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盈袖第二百八十二章 捫心(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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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捫心(下)


更新時間:2021年06月05日  作者:白玉卿相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白玉卿相 | 冷香盈袖 
合歡花

合歡花

是啊,驕傲如墨觴晏,哪有求人的時候。

觀鶯開始蔫頭耷腦,抖著嘴唇,一雙眼睛還是晶亮的,牙關緊咬在忍哭。在冷香閣,她也算口齒伶俐的,總能哄得客人心花怒放,流水般的雪花銀便從錢袋塞進她的荷包。

可即便是那會兒,她也看出來了,那些男人們吃酒賭樂,一雙雙咸豬手伸向她,夸她花容月貌,是個人間尤物,卻趁著她去更衣的空檔,大肆議論她不過是個賣的,除了討巧求歡一無是處。

“改天請兄弟們去秋水苑,那兒新來了個小鳳仙,唱曲兒不比這蹄子差,聽說還會自己寫詞,那才叫有樂子。”

等觀鶯擦干凈發紅的眼角,假裝姍姍來遲,這些人聽見門開猶不在意,一把拉過她去,要她繼續彈唱、陪他們喝酒,醉軟在地也不停手。曾有一次,她哭泣哀求,忍著惡心跪倒在恩客腳下,說自己實在不勝酒力,求大人饒了她,換來的卻是當頭一巴掌。

“什么下作東西,也在這裝純。”

污言穢語劈頭蓋臉,觀鶯早就聽膩了。他們對她下手從沒輕重,漂亮臉蛋高高腫起,火辣辣地疼,她只能找出味道刺鼻的藥膏,偷偷擦上;第二天晨起,菱花鏡里容顏破損,青紅淤紫滿片,好在終于不覺得疼了。

胭脂香粉掩蓋傷口,臉兒敷得雪白,腮頰淡淡云霞色,她知道如此一來,傷會好得很慢,卻無別路可走。

那個時候,花魁娘子在做什么?不是陪在閣主夫人身邊學看賬本,就是在院里合歡樹下悠閑彈琵琶。同樣唱一曲,阿晏千金難求,觀鶯……觀鶯是誰?只有幾個格外滿意她伺候的男人認得清。

觀鶯記得,自己最早見到墨觴晏時,還是陸家來鬧事,后來冷香閣金屋藏嬌數年,外人再也不得見一面。那段年歲里,觀鶯自個兒的境遇時好時壞,偶爾也會生起心思,模仿傳聞里冷美人一舉一動。

可惜,時至今日,正主兒就坐在眼前,她還是學不來其萬一。

“別以為我會難過,墨觴晏。”觀鶯不知呆坐了多久,暖籠捂著的姜蜜水都已經放得半冷,“你這種話,這種做派,我都可以習以為常,無論你認不認設計害我,我們都是仇家,是一輩子的仇人。”

病人說話沒有底氣,她心中清楚,自己拿不出證據,甚至開始動搖——可她找不到別的理由了,在如何論,她也曾是正經人家的女孩子,一朝流落街頭,一步一步地,到底是怎么變成這樣了?

如果當初……墨觴晏肯抬抬手,度量大一點,興許墨觴夫人疼她,就不會追究了?

桌面“咚”一記悶響,沈淵已然微慍,手中瓷盞怦然擲下:“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我今日算是信了。觀鶯,你捫心自問,我與你本無交集,哪一次不是你先對我下手,我只是將計就計,沒讓自己受害罷了。你喝的藥是朱家送來的,彩云是被你連累的,你所謂的與我有仇,不過是我沒有以德報怨,縱著你繼續無法無天罷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冷香花魁眉梢高挑,鬢邊珊瑚搖曳生姿,“唯一一次,我主動做點什么,只是在送走你的那晚,穿戴華麗些,刺了你的眼睛。如今你已脫身險境,就該修身養性,洗心革面。至于你的去留,我一概不會干涉,往后……還是好自為之吧。”

沈淵倦了,語氣也趨于平淡,再不想多看觀鶯一眼。早知只為了爭吵,她就不走這一趟浪費辰光。

“你,不趕我走?”

觀鶯楞了陣,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想要斥罵,想要反唇相譏,想要撕破自己堅持存在的墨觴晏的偽善面孔——末了卻只有這一句,輕飄飄毫無分量,還帶著濃濃的可憐腔調。

這個女人,又要開始她的欲擒故縱假慈悲了嗎?觀鶯幾乎形成一種定性,無論冷香花魁如何言行,落入她眼中,總是帶著偽裝的,其下滿懷不可告人的骯臟算計。與其如此,她更想墨觴晏可以和自己痛痛快快地罵一架,甚至打一場。

“別端著了,墨觴晏,你要怎么樣。想讓我死心嗎?告訴我,就算是這座山莊,你也可以說得上話?”

冷香花魁不開口,觀鶯就一直追問,不斷重復著毫無意義的內容,叫門外候著的丫鬟們聽了都搖頭。沈淵只靜靜坐著,看對面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變了又變,毫無昔日的萬種風情。

“我想讓你死心,可以有一百種方法,沒得拉上山莊做惡人。”沈淵的話已經說盡,也不想枉費善心,“若你真的心比天高,就不會自甘墮落。你的確有一把好嗓子,又肯賣力氣下功夫,即使窮困潦倒,也可以憑本事立足,而非一味趨炎附勢,妄求不勞而獲,最終害人害己。”

許是唯一一次,冷香花魁肯定了觀鶯身上的一些東西。自那之后,樓中再也沒有人彈奏月琴,一件樂器本無錯,為著用它的人生出雜念,使得整座冷香閣少了悅耳之音。

墨觴夫人自能請來上等的絲竹班子,許錦書的五弦琴很好,溫顏兒會一點三弦,連春溪都磕磕絆絆學起了琵琶,雖然有點東施效顰,好歹能拿得出手。只是很偶爾地,花魁也會聽到下面人竊竊私語,說從前有個觀鶯娘子彈起月琴,也是冷香閣的一道風景。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你我言盡于此了,你好好歇著吧。”

說罷,沈淵抬腳便走,腕上“嘩啦”一下,檀香珠串相互碰撞,剛剛卡住新從觀里求來的貔貅朱砂。她行走匆匆,裙裾微掀,半露一雙銀絲嵌珠翹頭履,粉綢鞋面繡著蓮花,蓮瓣蕊心串進碎米珠。觀鶯不偏不倚看見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赤著腳,床底踏板的料子她不認得,只知道踩了這樣久,腳心還沒有冰涼。

庸人自擾嗎?這個詞兒她倒是聽過,是年紀很小的時候,有次破天荒地,父親去看望她們母女,卻見到小妾滿臉怨婦模樣,立刻沒了興趣,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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