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金科那邊。
零露領著人往老太爺的院子走。
因玉笙院就在紫竹院的后方,去老太爺的院子雖不需要經過玉笙院,但卻離得并不算遠。
謝金科跟在零露身后,走出紫竹院大約十多米,突然站定。
“謝公子?”
“稍等一下。”謝金科說罷轉向身后的谷護衛,“你去一趟馬車上,將我出門前準備好給老太爺的東西取過來,我便在前頭的回廊內等你。”
清冷的視線,只有谷護衛明白其中的意思。
零露聞言,只好帶著謝金科走到前頭的回廊下等著。
而谷護衛則轉身朝著停放馬車的地方走去。
走到轉角處,拐了個彎,卻立馬換了方向。
他手底下有功夫,避人耳目便并不難。
且溫府雖也有護衛,但身手卻不如谷護衛這般,謝家特意培養出來的功夫不錯的人。
“什么人?”走出不過一小段距離,就有一聲大喝傳來。
也幸虧谷護衛特意走的是人少的地方,不然這一聲怕是要被溫府的下人發現。
隨著那大喝聲落下,接著便是一道如大鵬展翅般的身影近到眼前。
“你是何人?怎么鬼鬼祟祟在這院子走動?”來人正是還未離開的凌大俠。
他本想來與夏枝道別,離開溫府,重新出去闖蕩江湖。
誰知卻遇見了小賊。
谷護衛見此人身手極佳,驚嚇之余又忍不住心生欽佩。
“這位俠士,在下是今日來溫府做客的謝府護衛,只因本要去尋謝府馬車,為少爺取些東西,誰知卻迷了路,驚擾了俠士,真是抱歉。”說罷抱拳施禮。
凌大俠見他眼神清明,又身著綢緞衣衫,也知是富貴人家的人。
見他自報家門,便不再多生懷疑。
“既如此,那你還是找個下人帶你過去穩妥些。”那凌大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江湖中人,不拘小節,他自認看人還是有些準頭的。
“大俠說的是,那在下就告辭了。”谷護衛說完轉身順著原路往回走。
只是走了約莫幾十步之后便停下了,等著那位大俠離去。
等他找到玉笙院時,已經是半柱稥時間過去。
看見留著手掌寬縫隙的院門,谷護衛猶豫一下,之后上前兩步,抬起手就要敲門。
肩膀突然被人敲了一下,轉過頭來。
谷護衛:“......”突然有點尷尬。
“你不是說去找馬車,怎么到這里來了?”凌大俠送夏枝進院子,就見到不過一炷香之前看見的人此時又見面了,疑惑的問。
谷護衛見了夏枝,忙笑了笑,與她示意,他找她們有事。
凌大俠原本還覺得此人眼神清明,并不像個小人。
此時見他賊眉鼠眼的沖著夏枝使眼色,面上頓時難看起來,抓著谷護衛的胳膊,就要將人弄走。
“那個,你先放開他,我好像認識他。”夏枝在凌大俠后頭,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有些不確定地道。
“我瞧著此人賊眉鼠眼的,定不是好人,你莫讓人給騙了,還是我將他帶走比較好。”凌大俠一臉的正氣凜然道。
“不用了,我真的認識他。”夏枝肯定的點頭。
凌大俠這才將人放下,看著谷護衛眼神卻很不善。
谷護衛也不計較,他不能讓少爺與那四太太院中的侍女等太久。
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個青色荷包來,遞給夏枝,“夏枝姑娘,這個東西麻煩你一會幫我交給秦嬤嬤,多謝。”
說罷沖著凌大俠和夏枝施了一禮就忙離開了。
“你還不走嗎?”夏枝見這位凌大俠還盯著谷護衛的背影,出聲問了一句。
凌大俠轉過頭來,看向夏枝。
夏枝的長相,在玉笙院中,與已經出嫁的另外三個丫鬟相比,從來都不是最出色的那個。
但她身上,有一股讓人很安心的生活氣息。
仿若在外拼搏的人,知道總有一個會在家中做好飯菜,點燃油燈,靜靜等待著你的溫馨。
下午的陽光,逐漸變得橙紅,暖意濃濃的灑落在她的肩頭。
那雙帶著疑惑且專注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臉上,讓他心底逐漸涌上不知名的悸動。
之前模糊不清的東西,突然好似撥開的云霧一般,清晰起來。
“你愿意與我一起離開嗎?”唐突的話,便脫口而出。
卻并不后悔。
說完定定的看向夏枝,等著她的回答。
夏枝呆愣了一下,繼而用力的搖頭,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你在說什么胡話,我為何要跟你一起離開?”
五姑娘的事,大家雖不敢多言,但心底唾罵的人不在少數。
她怎么可能無緣無故與人離開。
夏枝瞪了他一眼,氣沖沖的轉身走了。
凌大俠沒來得及將人攔住,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這一刻似乎又重新找到了留下的意義。
唇角緩緩揚起,留著絡腮胡的下巴都能看出上揚的弧度。
站在回廊下等著的謝金科,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本書來,慢悠悠的翻開來看。
站在旁邊的零露,不由有些奇怪的看向謝家這位小少爺。
矜貴溫潤的模樣,沒有半分商賈之家所染上的市儈之氣。
倒有些世家大族尊養出來的少爺一般。
比之府里的幾位少爺更加出色。
且分明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比起同樣年紀的六少爺,還要沉穩許多。
氣質也更加卓然。
五少爺那便更加不用說了。
等了一會之后,零露見去取東西的人還未回來,張了張嘴想要問一問這位謝家少爺是否需要去找人。
但不知為何,話卻總也說不出來。
不是不忍心打擾,而是他身上,似乎有一種奇怪的讓她無法問出口的感覺。
就這樣猶豫了半響,總算見到那人踏步前來。
謝金科伸手接過谷護衛遞過來的東西,將書重新收進袖內,“走吧。”
零露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與她說話,忙起身帶路。
老太爺的院子本就不算遠,此時走過去也不過是一會時間便到了。
“謝公子,此處便是老太爺的院子,奴婢不便進去,您請便。”零露福身道。
“多謝。”
“謝公子客氣,都是奴婢應該做的。”說罷轉身離去。
心里卻劃過一句,沒想到謝家的這位公子卻是個這般懂禮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