持劍原本的方向。
蕭慕白驟然騰空,向著甩出飛鏢的方向一劍刺了過去,承影出鞘,嘶嘶破風,劍氣凌厲,扶搖直上。
寒颯本就是佯攻,一擊不中繼而退出,目光鎖著蕭慕白的身影,見他從樹中逼出一位面具男子。
那面具男子宛若蛟龍一般騰躍而起,向著山體下方躍去。
蕭慕白足下生風,似浮光掠影一般追了下去。
兩人一前一后立在一處峭壁之上,蕭慕白對著他緩緩抬起承影,劍尖直指他的面具冷聲說道:“拿下來。”
帳內接而響起麗妃柔媚的嗓音,帶著十足的慵懶,漫不經心的說道:“本宮好心請他喝茶,他不領情,你若對他手下留情,他同樣不會領情。要么讓他知道,要么讓他永遠不知道,你可得選一個。”
麗妃的話說的寒颯一頭霧水,他探頭俯視山體相持的二人,莫非王爺和這面具男子,認識?
蕭慕白聞言眸底閃過一絲心寒,聲音又厲了兩分:“拿下來,本王要親眼所見!”
面具男子的眼中越發猶疑掙扎,他驀然騰起,在空中旋身,直落蕭慕白的身后,手腕一轉劍柄取代了劍尖直擊他空門。
蕭慕白眸若冷電,陡然飛身躍起,承影傳來一聲清脆劍嘯,刺眼的劍芒直沖而下,宛如絢爛的銀龍般直刺面具男子。
一聲訇然巨響,煙塵彌漫,峭壁崩塌,碎石亂飛。
寒颯心中一驚,那面具男子好像真的不打算取王爺性命,王爺也當真沒有手下留情。
兩人身形一觸即散,分躍兩旁,繼而又重新交疊,利刃相交激起一片火星。
蕭慕白看著面具裸露出來的一雙眼睛,試圖在里面看出某種熟悉的情感。
面具男子脖子上那種不正常的蒼白膚色,在月光的映襯下,散發著毛骨悚然的陰森詭譎。
電光火石間,他肌膚突然開始泛紅,震開承影的劍身,身形一閃卻是直沖而上,寒颯只見眼中晃過一道身影,仙黎快速拉了寒颯后退。那人卻已經掠到帳內,攔腰抱起麗妃向著施家軍營而去。
寒颯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雖然仙黎已經很快的拉了自己一把,可若是剛才那人順帶捎上一劍,他怕是避讓不開。
蕭慕白追上來的時候,那人扔下了一枚彈丸狀的圓球,觸及地面轟然炸開,草木紛飛硝煙騰升。
四人紛紛捂住口鼻掠到山體高處,煙塵散去之際,連妍都已不知所蹤。
“追?”渡鴉透過長直的官道看向遠處的營地,那人還能帶著麗妃去哪兒,必然是在大營中。
“算了。”蕭慕白嗓音中隱藏著微微顫抖的聲調,似是在恐懼。
整個天地一下子閃成多年前的黑白色調,記憶翻涌而來他極力揮手拂去。
許久,眼前才有銀白的月色漫進眼底。
將前面失去的顏色一點一點,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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