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這三位來客愿意留下,不如著人帶領他們領略一番這京城繁華美景。”
“正好小六曾聽聞,琉璃閣有位叫玲瓏的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且長相國色天香,不如便讓她來作陪,再由趙侯爺親自護衛,也不用擔心幾位的安危了。”溫小六笑吟吟道。
“趙旦?”皇上有些意外的揚眉。
溫小六點點頭,“不錯,正是趙侯爺。”
“準,溫愛卿,下去之后你讓翰林院擬旨送到趙旦的府上,至于那叫玲瓏的姑娘,便勞煩謝三去請吧。”皇上拍板定下。
謝三爺聞言瞪了一眼坑了自己的侄媳婦一眼,這才上前領命。
“對了,美麗的女士,我們還特地準備了我國的幾樣禮品,準備呈給你們的國王,不知可否請美麗的女士幫我們與你們的國王說一聲?”那威廉又道。
“自是可以,還請稍等。”溫小六轉向皇上,未等溫小六說話,皇上便擺了擺手,示意同意了。
“威廉公子,我朝皇上同意了,幾位可以將準備的東西拿出來了。”溫小六笑道。
威廉看向身側的愛德華。
“稍等。”那愛德華突然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不一會,便見他拿了一個長形木匣進來。
約莫半人高的樣子,匣子寬度很窄,不過成年男子的手掌寬。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皮質的盒子,比起那長形木匣卻要更大更寬一些,形狀也有些奇怪。
拿進來時,殿內的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這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只溫小六見到那大些的盒子,心內便隱約有了猜測。
“這便是我們從遙遠的國家帶來的禮物。”威廉伸手接了過來之后,先將那長形的盒子遞給溫小六,笑著道。
“不知可否打開一觀?”這東西自然不好未曾檢查過便送到皇上跟前。
且盒子上了鎖,皇上便是想看,沒有鑰匙,也打不開。
“這個當然。”言罷,便從口袋里拿出鑰匙,將鎖打開。
“那是劍?”對面的禮部侍郎小聲驚呼道。
說完還不忘看向謝三爺,等著他給自己解惑。
“大人好眼力,確實是劍,而且是上好的騎士劍。”
“騎士?可是騎馬的士兵?”禮部侍郎又問道。
“你要這么說,也不算錯。這騎士確實也能上陣殺敵。”謝三爺想了想之后點頭道。
溫小六看了一眼那柄細長的劍,劍柄處帶著一個圓弧形狀,用來做握柄,與他們的劍有些不一樣。
但從材質來看,做工精細,打磨的光亮,一看便知鋒利非常。
溫小六朝著走下來的黃公公點點頭。
那木匣便被黃公公抱到了皇上的跟前。
一直站在旁邊的喬瑟琳見了這柄劍,眼神不由微亮,興致勃勃的給皇上介紹起來。
“除了那柄騎士劍,我這里還有一件就連我們國家的人都鮮少知道的東西。”威廉滿臉自信的說著,拍了拍另外一個盒子。
皇上將那柄劍拿出來試了試手感,又聽喬瑟琳解釋了一番,覺得這劍雖然瞧著漂亮,但還是覺得有些不習慣。
又聽喬瑟琳解釋威廉的話,便將劍放回劍匣內,看了過來。
威廉賣了這個關子,見大家的視線都好奇的看了過來,笑了笑,拿出鑰匙,緩緩將那盒子打開,露出里面的寶貝來。
“這東西,怎么瞧著好像是樂器?”這屋內的朝臣,都是進士科出身,詩書禮樂自然都曾學過的。
此物一出,便是未曾見過,也大概能猜到這是用來做什么的。
“此物乃我父王新進才得到的一件樂器,其聲音拉奏起來如同天籟,動聽非常,只是苦于會拉的人太少。父王得知我們要來大雍朝游覽,便將此物給了我們,讓我們來進獻給大雍朝的皇上。”
“如此便多謝閣下的父王與閣下了。”溫小六說著便要伸手接過來,誰知那威廉卻躲了一下。
“抱歉,美麗的女士。父王雖同意讓我們將此物進獻給大雍朝的王,卻有一個條件。”威廉說的意味深長。
旁邊的愛德華和查理也笑了起來。
三人的笑意中,分明帶著一抹得意。
溫小六似不在意一般,跟著笑了笑道,“不知是何條件?”
“聽聞貴國讀書人,都會學習樂器,那一定懂的不少。我父王提的一個條件便是,”威廉頓了頓,看了一眼殿內的其他人,這才慢悠悠道,“若有人能用此樂器,彈奏一首曲子,那這樂器,便心甘情愿的贈與貴國。只是若無人能用此彈奏,那我們便只能道一聲可惜了。”威廉臉上的表情看似有些可惜,卻實則帶著一股大雍朝無人能用此彈奏的自信。
坐在龍椅上的皇上聽了喬瑟琳的翻譯,看向威廉的眼神微沉。
唇角卻還是噙著淡淡的笑。
“諸位愛卿皆是進士科出身,不知可有人愿意一試?”皇上道。
“回皇上的話,這樂器,雖瞧著與阮咸有些相似,但又略有不同,若是貿然一試,不能成功,怕是會丟了我朝的顏面。”禮部侍郎上前回話道。
“話雖如此,我朝之人都未見過此物,便是奏的不如其國,也情有可原。”皇上道。
“皇上,微臣愿意一試。”禮部侍郎拱手道。
旁邊的謝三爺不由暗自贊了一聲勇士。
皇上說的好像不會怪罪,但圣心難測,若真的輸了,這樂器沒拿到手事小,丟了朝廷顏面,讓外邦人笑話卻事大。
禮部侍郎說完之后,溫小六將話中意思翻譯給三人聽。
那三人見狀,便笑瞇瞇的看向禮部侍郎,似乎一點都不擔心這樂器會被贏了去。
禮部侍郎伸手接過那樂器。
樂器與阮咸不一樣的是,帶著拉弓,需要用弓來拉出聲音。
雖與馬頭琴有些像,但馬頭琴只兩根弦,此琴卻有四根弦,所用的宮商角徵羽自然也不一樣。
方才還在皇上跟前表現的愿意一試的禮部侍郎,此時只覺手心都出了汗。
拿著那琴,甚至該怎么拉奏走不知。
將琴架在身前,如同拉奏馬頭琴時一般,卻又怎么都覺得有些不對。
只試了兩下音,額角上的汗已經細細密密的冒了出來。
溫小六看著他的模樣,笑了笑上前道,“胡大人,既然放在腿上有些不適,不如放在肩膀上試一試。”
“肩膀?”禮部侍郎詫異道。
他接觸過的樂器沒有上百件,也有一二十種,但卻從未聽過有將樂器架在肩膀上拉奏的。
便是與之相似的馬頭琴,或是琵琶、阮咸,也都是放在腿上彈奏或拉奏的。
此琴,又怎能放在肩膀上拉呢?
心內雖有些懷疑,此時沒了辦法,禮部侍郎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
小心翼翼的將琴往肩膀上放去。
屋內的其他人見了,無不有些意外的看向禮部侍郎。
但那三名外邦人眼中,卻是除了意外,還有一抹不敢置信。
皇上一直時不時的注意著三人的表情,此時見了他們的模樣,眼神不由看向溫小六。
是因為小六方才說了一句什么,胡愛卿才會突然改變拉奏方式的。
而且此時他笨拙的樣子,分明就是不適應的得很。
便是連架在琴弦上的弓,也別扭的很。
“胡大人不必緊張,只當您是在拉馬頭琴一般。將馬頭琴的琴弦,想象成阮咸或是琵琶的琴弦。它們的音節有哪些,又該如何去拉奏,閉上眼去感受就好了。”溫小六如流水般溫和輕緩的聲音在耳側響起,胡大人此時緊張的心情似乎都緩解了些許。
順著溫小六的聲音,緩緩閉上雙眼。
又根據她話中的意思,回憶起馬頭琴的彈奏方法,以及四弦琴的音階。
剛開始時,許是因為不適應,聲音刺耳難聽。
但禮部侍郎年紀不過而立,便能做到這個位置,自然不會是個草包。
起碼在音樂造詣上,比謝金科不會差很多。
溫小六看著逐漸進入狀態的胡大人,不由微微笑了起來。
等到一曲結束,溫小六便看向那邊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的三人。
“不知三位覺得他彈奏的如何?”
愛德華臉上帶著一絲不服氣,正要說什么,卻被威廉給攔住了,“沒想到那位閣下第一次接觸這提琴便能彈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雖然算不上很動聽,但也能看出貴國人才出眾。”
“只是話雖如此,這樣的演奏,怕是不僅入不了我父王的耳,便是連我們王宮中的下人,也不喜聽到的。”
此人前頭夸贊一句,后面卻又開始冷嘲熱諷,溫小六此時突然覺得姨娘說的很對。
騎士精神是夢幻,騎士才是真實的。
而騎士,也不過是想要進入貴族階層的一個入門最低門檻罷了。
面前的這三人,從開始到現在,她好似感受到了那種騎士的紳士禮節,可實際上,不過是一種偽裝的表面罷了。
三人從內心底,便瞧不起我大雍朝,便是連送的兩件禮物,也暗藏著路人皆知的司馬昭之心。
“若是按照閣下的意思,不知需要演奏成何種效果,才叫能夠入您父王的耳呢?總該有個標準才是。”溫小六客氣的與他們周旋。
“愛德華,你給諸位拉一曲如何?”威廉滿臉自信的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道。
愛德華便從禮部侍郎手中一把奪過提親,甚至還擦了擦被禮部侍郎握過的地方。
摸到上面微微的濕意,臉上的嫌棄之色更是明顯。
忙拿了懷中的絲帕,小心翼翼的擦了擦。
禮部侍郎見他這個模樣,雖然知道人家是愛惜樂器,但心內也覺得有些不舒服。
坐在上首的皇上,比起禮部侍郎的不舒服,心情卻更加的沉。
愛德華熟練的將琴架在肩膀上,深吸一口氣,之后才將弓放在琴弦上,緩緩拉奏起來。
悠揚的音樂聲,傾瀉而出。
音色與阮咸和馬頭琴都有很大的區別,只是卻一樣的悠揚動聽。
溫小六在旁邊,忍不住閉眼聆聽起來。
她已經許久,未曾聽過別人拉起熟悉的琴聲了。
半盞茶的時間,琴聲結束。
啪啪啪——
“brave。”喬瑟琳鼓掌贊嘆道。
“謝謝。”愛德華施了個紳士禮節道。
“不知三位可曾聽過一句漢話俗語?此時用來形容這位公子的琴聲,倒正好合適。”溫小六抬手向著愛德華笑道。
“什么話?”
“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于耳。”溫小六是用漢文說的,這三人自然聽不懂。
“??”三人滿頭問號,不解的看著溫小六,“不知此話是何意?”
“三位不如將此話記下來,日后若學會了漢文,自然也就明白此話何意了。”
三人不由面面相覷,臉色沒了方才那般好看。
聽不懂漢文,所以此時別人說什么,就算是在罵他們,他們也不懂是何意。
聽了一耳朵翻譯的黃公公,此時卻不由笑了起來。
內心暗自嘀咕,總算讓這幾個番邦人明白他們的感受了。
“我拉完了,不知你們可還有其他人能夠挑戰的?”愛德華有些張揚的指著殿內的另外幾位大臣。
只是那幾人除了禮部侍郎和謝三爺年紀稍小些,其他人都是老臣了。
這拉琴除了需要技巧以外,還得手指靈活。
他們幾人,養尊處優慣了,這些年便是連琴都鮮少摸過了,又哪里能拉的了。
幾人眼觀鼻鼻觀心,沒有說話。
“看來你們這泱泱大國,也不過虛有其名罷了。”愛德華得意道。
“你!”那位禮部侍郎看他得意的樣子,恨得牙癢癢,但自己確實技不如人,就算氣不過那又能怎么樣?
現在唯一能殺他氣焰的,那就是有人能拉出比他更動聽的曲子。
但是這樂器都無人見過,誰能一下子拉出那般效果來?
現在看來,他們送這禮,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故意想要看他們的笑話才是。
“愛德華閣下技術高超,想必練過不少時間。我大雍朝泱泱大國,人才濟濟,可未曾見過的事物,若想一次便與練過數遍的您相提并論,怕是有些為難了。”
“不如這樣吧,三位給我們一日的時間,若是明日還拉不出讓幾位滿意的曲子,那這琴,我們便自認無緣如何?”
“可以是可以,不過這琴珍貴,你們若要用,那必須在我們的視線之下才行。”威廉笑道。
溫小六沒有答話,反而是看向上首的皇上,等著他的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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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阮咸指的不是竹林七賢的那個阮咸,而是樂器阮。
不過阮本身就是根據阮咸的名字來命名的,所以叫阮跟阮咸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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