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小六那邊準備的東西你們都帶過來了吧?”參觀完之后,大太太便看向身后的秦嬤嬤道。
“回大太太話,都帶過來了。”秦嬤嬤垂首道。
“嗯,那便拿過來鋪上吧。”
“夏枝,你帶著她們幾個去將姑娘的東西拿過來。”秦嬤嬤對著身后的夏枝道。
“是。”
大紅喜慶的被子、鴛鴦枕、紅絲帳幔等等,全都是成雙成對,被幾個丫鬟拿過來在床上鋪好。
“這針黹,怕是與宮內的繡娘也比得。”謝大太太原本正笑看著她們鋪陳,只是見了那枕巾,不由上前輕觸兩下感嘆道。
“太太說的是呢。這是姨娘生前特地為我們家姑娘備好的成套嫁妝用品,奴婢們的女紅,便也都是跟著姨娘學的,只可惜卻不過學了皮毛。”夏枝在旁溫言微笑道。
“柳姨娘的女紅手藝歷來出色,只是可惜了。”大太太跟著感嘆一句。
她收到柳姨娘去世的消息時,著實驚詫了一番。
柳姨娘年歲比她還小上不少,怎會這般突然就離世?
她當時并不知這里面內情,只是時日長了,總有些言語傳了出來。
許久之后,她才得知,這里面還有三弟妹的事。
而三弟妹與三弟,也因此事被老太爺一聲令下留在寧州,不得回金陵。
要說她對此事沒有半分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從這件事情上來說,老太爺對自己的兒子太過冷血了些。
而對三弟妹的處置,雖重,卻并不是最合理。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為了家族聲譽。
老三一家子遠在寧州,便是有人問起,老太爺也不過一句,三弟性子不夠沉穩,讓他在外歷練幾年再回來。便可以打發了。
可實際呢,三弟一家若想再回來,怕是老太爺不會允許。
一旦他們回來,所發生的那些事,金陵城中的人家必定都會知曉。
這世上,流言是傳的最快的,就像是夏日里的瘟疫一般,也許不過一個呼吸間,便有人被傳染。
不管如何,這里面,到底最無辜的,卻還是柳姨娘。
她向來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甚至從未與人起過爭執。
便是對著四太太的刁難,也鮮少會有怒目相向的模樣。
這樣一個人,卻因三弟妹的欲望而香消玉殞。
她就算與柳姨娘沒什么感情,卻也覺得唏噓不已。
人命如此脆弱,你甚至不知在什么時候,便會遭人毒手,從此殞命離開這人世間。
屋內因大太太這句話變得安靜下來,氛圍變得有些沉悶。
舒七姑娘靠著屏風,看著這屋子里面色各異的人,嘴角微微勾起,有些諷刺的笑了笑。
“你們四人還愣著做什么?壓床沒人教你們么?”拖著音調,慢悠悠的說話,驚醒了屋內沉默的眾人。
帶過來的兩個小男孩和兩個小女孩,被方才舒七姑娘說的面面相覷。
他們年紀雖小,但也察覺到屋子里情緒不太對。
所以一直都未曾說話。
此時見大家反應過來,視線也投向這邊,卻不知該怎么做了。
有些茫然的看向夏枝她們。
“你們幾個,過來吧。”夏枝抬手溫柔的招呼幾人。
“將鞋子脫了吧。”小孩子年紀不過五六歲,都是從溫家宗族里找過來的。
不是金陵溫府這邊的,面對這么多不熟悉的人,自然也就不像在家中那般放得開。
夏枝與霜降幫著四人將鞋子脫下,之后便讓他們坐到床上去,動一動就好了,也不用做些什么其他的。
小孩子到底心性單純,見那床鋪柔軟,踩在上面就好似天上的云朵一般,舒服的很。
不由在上面笑嘻嘻的翻滾起來。
先前的拘束此時也消散,變得開朗。
屋內的氣氛,便因這幾個孩子快樂的笑聲而重新變得喜氣歡快起來。
在上面玩鬧一會之后,夏枝便拉著還有些不舍得下來的幾人,穿好鞋,在旁邊站著。
自己又與驚蟄、霜降重新整理一下床鋪。
這樣鋪房也就算差不多了。
此時便等著屋內的人再送上禮品,做做暖房便可以結束了。
先是大太太送了禮,之后便是二太太。
再就是溫小六的幾個嫂嫂。
最后才是舒七姑娘。
那禮都都堆在了屋內的那張圓桌上,雖不多,桌子卻被堆的滿滿登登。
便是夏枝幾個,也偷偷準備了禮物,放在了桌子上。
卻不敢與主子們的放在一處,而是擱在了邊緣位置,與主子們的間隔了些許空隙。
“好了,既然都結束了,那咱們便出去吧。”謝大太太笑著招呼眾人。
屋內眾人便跟著往外走。
“夏枝,你今日便留在此處,看守房中,不許外人入房,只等明日姑娘過門,才能入內。”秦嬤嬤落在后面,低聲交代夏枝。
這個規矩謝家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大家走出房門之后,見夏枝留下來,也無人說什么。
謝大太太將人送到門口,又出言客氣的挽留幾句,這才目送她們離去。
只是溫家的人前腳剛走,謝府的門口,卻突然停了七八輛華麗漂亮的馬車,熱鬧非凡。
溫府眾人回到府內,大家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本以為舒七姑娘會回舒府的秦嬤嬤,卻見她也同樣跟著到了玉笙院。
有些意外,也并未多說什么。
進了院子之后,秦嬤嬤叫住行露,“姚大娘來了嗎?”
行露點點頭,“在姑娘屋里,秋霜姐和春月姐也在。”
“嗯。”
姚大娘是溫小六明日成婚時的全福人,要負責給溫小六開臉,梳發的。
她遠在懷安,自是要提前一日到。
秦嬤嬤聽著姑娘屋內傳出的說話聲,心下微安,便又去忙其他事了。
而舒七姑娘跟著秦嬤嬤進了玉笙院之后,也不去與溫小六打招呼,便很怡然自得的進了自己的那間屋子。
只是那屋內,不像溫小六的屋子,有張舒適無比的貴妃榻。
她便干脆脫了外衫,蹬下繡鞋,躺在了床上。
又從床頭抽出一本書,翻開來看。
湊到近前,便能看到,那書上,分明寫著《義薄云天秦青傳》。
只看書名,便知里面描述的約莫是武俠故事。
若是外人瞧見,大概很難想象,一個看起來高雅華貴的女子,怎會喜歡這類的話本子。
舒七姑娘躺在那里,卻看的津津有味,分外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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