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颯自打離京之后,這日子過的還不如每日在京中被渡鴉揍一頓,好歹那會每天心里都清楚,到點了該挨揍了,揍完了擦個藥,第二天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可離京之后,那日子過得水深火熱,每天都在王爺暴走和即將暴走邊緣游離。
是以,寒颯當真是打心眼里比蕭慕白還要期盼著夏初的回信。
唯一的念想便是少爺何時能書信一封,解救自己于每日的提心吊膽之中。
他的這個愿望在八月二十五日的卯時三刻得到了回應,從獒鷹腳下的卷盒中,取出夏初的來信時,寒颯簡直有落淚的沖動。
他裂開了嘴,面上笑成了一副癡傻的模樣,吧唧親了書信一口,轉身健步如飛的朝著蕭慕白晨起練劍的河邊而去。
蕭慕白這次回營之后,每日晨起練劍的地方換在了河邊。
第一天寒颯不知道,大清早的滿軍營找不到蕭慕白的人影,還唬了一大跳,最后甚至勒令了整個墨王軍營停了早操去尋人。
蕭慕白在萬人呼聲中匆匆從河邊趕了回來,還以為軍中出了什么大事,得知原委之后以紊亂軍心為由,賞了寒颯五十軍棍。
施刑的是個耿直的新兵蛋子,扎扎實實的掄了五十軍棍,若不是寒颯隨身帶了不少夏初給的好藥,怕是剛回了軍營就得先躺個月余……
寒颯當時一邊擦藥一邊滿腦子困惑,晨起練劍為啥要換到那么遠的河邊,沒事閑的不是……
他雖然心中腹議頗多,嘴上卻是不敢問的。
如今腳下施了輕功也是片刻不敢耽誤,朝著河邊掠去。
八月末的秋季,卯時三刻的天光早已大亮,寒颯尚且離得還很遠,就已經對著重疊在初晨驕陽中的那抹清朗俊逸的身姿大聲喊道:“王爺,王爺!少爺來信了!”
空曠的草原,獵獵的晨風夾帶著寒颯的呼聲捎進了蕭慕白的耳中,半空中那抹舞劍的身影頓了一頓,一聲哨鳴之后,正在河邊食草飲水的藏鴻,打了個響鼻歡騰的奔到蕭慕白的下方,穩穩將他接住朝著寒颯的方向迎了過去。
寒颯飛的是氣喘吁吁,見到蕭慕白迎過來后得以喘息換氣,從空中落了下來,將一直握在手中的寶貝書信遞了過去。
蕭慕白許是剛剛練劍的緣故,額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面色也帶著充血的紅潤,雖然仍是冷著一張臉,可寒颯卻發現,一連二十五日,自他身上散發而出的冰涼之意消散了。
果然還是少爺好使,王爺連信都還沒看,心情就已經暴雨轉晴了。
蕭慕白接過了信,卻沒有立即打開,凝著那信封看了片刻握進手中,揚鞭打馬瞬間疾馳而去。
徒留寒颯一人在晨風中凌亂,許久之后嘆氣一聲,提了口氣,腳不離地的又施了輕功向著營中趕回。
蕭慕白回了主賬,坐在案旁,看著手中的信卻遲遲沒有展開。
等了二十五日,總算盼到了回信,一時竟還覺得有些不真實,他心中猜測夏初約莫會寫些什么,是生氣的質責他,還是緬懷了當初吃了他的肉餅嘴軟,大度的繞了他的不告而別。
片刻后,他嘴角噙了抹自嘲的笑意,緩緩將信展開。
信中寬大的紙上只有十一個字:你是年少的歡喜,反之亦然。
字跡狂草,肆意張揚。
蕭慕白將前七個字反著讀了一遍,嘴角止不住的上揚,這些日子的陰郁一掃而空,心中只余甜蜜之感充斥了整個胸腔,連空氣都仿佛變得香甜起來。
“寒颯。”蕭慕白神情愉悅的喚了一聲。
寒颯早就候在了賬外,這還是二十五日以來,頭一回他聽見蕭慕白喚他,而他沒有心驚膽戰也沒有惴惴不安。
蕭慕白的聲音中溢著藏不住的歡愉,連語氣都柔了幾分。
連帶著寒颯也是步履輕盈,身心愉悅的掀簾入賬,漾著笑臉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蕭慕白將新寫的回信遞給了他,接著吩咐道:“端些吃食過來。”
寒颯總算聽到他主動要求進食,接了信后一副涕零的神色:“屬下這就給你去拿。”
蕭慕白伸起手來對著他指了指:“先送信。”
寒颯連忙應是,正要退出去,蕭慕白對著他的背影又說了一句:“多拿些,本王很餓……”
寒颯身子一僵虎軀一震,嘴里憋著笑,不敢吱聲,怕忍不住笑了出來,只好頻頻點頭,趕緊掀簾退了出去。
夏初接到蕭慕白的那封回信,已經是八月二十七日晚上的亥時了,他剛剛從蘇淺樂那里吃了個閉門羹回了云棲院,江閻便從樹上縱了下來,將信遞給了他又隱了回去。
如今江閻和邊定每日廝混在一起,早已經熟絡起來。
兩人甚至惺惺相惜,堂堂墨王府的第一暗衛和夏侯府的第一暗衛,日日只能掛在高枝上干著送信的差使。
江閻倒是比邊定還要活多一些,畢竟每日都要給蕭慕白送去一封夏初的日常。
而邊定呢,隔上很久才會收發一封去往韓陽給蘇淺安的書信,他如今方才感同身受,當初邊皓跟他抱怨京中的生活閑的都快發霉,是種什么樣的體驗……
夏初自從那日從渡鴉口中得知自己委屈了蘇淺樂,事后又聽藍羽櫻繪聲繪色描述了一遍當夜的情景,便一直想找個機會跟蘇淺樂聊表歉意。
五天之內他去了三趟蘇院,不是蘇淺樂出門了,便是剛剛特意等了她回府,霜露出來告知他,蘇淺樂習舞太累已經歇下了……
夏初很是頭疼,連帶著都不知該如何給蘇淺安回信。
蘇淺樂擺明了對他避而不見,每日里早出晚歸,即便如今仙黎重新開了課,她也不用滯留到這個時辰方才回府吧。
夏初拿著書信進了屋,李欣蘭已經麻利的端來了熱水讓他洗漱。
如今換成了她在旁伺候,夏初也不用在她面前遮遮掩掩,甚為輕松。
直到洗漱完畢,李欣蘭替他拆了發髻順了青絲夏初讓她下去早些休息,這才從袖中拿出蕭慕白的書信展開一閱。
信中寫了一句他從未聽過的話:阿初,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你酒醉未醒那日,我臨走之前偷偷說了一句,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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