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盈袖番外十 舊時王謝堂前燕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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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 舊時王謝堂前燕


更新時間:2021年06月05日  作者:白玉卿相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白玉卿相 | 冷香盈袖 
合歡花

合歡花

北塞朔風獵獵掠起寒涼,戰袍與旌旗一同迎風翻飛發出沉悶聲響,夜星黯于空似明忽暗,天色隱露點點星子,月兒栽進夜云里,不見皎色。

突兀一聲叫喊打破了靜謐,隨之喧鬧鵲起,穩婆的打氣、丫鬟的腳步、沸水澆在銅盆里濺起的嘩啦,爭先恐后鉆進耳朵。久經沙場的將軍背手焦灼,耐不住對著高墻來回踱步,數次想進產房瞧一瞧,都被好一頓勸了回來。

“女子生產,男子實在不宜進。將軍安心,夫人也不是頭一胎了,胎像又一直穩固,不會有事的。”

這是菀青夫人第二次生產,距離長子出世已有五年,沈秉德心疼妻子身體嬌貴,本不舍得她再生育——“我們已經有了涵兒,二房也早有男丁,將來一定都驍勇善戰,沒得強求什么多子多福的。”

菀青的產期有點推遲,炎炎夏日也常常冒起冷汗,好在郎中說屬正常,只消細心調養,莫再出去受了暑氣便無礙。為著這一句,將軍府上人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終于在一個原本平常的夜晚,沈秉德有公務在身,回來遲了半個時辰,一只腳才踏進門,就聽下人報,夫人見了紅,穩婆已在房中伺候。

這一下來得突然,叫他措手不及,還好,一應準備是早早做足了的,只有將軍自己理不清頭緒,好像還是第一次為人父母。

如此這般緊張,自然出于夫妻一場的恩義,還有那么些焦躁,來自于許久之前的一場談話。

西北境上有位占星術士,擅卜卦,通兇吉,不知從何處來,往何處去,寄居在將軍帳下。

那是上一年的隆冬,沈秉德照舊去打獵,在山澗干涸的水道中發現了他,奄奄一息,遍體鱗傷,仰面昏迷在碎石中,身邊散落個摔壞了的筐子,掉出來些叫不上名字的藥草,看來是上山采藥,從高處跌落。

將軍救了他,帶回營地,命人醫治。記不清楚幾天之后,這人醒了,第一反應是去摸自己的衣襟,瘋了似地尋找貼身藏著的羅盤。殊不知,他被發現時已經滿身血污,早就被換了干凈衣裳,那羅盤也好生放起來了。

“我的羅盤,我的羅盤!”

這樣歇斯底里,直到羅盤重新拿回手中才停息,抱在懷里喃喃自語,說什么祖宗庇佑,三生有幸,連傷口扯裂都顧不上。沈將軍聞訊趕來,率先入眼的就是他這副滑稽模樣。

別人問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他道,無家可歸,從京城一路漂泊到了這兒,采藥為生。

“姓名的話,大人叫我長安便好。”

長安留在了沈將軍帳下,說自己百無一用,可救命大恩,必得重重報答,畢生所學也不過占星之術,愿為恩人效力犬馬。

他的確是位很優秀的術士,話不多,與人來往也少,總該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素色長衫,半束著頭發,于夜里起卦問星。無論誰有事來拜托,長安都樂意送對方一掛,所取無他,只一頓粗茶淡飯即可作為報答。

“占卜之事,緣起天地,是沒法子白得的,如同去廟中觀里祝禱,也總得奉上一柱香燭,是與不是?”

術士總愛捧著羅盤,對身邊撥來伺候的小廝如是道。

沈秉德很少過問長安的事,兩個人雖名為主客,其實交涉不多,還不如一日三次來送茶食粥點的小子們。一直到那年的除夕,將軍府宴客,也請了占星師為座上賓。

酒過三巡,將軍微醺了,猶在興頭上,被菀青夫人好歹勸了回去。瞧著將軍喝下解酒茶,夫人正準備回前頭去,卻見著占星師長安守在門前,低眉恭恭敬敬道,這里有自己照看著,但請放心去招呼賓客。

“沈大人,一時佯醉躲客不難,卻莫叫夫人替大人憂心了。”

長安眼睛里似笑非笑,將軍面色變得有點尷尬,只得干笑兩聲,道就不該留個術士在身邊,竟連一點秘密都沒有了。

“哪用得到卦象,將軍假作迷糊,眼神可是明亮得很,一直有意無意盯著夫人瞧,走路也不敢歪下去,生怕她累著。”

這個夜晚,爐香生出乳白煙綢的夜,占星師說,在這樣的夜里把酒言歡才是最好,沒有虛與委蛇,只剩新年解除宵禁之后的自在隨性,還有天上不停歇綻放的火樹銀花,它們轉瞬即逝,落地消弭,沒有來生,可好過世上眾生百相,縱橫奔波在短短的一輩子,安知何時才得一瞬耀目。

將軍啞然,一下好像真的醉了,只能空笑。占星師絮絮講著走過的山川,見過的人事,像憋悶了許久終于遇到一知己,甚至侃侃而談起六爻梅花,笑稱將軍出征前,自己必會送上一卦。那個晚上將軍也打開了話匣子,講講大漠中的人情風土,沈家世代扎根于此的族譜長河。

后來,冬日過后天氣初晴,他們也常對月舉杯,縱沒有京城的紅袖添香,胭脂釀酒,也足以消弭單調日子中的枯燥乏味,和邊疆戰事迭起之下,懸在每個人頭上的壓抑。

“天象大吉,旗開得勝。”

占星師每每夜觀星月,結論大抵如是。

菀青夫人產期將近的前兩個月,長安忽然開始閉門謝客,終日沉默寡言,連沈秉德也不見。將軍甚感奇怪,直接命小廝藏起了占星師的羅盤,果不其然,這招好用得很,當天傍晚將軍回府,長安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將軍可信奉朱雀之神?”

占星師上來便是一問。

沈秉德不知道他用意何在,只能回答,朱雀乃蒼梧主神,庇佑萬世千秋,身為臣民,自然信服。

“若有朝一日,將軍需為主神身死,將軍可否愿意?”

長安一改平時文弱書生模樣,目光炯炯,直擊要害。沈秉德很不習慣,索性顧左右而言他。

“還你羅盤就是了,怎么問這樣的話。”

那之后,占星師還是不太見人,尤其避著菀青。將軍很忙,并沒將這事兒放心上,直到某天才發覺,長安已經辭行,不曾留下只字片語。

那一日的談話,究竟是何意思?沈秉德始終猜不透,直到清脆的兒啼打破深夜,菀青夫人誕下一個女嬰,十分惹人憐愛,他抱著襁褓中新生女兒,歡喜得很,自然也將旁事都拋諸腦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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