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在巫馬華才翻著花樣憑出奇招的情形下,雖然守的異常艱難,但也降低了很多損失。
好歹,至今未曾破城。
比如他制造了圓柱自轉連弩,只需每面城墻樓角放置兩臺,只要弩箭夠用,迎風自轉根本不用軍兵冒著露臉的危險。
還有城門前的布陣,總能讓叛軍莫名其妙的迷失在了陣法里,明明相距城門不足百尺,卻怎么也走不過去。
叛軍用火、用人命去蹚出了一條血路,蕭慕白的軍力也逐漸消耗殆盡,從最初的四萬守了七八日后也只剩一萬有余。
墨王軍兵日漸減少,叛軍雖然戰死的更多,可是攻下長安的信心卻是越來越足。
與此同時,西邊的情況也極為不妙。
侯爺已經與顧未易會合,可卻并非是因為他們趕去的太快,而是顧段飛帶著顧家軍回來的太快!
即便侯爺一路給相鄰的城池分別發送了書信,可也攔不住顧段飛帶著二十萬大軍一路揮師回京。
侯爺和顧未易在商陽會合,而顧段飛帶著大軍,已經占領離此地不過百里的另一座城池臨順。
商陽的守城軍不過兩萬,顧未易立在城樓之上,眺望前方的臨順忽然苦笑出聲,他見侯爺目光狐疑的向他看來,不由開口說道:“我只是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侯爺未曾經歷過韓陽那一戰,自然面帶不解。
顧未易繼而接著道:“年初的時候,也是靠著渝城的兩萬守城軍抵御二十萬胡軍,那時便以為最惡劣的一戰不過如此。沒曾想,眼下居然要用臨順的兩萬守城軍,去抗衡二十萬顧家軍。”
后面的話,他未說,侯爺卻已然心中會意。
那時,顧未易他們尚且還有個期盼,雖然誰也不知墨王軍究竟能不能及時來援,可好歹是有個盼頭。
可如今他們的情況,比那會兒還要糟糕。
退一步,便是疆土流失。
進一步,卻是絕無可能。
侯爺抿了抿唇,在他肩上用力的拍了拍,顧未易正是心中感慨,沒想到臨了居然還會和自己最恨的男人并肩作戰,命運真是弄人。
侯爺卻忽然開口對著他道:“知道打不過,你還不趕緊準備準備,自己個兒去突營。”
顧未易登時嘴巴張的老大,原本還以為他好歹會互相勉力打氣,說些什么戰死沙場馬革裹尸也有老子陪你,這種熱血沸騰的話。
結果侯爺一開口,居然讓自己單槍匹馬去襲敵?
“嗐你這個老狐貍,即便老子恨你入骨,也不會趁此時機要你性命,你還是不是人?”顧未易氣的嘴角直抽抽。
“這么多年終于承認你恨我……大婚那日還裝的灑脫釋然,祝我們百年好合。”侯爺嗤了一聲,斜眼瞥他,一副早就知道你心眼小的模樣。
“那不然呢?蘭生若是愿意跟我走,老子搶了人就跑,她若是與我一起,絕對不會紅顏薄……”顧未易說到此處戛然而止。
侯爺的面上滿是神傷之色,他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實非侯爺薄待了趙蘭生,而是她自己選擇拿命救了皇上。
即便換了他,他又能如何呢……
顧未易輕‘咳’一聲:“那什么,你總不該讓我去送死嘛。”
侯爺順著他的話也撇開了之前的話題:“老子又不是來陪你打仗的。”
顧未易被他這么一懟,心中剛剛升起的那么一絲愧疚頓時煙消云散:“不打就回你的侯府享清福去,老子也不稀罕。”
侯爺嗤了一聲:“初兒書信中沒跟你說過,此戰根本打不得?只能想辦法收回兵權。”
顧未易一聽他提起這個,火氣燒的越發旺盛,直到軍中將士聯名書寫,那封被蕭慕白張貼至大理寺的書信之時,顧未易方才知曉,原來衣刀就是夏初。
那時他才反應過來,為何趙老將軍在帳中單獨審訊衣刀之后,性情大變,對著衣刀噓寒問暖關愛有加。
當時搞得他一度還以為是自己的面子夠大,趙老將軍看在他的份上,才對衣刀從輕發落。
真他嗎是自作多情,丟臉丟大了……
顧未易心中憋著當初被他爺倆誆騙的悶氣,扯著嗓子喊道:“你那兒子跟你一個德行,他書信一封三言兩語說的倒是輕巧。收回兵權,怎么收?老子去搖旗吶喊,讓他雙手奉上嗎?”
侯爺抹了抹臉上被他濺到的唾沫星子,又伸手在他衣袍上擦了一把,嫌棄的說道:“這么些年了,光長歲數不長腦子。”
顧未易一聽更來氣了,剛要張口,便聽到侯爺接著道:“顧家軍里已經被安插了人手,衛峰假意投誠暗中聯合舊部,只待一個人能夠名正言順的接手顧家軍。”
顧未易聞言安靜了下來,顧家軍與趙家軍不同。
趙老將軍廣納少年之子,唯才是任,不吝軍權旁落。
可顧家軍歷年都是一脈相傳,非顧姓很難任將,軍中將士更是認重嫡系。
匯親王膝下兩子,如今顧行云生死不明尚且還在畨城,顧段飛雖然被皇上褫奪了端王的封號貶為庶民。
可畢竟也是匯親王的親兒子,自己身為顧氏旁系一支,如何去與人家名正言順的親兒子奪兵權。
有時候將士太過忠心也會不辯是非,只會一昧跟從,否則也不會隨了顧段飛降了西域。
他們常年累月呆在畨城,心中早就把匯親王一脈看的比皇上還重。
即便有著衛峰籠絡策反,可他身為旁系和顧家軍中其他將領并無區別,如何服眾才是問題所在。
侯爺見他沉默不語,神色晦暗,出言戲謔:“怎么,剛才噴了我一臉唾沫星子,這會兒倒是啞巴了?”
顧未易白了他一眼:“姓顧的將軍,顧家軍里一抓一大把,為什么他們還是跟隨顧段飛,血統的高貴,無可替代。你當年跟顧世清也熱絡的很,顧家軍這狗屁的習俗,你又不是不知道。”
侯爺聽了他的話,唉聲嘆了一口氣,附和的點了點頭,可隨之開口說出的話,卻是忽然冒了那么一句:“初兒將那蘭花簪……給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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