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養心殿。
從前的三皇子,如今的帝王。
年輕俊朗,略有威嚴的臉上,此時布滿驚喜。
看著下方站著的溫嵩,恍然有一種溫家便是自己福星的感覺。
當年因災情,他滯留懷安縣城,后幸得溫家人的施粥賑災,這才得以遇上縣令,從而從危險重重的懷安縣城離開。
而后,是前些日子,若不是蕭將軍看在溫家人的面子上,只怕是難以答應他的要求。
今天,因新帝登基,百廢待興,先皇留下的爛攤子需要徹底清洗。
他每日焦頭爛額的處理朝政,卻沒有一個好消息傳來。
而溫嵩此時的話,就像是一陣及時雨,落在他的身上。
“溫愛卿此話當真?”皇上面上還有些難以置信,身體微微前傾,眼神炯炯的看著站在中央的溫嵩。
“此物是微臣二弟親自從家中帶來,不敢欺瞞皇上。”溫嵩拱手道。
“朕知道戶部也在研究這作物種植的事情,只是成效一直不大,卻沒想到倒是溫大人你們一家誤打誤撞的種了出來。”
“若產量真如溫大人所說,且又可用作日常主食,那我國百姓,便不再需要擔心食不果腹了!”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表示著皇上的開懷心情。
“此物只要能夠大量種植,放心,朕一定少不了溫家的賞賜。”皇上聲音朗朗,語氣中滿是凌云壯志。
“微臣謝過皇上。”
“溫愛卿不必多禮。只是朕有些好奇,怎么這戶部都未曾種植出來,你們家人卻不過幾個月便種了成功?”皇上有些好奇的看向溫嵩。
看著溫嵩似有些猶疑的神色,轉而又笑著解釋道,“愛卿不必多心,朕不過是有些好奇,并不是追究其他。”
大老爺看了一眼上面年輕的皇帝一眼,見他臉上似真的只有好奇,微微斂了心神,拱手回話。
“回皇上,說來此事也巧。您知道謝家商船出海,此次帶回的外邦種子,不止戶部有,謝家也留了些許。”
“恰好那日謝家設宴,微臣四弟的妻女也去了。不過八九歲的小姑娘,對什么都好奇的緊,聽聞這些種子是從外邦帶過來的之后,便厚著臉皮跟謝家要了些過去。”
“微臣與家人們也未曾指望小孩子玩鬧能鬧出個什么來,誰知她還真的種植成功了,也算是誤打誤撞。”大老爺將溫小六提了出來。
并未將那些功勞全都攬在自己或者其他溫家有功名的身上。
“哦?朕卻不知原來這東西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種出來的。看來朕這戶部所謂的才子學士,還不如一個稚齡之女。”皇上臉上雖還帶著笑,但說話時語速緩慢,似帶著諷刺。
大老爺不由心神一緊,忙解釋道,“這也是微臣那侄女運氣好,謝家從外邦帶過來的那女子,也知道一些作物種植的方法,這才能一次便成功的。”
皇上顯然也是知道此事的,只不過他諸事繁忙,對這些八卦自是了解不深。
當初謝三爺從海外帶了一名女子回來,京中也有不少人知道。
且聽聞近些時日,這二人來了京城,似是在準備成親事宜。
“如此說來,這里頭還有那外邦女子的功勞了?”皇上輕啜一口溫熱的茶水緩緩道。
“微臣雖不知沒有那外邦女子,微臣的侄女能否種植出來那些東西,但在種植時,據微臣二弟說,那外邦女子確實幫忙不少。”大老爺躬身道。
“如此,那便要將這二人同時賞賜才好了。”皇上輕敲著扶手,不知在想些什么,輕出聲。
“不過是小兒玩鬧,也未曾想過會有此結果,又何須陛下賞賜。”大老爺推辭道。
皇上卻是揚唇一笑,“溫愛卿此言差矣,雖是小兒玩鬧,但此事于國于民都是大利,又豈能因小兒年幼便抹了賞賜的。”
“好了,此事既是因愛卿那侄女而起,愛卿便書信一封,讓你那侄女來京領賞吧,順便也幫著戶部那些沒用的老東西看看,到底該如何種植才能像她那般高產優質。”皇上擺擺手,阻止大老爺還要再說的話。
“是。”大老爺說完便轉身退下。
帝王年輕,卻心思不可測。
此事雖因小六兒而起,但她不過稚齡,又是女子,陛下也不知到底如何想的。
怎會提出要人上京來領賞的?
大老爺一路便都在思慮此事,只是到底帝心難測。
回了家中,大太太上前服飾他更衣。
“老爺怎么愁眉苦臉的?”大太太幫他將外衫掛好,拿了常服過來。
“朝堂上的事兒,沒事。對了,良哥兒去書院的事怎么樣了?”大老爺拍了拍她的手,斂了心緒不再多想。
“那小子,死活不愿意去,也不知為何。”大太太搖頭,有些犯愁。
大老爺沉吟一下,“算了,先別讓他去了。過些日子小六怕是要來京城,他們姑侄兩個向來說的來,倒時讓小六去勸勸。”
“小六要來京城?做什么?”大太太有些驚訝。
好端端的,一個小姑娘來京城做什么?
她父親母親姨娘全都在金陵,也未曾說過要來這邊的話。
“你也知道我今日送到皇上面前的那些東西是小六弄出來的,皇上說要讓她上京城領賞,我也不好多問。我還得去給金陵那邊寫封書信,我先去書房了。”說完將衣服穿好,轉身出去了。
大太太見老爺似乎不欲多說的樣子,也就不再過問。
溫小六來京城,對她來說沒什么影響。
又是領賞,說不定對老爺官途還能有些好處,她自然是不會有些什么想法。
陳伯爺府。
嘩啦——
“找到人沒有?”陳伯爺將桌案中的東西一把推倒地上,厲聲問跪在屋內中央的人。
“回老爺的話,那清風道長行蹤成謎,奴才們找遍各處,也未曾尋見他的身影,請老爺饒命。”奴才戰戰兢兢的跪在下面,碎裂的瓷片從臉頰飛過,也不敢有所動作。
“都是一群蠢貨,一群廢物!讓你們找個人都找不到,要你們何用!”陳伯爺怒氣沖沖,來回走動,卻又于事無補。
自從先皇去世,他女兒成了個沒有實權的太后,身邊那些內衛早就撤走。
能用的便只有府里這些酒囊飯袋。
找個人都找不到。
陳伯爺想起先皇在世時,自己曾經的風光,可現在全都成了夢幻泡影。
那些曾被他瞧不上眼的人家,現在也居然敢來踩上一腳。
本以為溫家會如同清風那老道說的,走下坡路,誰知人家現在在新帝面前得寵的很。
現在朝堂上誰還敢得罪他們?
都是清風那老道害他!
陳伯爺心里熊熊怒火,將這一切全都怪到了清風道長的頭上。
連同先皇賓天,七皇子未能繼承帝位,這一切,都變成了算到了清風道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