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議論之聲如芒刺在背,扎得蕭言竣遍體生疼,面上的笑容也是越發的掛不住了。
夏初負手立在一旁,看著風姿無雙瓊佩珊珊的蕭言竣,接上了剛剛聽到的那句議論對著他道:“本候可沒有賴煜王爺這頓酒,煜王爺若是這次不吃,下次可就不能怪本候爽約了。”
夏初的這番話,將蕭言竣逼到了不得不應的地步。
他此時若是拂袖而去,這輩子怕是都無顏再來這飲味齋,否則別人還不知會如何笑話他敬酒不吃吃罰酒。
蕭言竣壓了壓心中怒氣,極力平緩著聲音:“小侯爺盛情難卻,本王自當如約而至。”
夏初燦然一笑,往旁邊讓了一讓,對著店小二吩咐:“還不趕緊領著煜王爺去春風間。”
店小二早將那白色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笑容可掬的迎了上去領路:“煜王爺這邊請。”
蕭言竣‘嗯’了一聲,面無表情的尾隨他而行,倒是跟在他身旁的敖登格日樂不知所云,還興高采烈的挽著蕭言竣入了樓,路過秉文的時候還得意的揚了揚下巴。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拒絕。”夏初小聲的在秉文身旁耳語,秉文心中本就未生芥蒂,反而是替蕭言竣默哀了一把,若是他剛才當真走了也就算了,如今夏初既然出言相邀,恐怕他是真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圍觀的百姓看了這場戲儼然落幕,正欲散開,恰逢又見著了蕭梓穆、蕭慕白和許溫瀾等人魚貫而入。
“我的天吶,京城四大才子又齊聚了嗎?”人群中爆發出的一聲,將剛剛散了的人潮給拉了回來。
“不行,我得去買包瓜子邊嗑邊等,兄弟你幫我占個位置先,回頭瓜子分你一起嗑。”圍觀中的一人說完便向著一旁的小販跑去。
飲味齋門口被擠了個水泄不通,眾人不知這四人聚首還會出現何等盛況,竟是硬生生的圍堵在門口等著,連著乞巧會都沒去占位置。
而三樓的春風間里,夏初獨自走了進去,對著里面的蕭言竣道:“既然煜王爺攜了佳人,想來也不介意我一早便約好了的人同席吧?”
蕭言竣以為他指的是秉文,雖然心中不喜,卻也不想因著此事現下就撕破了臉。
是以,蕭言竣不咸不淡的說了句:“自然,讓他進來吧。”
可蕭言竣不知道的是,不是他,而是他們……
春風間門開了之后,進來的可不止有秉文,那還有仙黎,蕭慕白,蕭慕紅,蕭梓穆,許溫瀾,藍羽櫻,蘇淺樂,師忠飛……
隨著進來的人越來越多,蕭言竣的嘴張的也是越來越大。
最后讓他大吃一驚的,是居然還有孔長輝,孔長輝也就算了,就連油鹽不進的解紀明都來了……
解紀明!
蕭言竣的眼中醞上了一層殺意,這個人他一直想要除之而后快,他赴考之前蕭言竣就派人刺殺未遂,如今果然成了他前進路上的一塊硌腳的臭石頭。
蕭言竣本以為依著這塊臭石頭的性格,不會臣服任何一方,卻是沒想到,他到底是依附了一人。
上奏煜王府坍塌事件的那日早朝之后,蕭言竣曾派司南去調查崔旭宏上朝的路上,究竟見過誰,可只知他曾中途停留,被一人領去一個巷口,竟是查不出究竟見了誰。
蕭言竣的目光看向了蕭梓穆,解紀明上任之后他便離了京城去了古皖,不可能是他。
蕭言竣看向了蕭慕白,墨王殿下科考之前便已離京,也未曾見過任何墨王府的人與解紀明有過任何聯系,更加不可能。
蕭言竣最后看向了夏初,小侯爺比墨王殿下還要早些離京,按理來說更不可能是他。
可蕭言竣心中卻莫名的覺得,就是他了!
“煜王殿下?煜王殿下!”敖登格日樂搖了搖恍了神的蕭言竣肩膀:“他們剛行完禮呢。”
蕭言竣斂了斂心神對著眾人頷首,最后停在蕭慕白的身上牽了抹笑意寒暄:“沒想到二哥竟然為了我的大婚特意從渝城趕了回來。”
蕭慕白唇角勾起一抹譏笑:“倒也不是為了你,只是借了你的名義回京而已。”
“墨王殿下,你這也太實誠了。”夏初佯裝嗔怪了一句。
“忘了四弟素來喜歡虛以委蛇,二哥應該假意一番才是。”蕭慕白這番話倒是對著蕭言竣說的極為誠懇。
誠懇到,這春風間內,輕咳聲遍起,全是一片壓抑的憋笑之聲。
其他人自然是笑蕭慕白損人居然這么明目張膽毫不修飾,只有許溫瀾知道他們二人其中的過往,更加明白蕭慕白這話里的意思。
而蕭言竣的臉從最初的牽了抹笑容,笑著笑著便僵住了,僵著僵著便是青黃相接,最后黑氣騰騰,連敖登格日樂都看出了不對勁。
蕭言竣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對著一桌忍笑的人視若無睹,反而狀似無意的開口:“不知誰這么大的面子讓墨王殿下風塵仆仆親自回京?”
蕭慕白挑眉:“本王憑什么告訴你?”
許溫瀾到底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雖然蕭慕白和蕭言竣已經不睦了六年,可以往蕭慕白也只是從不搭理他,何曾像現在這般往死里懟,真是半分余地都不留。
年前許溫瀾曾聽聞夏初第一次進宮赴宴,便當著皇上和諸位皇嗣的面削了蕭言竣的臉,他沒能親眼目睹那一刻,現下倒是覺得,和眼下這幕也不遑多讓吧。
蕭慕白和夏初呆的久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誠不欺我。
“你笑什么笑?”蕭言竣被蕭慕白揶了兩次正是心中憋火,見著許溫瀾笑出了聲,便是挑了個軟柿子來撒氣,對著他怒斥。
“煜王爺別動怒。”許溫瀾堆著笑意勸道,蕭言竣的面色稍霽,許溫瀾將手中的折扇一揮,那熟悉的瀟灑倜儻之姿一揮一扇之間,面色卻是忽然冷了下來,抬眸掃了過去,那眸中泛著幽幽的光芒,清澈卻又深不見底,帶著不屑的口吻,對著蕭言竣譏了一句。
“我笑什么,憑什么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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