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涼了:
隨侍們遠遠的跟在兩個主子身后,夏初與蕭言竣并肩而行。漸漸的,步伐也變得一致。他們也發現了這一點,相視而笑。
兩人走了許久,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終于在這一笑之后,蕭梓穆問出了聲:“小侯爺,為何選擇我?”
夏初心中有很多的理由,可百轉千回之后唯有一聲輕輕的嘆息。
“你若為君,天下之幸,百姓之福。”夏初不想說謊,這句也是實話。
“呃?小侯爺怎知是我所愿?”
“無妨。七殿下若是想要,我便幫你得到。七殿下若是不想要,我便護你一世平安。”夏初語氣淡定,卻又鄭重的不容質疑。
蕭梓穆不由的駐了足,側過身來看著夏初。藍袍銀簪的俊美少年立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睛有著不符合他稚嫩年齡的深邃,他說完這句話也沒有任何張狂的神色。他仿佛,只是獨自起了一個莊重的誓言。然后,告知于他。
“小侯爺想要什么?”
蕭梓穆不知道,這潑天的許諾之后他有何所圖。
“我想要的……”夏初看了看這漫天的雪色,復又低下頭來沉緩的低訴:“都會親手做到。”
“小侯爺需要我做什么?”蕭梓穆以為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追問了一句。
夏初抬頭看他,眉眼蕩出一絲溫暖的笑意。
“需要七殿下……”
蕭梓穆略略前傾,蹙眉仔細聽著。
“開心就好。”
夏初說完便轉身繼續前行。
蕭梓穆不可置信的愣在了原地,直到看見夏初的身形漸行漸遠隨又疾步追了上去。
“我所言皆是真心,七殿下無需有所顧慮,來日方長。”
夏初似乎知道蕭梓穆心存疑慮,緩緩解慰。
蕭梓穆聽著他真誠的語氣,心中帶著一絲微歉,誠意的說道:“即是如此,便不要那么生分的稱呼殿下,喚我梓穆就好。”
夏初的腳步緩了一緩,略低的頭并未讓蕭梓穆看到他此時的神情復雜。他輕輕呼出一口白氣,壓著自己起伏的心情。緩緩的說:“那便叫我的名字夏初吧……”
“夏初。”
蕭梓穆輕快的喚了一聲。
這一聲,讓夏初的回憶決了堤。
遠處的宮門,近處的雪花,全都在一瞬間模糊成一片。
記憶里,那個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的溫潤男子立于桃花樹下。風一吹,落了一身的粉紅,衣抉飄飄。他小心的挑起夏初額前散落的幾縷發絲,溫柔的替她夾于耳后。神色故作輕松的說:“夏初。我喜歡你,我不難過。我希望你也喜歡我,我才難過。”
她當時甚至都沒有安慰他,便被遠處蕭言竣轉身離去的背影牽住了心神。婉言拒絕了他的厚愛便匆匆追了出去。
“夏初?”蕭梓穆見他神情恍惚,又喚了一聲。
“梓穆……”夏初終于喊出了這個名字,繼上一世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后。這是今生,第一次喚這個名字啊。
“呃?”蕭梓穆莫名覺得,夏初這一聲喚的。百轉千回,甚是艱難。
“你身后的隨侍里,是否有一位叫向尋的?”
“是有這么一位。”
“尋個由頭,剔出去吧。”
剛才離開的時候,夏初曾遠遠的掃過那些隨侍,便看見了向尋。他具體也不清楚這個人曾經做過些什么,在蕭言竣奪位的計劃里又參與了多少。但,總之,向尋是蕭言竣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唔。他得罪你了?不對啊,你們應該未曾謀面才是。”蕭梓穆不解。
“他是四殿下的釘子,若然你想留著,適時散些假消息給他也無不可。”
夏初有些感傷,上一世。若是他早些告訴了梓穆,是不是……
“不能吧?我查過他的底細干凈,跟了我也有五年了……”
夏初也不說話,只是用眼神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了。”
蕭梓穆看著夏初無比認真的雙眸,終是將剩余的話咽了下去。
“前面就是宮門了,梓穆留步吧。”
夏初行了一禮,便獨自朝宮門走去。
蕭梓穆愣在原地,一時不知是跟還是不跟,追還是不追。
直到夏初的身影穿過了宮門,他才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轉身,卻正好看見向尋領著隨侍跟了上來。問他:“殿下,回去么?”
蕭梓穆不動神色的掃了眼向尋,若無其事的說了句:“回吧。”
出了宮的夏初便望見蘇淺安立在對面候著,一看便知站了些時辰,身上都積了層雪。
蘇淺安見他出了宮門,撐開一把羅傘,牽著馬車迎向他。
“有傘自己為什么不撐著,給我這表忠心,苦肉計吶。”夏初忍不住嗔了一句。
“沒,沒有。”蘇淺安慌忙擺手,又連忙從馬車里取了個暖手爐交予夏初。
夏初摸了摸溫度,撇了撇嘴。
“怕是,是也不太暖了。”蘇淺安有點無措。
“無妨。”夏初上了馬車,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蘇淺安待他坐穩后駕車回府。
“你怎么來了?”夏初一邊雙手掩在嘴邊呵著熱氣一邊問他。
“我回府的時候恰巧碰到侯爺正要派人接您,便攬過來了。”
“等回府了你去趟引之那,帶他去怡香樓找李姨。讓他們碰個頭,再告訴李姨。秉文公子的消息可以散出去了。”
“是。少爺你是不知道,我現在若是一時不慎,喚他一聲引之。他立馬就炸了毛。”蘇淺安低哼了一聲。
夏初印象中的引之都是書香儒雅,翩翩公子。也見過那么一次傷心萬分,悲痛欲絕的引之。炸毛的引之,他還真沒見過。
“你便隨了他的意吧。”
“是。”蘇淺安吶吶的應著。
夏初不禁失笑,覺得蘇淺安跟個孩子似的。上輩子他怎么沒發現蘇淺安還是這么個活寶。
馬車到了侯府,蘇淺安告了聲退去找秉文。
門外的小廝提著燈籠送夏初回屋。
墨香一直候在屋外,見夏初回來趕緊準備熱水伺候他沐浴。
待水滿的差不多了,夏初屏退了所有人坐進了木桶里,舒服的泡起了熱浴。心里琢磨著,皇上的飯,還真是不好吃呀,應酬了一晚上臉都笑僵了……
突然的舒適讓困意襲來,他又強打精神泡了一會。待水溫漸涼才起身離開,吩咐墨香撤了木桶上了床。
躺在床上的夏初將被子蓋過頭,想著明天大概要迎接父親大人劈頭蓋臉的謾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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