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下的麗妃一身紅色繁花宮裝,內罩玉色煙蘿銀絲輕紗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紅色的花紋透著嬌媚。
她眉如翠羽,腰若束素,隨著蓮步輕移,嫵媚動人。
哪里看得出來早已年過三十,若非親耳所聞,誰又能相信剛才那一番狠厲的話,竟是從她的櫻唇中吐出。
連妍低眉順目不敢接話,院門口慌慌張張跑來一個宮婢稟報:“娘娘,慈安宮又派人來了。”
麗妃聽她語氣急促,面帶不悅之色,連頭都未回,聲音帶著凌厲:“回絕了就是。”
宮婢跪在那里,未曾起身顫著嗓音:“娘娘,這回,怕是回絕不了。”
麗妃扭過頭去,一張完美的側顏,奈何好看的秀眉蹙起,她眼角的余光瞥向匍匐跪地的宮婢,輕輕‘哦?’了一聲。
宮婢被那一聲里的隱怒嚇到,身子不停顫抖竟都忘了回話。
連妍見狀搶先開口斥責:“到底什么事,還不快說。”
宮婢這才想了起來,磕了一頭道:“懿柔公主自縊,薨了……”
連妍偷偷向上瞥了一眼,只見麗妃轉過身來,嘴角噙了抹譏笑,面色似乎滿是鄙夷:“倒還真是回絕不了。”
連妍見她朝著院門走去,趕緊追了上去勸道:“娘娘,畢竟是薨了,要不要換身衣裳。”
麗妃這才看了眼自己的大紅宮裝,面色越發不悅的扭頭朝著殿內走去:“全家還沒被斬,她倒是急著上吊。”
連妍抿了抿唇,拿了套素白的宮裝一邊替她換著一邊問道:“娘娘,是否需要派人打點些什么?”
“有什么好打點的,橫豎是皇上的妹妹,還怕不會被厚葬不成。”麗妃脫口而出。
她原本還想偷梁換柱救出杜坤之后,捏著懿柔更好鉗制杜坤,這個沒出息的女人居然一死了之。
偷梁換柱畢竟是件大事,她這段日子回避懿柔,本想著事成之后在告訴她,沒想到她絕望至此自尋了死路。
也不知日后這杜坤,值不值得她耗費心力去救。
麗妃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忽然眸子亮了一亮,招了連妍附耳過來輕聲命了幾句。
連妍斂了眸中驚色,應了聲‘是’往外走去,麗妃對著她的背影又喚了一聲:“讓珠兒想個法子,取一件七殿下的東西送來。”
連妍浮了一禮,再次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懿柔公主薨了的消息遍布皇宮,永寧殿剛剛散了宴席便收到了消息。
蕭慕白和侯爺、趙老將軍還在出宮的路上便聽來人匯報了噩耗。
侯爺面色哀慟,不為別的,只為懿柔的情深,畢竟這些年來,堪稱神仙眷侶的一對除了他和蘭生,也就是杜翰飛和懿柔了。
沒想到令人艷羨的兩對璧人,一對天人永隔,一對以死殉情……
蕭慕白本想告訴侯爺不必如此殤情,懿柔或許對杜翰飛是真的情深似海,可那杜府院中的荷花池下,埋著的年少女尸不知繁幾,她這般結局也委實不值得同情,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罷了,說出來也只能讓侯爺徒留一份唏噓,蕭慕白對著身后的寒弘吩咐:“去通知秉文一聲。”
寒弘領命退下。
侯爺這才反應過來,杜府如今,當真是滿門一個未留:“不會是……”
蕭慕白看著侯爺驟變的臉色,扶額頭疼,開口否決:“和我們可當真沒有關系。”
“那就好。”侯爺松了口氣,又看向趙老將軍:“岳丈大人,我們要不要回去陪陪皇上,想必他心里也難受著呢。”
趙老將軍回頭看了一眼深宮高墻:“算了吧,甭管是不是真心的,眼下他身邊的人多了去了,章程又繁瑣,還是明兒早再來吧……”
蕭慕白雖然對他的這個皇姑沒什么好感,可依著禮數還是得去看一看,便是拜別了侯爺和趙老將軍。
“去吧,帶我們安慰皇上一句,就說今日人多嘈雜,我們明早再去看他。”侯爺對著他揮了揮手。
蕭慕白應了聲‘是’轉身向著慈安宮走去。
慈安宮內哭聲陣陣,此起彼伏,那些勢利的宮婢宦官,這幾日對著懿柔公主沒少冷嘲熱諷,眼下倒是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懿柔的尸身被放了下來,安置在了床上。
皇上從御書房趕來的時候,摸著她脖頸上的勒痕,肌膚還留有余溫。
隨著一聲聲的皇后、嬪妃、皇嗣們的駕到之聲,皇上將他們一應攔在了宮門外。
李公公對著諸位貴人鞠著身子,原封不動的傳達著皇上的話:“懿柔呆在宮中這幾日,未曾有一個人來探訪,如今要你們假惺惺的來奔喪作甚,都滾回去。”
諸位貴人聽了之后面面相覷,這幾日一提懿柔就急眼,誰還敢來探訪,這一個個罪名扣了下來誰敢替懿柔說話。
后宮嬪妃和諸位皇嗣心中腹議,怨懟頗多,面上卻是不敢流露,甚至眼下,都不知到底該去該留。
麗妃聘聘婷婷的走來,劈頭蓋臉就迎上了李公公這一番話,柳眉一豎,揮了裙裾轉身就走。
嬪妃和皇嗣們見有人帶頭走了,也是隨之三三兩兩的散去。
李公公見狀搖了搖頭,進了宮內復命。
蕭梓穆最后才攙起了蓮妃,順帶捎上了琦貴妃一起離開,路上恰逢遇到剛剛趕來的蕭慕白。
“二哥,不用去了。”蕭梓穆將蕭慕白攔了下去,和他轉述了一遍。
蕭慕白蹙眉思慮了一番,對著琦貴妃道:“還請母妃和蓮妃娘娘先行回宮吧。”
蓮妃看了一眼蕭梓穆,見他點了點頭便是轉身同了琦貴妃一路。
“父皇正在氣頭上呢,這時候回去?”蕭梓穆本想緩緩再去,畢竟造成今日這種局面,和他也脫不了干系,可看著蕭慕白這架勢,大概是要拉著他一起守在慈安宮門口了。
蕭慕白點了點頭,轉身示意他跟上:“我倒是無所謂,你是無論如何都要守在這門口的。”
蕭梓穆挑眉,雖未開口,那張溫潤如玉的臉卻是掛滿了疑惑。
蕭慕白嘆了口氣:“名聲這個東西雖然虛無,可你若為君,卻是必須要擁有的。”
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