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密探神情凝重，“云道長，您就給我交個實底，裴神機使能好不能好。要是不能……”鼻子一酸，哽咽道：“我就送她回京城與家人團聚。”
云海月長長吐口濁氣，“裴神機使中的是虎伏符。”
這事兒他知道。“裴神機使跟我們說過了。那個輔、虎……啊呸！”小密探覺得舌頭都打結了。
云海月趕忙安慰，“你別急，慢慢說，虎伏符。”
裴神機使和云道長都能毫不費力的說出“虎伏符。”他現在算是知道了，術士嘴皮子比一般人利索。
小密探擺擺手，“算了，不說了。”
云海月又抽出一張黃符捏在指尖，邁步走向刑房門口，“所謂虎伏符是一種極其陰毒的巫術。符中猛虎好像種子一樣種在人腦中，以腦漿為食。”
小密探瞪圓眼睛，“也就是說，那個老鴇子在中符的時候就死了？可是她……”忽然回想起貞娘無精打采的模樣，心尖兒打了個抖，“怪不到她被人押回衙署的時候不大精神。”
云海月頷首道：“沒錯。她之所以行動自如，也是虎伏符的作用。”
“原來是這樣。”小密探恨恨咬著牙，“當時我跟老文叔也在場，那只老輔……老、虎瞧著霧蒙蒙一團，可是兇的很。”說罷，撩起袖子擦擦額頭，他以后可能就是輔虎不分的東廠小領班了。
好煩！
云海月推開刑房的門，腐臭的血腥氣混雜著淡淡的辣味撲面而來。云海月低聲喃喃，“裴神機使又給人動刑了。”
小密探遞給他一方夾著姜片的帕子用眼神示意他捂住口鼻，“現而今衙差跟裴神機使學的，人手一包辣椒面外加一根絲線纏的狗尾巴草。”
云海月嘖嘖道：“裴神機使要是再在鈞州待下去，衙署也得年年種小白菜。”
“那可不。”小密探視線下移，看到地上一灘干涸了的血漬，又難受起來。
老虎凳上的女尸已經開始腐爛，身體變得腫脹。被血水浸透的符紙顏色暗沉一層又一層裹住她的腦袋。
云海月眸光微黯，“裴神機使用這么多張黃符才能將其鎮住？”略加思量，挑眉看向小密探，“外間傳言是真的？裴神機使真沒法術了？”
小密探心存僥幸，沒有跟云海月提及此事。然而，同行就是同行。只一眼就看出門道。
“裴神機使吃多了藥之后就不靈了。”小密探無措的搓弄著衣角，“就是我們東廠治內傷的藥。”
云海月眉頭深鎖，“藥吃多了跟沒有法術關系不大呀。”
“我……我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密探眼眶紅了起來，“要怪就怪我們東廠的傷藥做的太香。”
云海月暗暗搖頭。小孩子貪嘴啊。
想再細問，眼風橫掃發現有顆尖銳獠牙刺破層層符紙露出一點森然寒光。云海月將小密探擋在身后，一直捏在指尖的符紙隨即飛向那點寒光。
云道長有法術用不著他護著。小密探見狀不妙，連連后退。
符紙與寒光相觸的剎那發出砰的一聲響。被層層符紙鎮住的老虎似是吃痛嗷嗚嗷嗚叫喚著縮了回去。
云海月長舒口氣，“是個厲害的角兒。”
小密探心有余悸的望著貞娘的尸身，“那個大巫是有幾分本事。而且……妖星在她手上呢。”
“妖星？”云海月面色微變，“妖星不是被亞姑偷走了嗎？怎么又會到在別的大巫手上。”
小密探緩緩搖頭，“不曉得。興許是從亞姑那兒偷走的吧。”
鈞州的情況遠比他想象中的更為復雜。裴神機使沒了法術，還有個難對付的大巫，以及邪里邪氣的妖星……
云海月皺著眉，“先不管那些。”伸手往老虎凳上指了指，“除掉這玩意裴神機使就能蘇醒。”
“真的？”小密探眼睛一亮，笑著說道：“那您麻溜的吧。我去剁餡包餃子，晚上裴神機使跟著吃幾個過過嘴兒。”
云海月看向小密探，“阿發領班，這不是說除掉就能除掉的。”
笑容僵在小密探臉上，“那……到底怎么著啊？”
“這具尸體暫時不能挪動。”云海月想了想，又道：“待我擇定吉時開壇做法驅離惡虎。”
小密探忖量片刻，“那成。您需要什么東西盡管說。我給您準備。”
“東西都是現成的。”云海月抬眼打量刑房，“別的都好說，我就是擔心七十二道觀的人從中作梗。想必他們已經知道裴神機使沒有法術，受傷昏迷的消息。”
小密探兩手掐腰，咬著牙道：“這幫龜孫子。您不是說督主也要來鈞州嗎？等督主到了，讓東廠弟兄把他們都抓起來。”
云海月一步一步向后退，“七十二道觀的人雖說不比裴神機使法術超群，但也不是東廠探子說抓就能抓的。倘若裴神機使與我合力，對付他們不難。可是……裴神機使現在這樣，就剩我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
越想越覺得有些困難重重，“早知道是這樣就該把小梅子一塊帶來。好歹能給我護法。”云海月搖頭輕嘆，“我怕他跟七十二道觀的人不清不楚，來了反而壞事就讓他留在京城了。”
“謹慎些總沒壞處。”小密探并不認為云海月有錯。
兩人一同退到門外，云海月怨怪道：“七十二道觀的道士也太上不得臺面了。如果不服裴神機使就該明刀明槍的拼本事，比能耐。他們可倒好，用些下三濫的手段誣賴我，企圖以此敗壞神機司和裴神機使的名聲。”
“萬幸您沒事。”小密探合上門，“要不……您做法時設個結界。就算他們想使壞也沒辦法。”
“我當然會設結界。”云海月無奈搖頭，“但是，并非牢不可破。現而今不知七十二道觀究竟有幾個道士，也不知來的都是誰。”
“他們在暗，我們在明。”霎時間，小密探想不出主意應對，“回去跟老文叔商量商量再定。”云海月點點頭，“裴二老爺也往鈞州趕呢。他要是見到裴神機使這幅模樣，肯定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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