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六被問的一愣,眼淚都止住了。
反應過來之后點點頭,“嗯,皇上給了我一道圣旨。”說著就要去拿。
柳姨娘本想攔著她,卻忘了自己身體沒什么力氣,沒攔住。
等溫小六再進來時,手上抱著一個檀木盒子,長形的盒子上頭,還放著一個小方盒,不過巴掌大小。
“這兩個就是皇上給的憑證。”說著將圣旨從盒子里拿出來遞給柳姨娘。
柳姨娘略過前頭那些之乎者也類的通話,直接看后面的內容。
看完不由皺眉。
這圣旨雖說是給軟兒未來的保障,粗略看過去沒什么問題。
但細想卻漏洞不少。
皇上只是答應軟兒,可以在她覺得婚事與兩家不匹配時,將圣旨拿出來,但卻未曾說婚事軟兒擁有自主權。
而溫家注重面子,就算是四太太,也不能隨意給溫小六找門親事將人嫁了。
若是這般,門當戶對,就算那人再難以讓人忍受,皇上又從這圣旨中鉆空子的話,那到時軟兒怕是百口難辯。
這圣旨也就用處根本不大。
心里雖有些擔心,卻沒有讓溫小六知道。
“圣旨你好好保存,若是沒有必要便不要拿出來,聽到了嗎?”柳姨娘叮囑。
“我知道的,姨娘。”溫小六將東西收進盒子里,神色低落道。
柳姨娘也沒有問她另一個盒子里裝的是什么,只是突然跟她又說起來她置辦的那些產業來。
柳姨娘雖不大會經營鋪子,但她好歹是從二十一世紀過來,腦子里許多東西都是這個時代的人沒有見過的。
恰好她上一世是個家庭主婦,空閑時間很多,學習了不少東西。
自然能做的也就不少。
所以十幾年時間,柳姨娘手中其實已經有一筆不菲的資產。
只是溫小六每月拿著固定的月例,并不知曉。
且柳姨娘也不愿此事多生事端,讓溫小六介入,便也沒有特意告訴她。
“在我的衣柜底下,你將那塊木板拿起來,里面有個紅木盒子,你去拿出來。”柳姨娘道。
溫小六將手中的兩個盒子放在旁邊,去柳姨娘說的地方取東西。
盒子有些沉,需要兩手才能抱住,體積也不算小。
溫小六將它抱出來放在床沿。
柳姨娘從枕頭下面摸出盒子上的鑰匙,遞給溫小六,讓她打開。
溫小六雖抿著唇不情愿,還是將鑰匙插進孔內。
‘咔嗒’一聲,鎖開了。
掀開蓋子,里面整整齊齊放著的大多都是些紙張,有些還有幾種顏色。
“你將東西都拿出來。”柳姨娘道。
溫小六將里面的一摞紙全都抱了出來。
“中間不是有快地方用牛皮隔出來了,你把上面那一截先拿過來給我。”柳姨娘躺靠在床頭,指著上面的紙張道。
溫小六便將那粗略看去好幾十張的東西拿下來,遞給姨娘。
“這些,大多都是地契。除了鋪子的房契,我在金陵城郊買了幾千畝的良田,帶著別莊。比府里的田地遠了些,但環境卻比府里的更好。”
“先前咱們去松泉村時,那個地方鐘靈毓秀,我便想了法子,在松泉山的另一側買了塊地,不過幾百畝,讓人種了許多桃花在那里,也有專門的人打理。”
說著,又拿起下一章紙,繼續道,“我先前不知你要在京城住那么久,便也未曾在意。只是后來你在那邊兩年,我便讓牙行在京城的分鋪幫我買了一個宅子,幾塊地。”
“只是京城到底有些遠,不好置辦太多,那些東西現在也大多都是牙行的人在幫忙打理,每年也不過給些打理費。”
溫小六沒想到姨娘這些年下來,居然買了這么多的田地,房屋。
甚至連鋪子,開的都不少。
難怪秦嬤嬤總是不在家。
只是看著這些東西,溫小六卻半分都高興不起來。
她從不知,姨娘這么早便已經開始打算她的未來了。
是不是她一早就已經知道自己要離開她,所以才事事都幫她準備好了?
溫小六垂著腦袋,不說話。
也不去接那些房契、地契。
柳姨娘看著她這個樣子,輕嘆口氣,“這些東西,你總歸要知道的,雖說有秦嬤嬤在,但這世上,人心太過復雜,這些是我留給你的東西,我還是希望我能親自告訴你,讓你自己有個底。”
“軟兒,難道你真的打算讓我走的不安心嗎?咳咳咳,咳咳...”說完又開始咳嗽起來。
溫小六此時哪里還顧得上自己的心情。
忙倒了水遞給姨娘,伺候她慢慢喝下去。
等柳姨娘好些了,這才繃著聲音低低的道,“姨娘放心,我都記下了。”
“嗯。”柳姨娘點頭。
“對了,那下面的一摞東西,算是我留給你的一些以后可能會對你有幫助的東西,你先收起來,等你及笄那日,再拿出來翻看。”原本這一摞東西,是她想著用來送到老太爺那里,換取軟兒自由些的日子的。
只是方才聽軟兒說,既然皇上已經下了道圣旨,那便沒有太大的必要了。
如今留給軟兒,自是再好不過。
“嗯。”溫小六點頭。
“好了,該交代的我也交代的差不多了。這些年,我能教你的東西,也都盡心在教。”
“你比我當年要聰慧許多,學習東西也很快,或許幾年之后,你會比我做的更好。”
“但那些東西,也不過是用來娛樂身心的,最重要的,還是要你自己過的開心,活的隨心。”
雖然明知這兩個要求很難達到,但柳姨娘還是希望溫小六能夠不畏世俗艱難,過的自在一些。
“你去歇息吧,時辰也不早了。”柳姨娘見她不說話,輕聲道。
溫小六卻突然抬眸,“我今天能跟媽媽一起睡嗎?”
帶著渴求的眼神,讓柳姨娘拒絕的話在唇邊打旋兒,怎么都說不出去。
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只是你要在這里睡,那便要做好晚上睡不好的準備。”她總是咳嗽,且總有壓不住喉間犯癢的時候。
到時必定會有些吵。
“不過是睡不好而已,與媽媽所遭受的痛苦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太過輕柔的語調,柳姨娘沒有聽清她說的什么。
也沒有再去問。
溫小六沒穿外衫,便直接爬上了柳姨娘的床,躺進里面。
抱著柳姨娘閉上了眼睛。
忘記了腹中的饑餓,也忘記了膳食廳內,那幾位被她請回來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