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在吃點心,面前的一碟已經吃完了,正要把另一碟端到自己面前來,看到兩人進門,連忙把嘴里的點心咽下去,“父親,母親。”
“你不是派人來說跟許栒去許家吃飯嗎?怎么餓成這樣?”
朱夫人問。
“別提了……”
朱文心塞的端起茶水一飲而盡,“我根本就沒敢在許家吃飯。”
沒敢?
朱之中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小子闖禍了,而且闖的禍還不小,心里咯噔了一下子,聲音也失了平日的沉穩,“你做了什么?”
聽他聲音拔高,朱文知道自己爹誤會了,連忙道,“我什么都沒做,我就是向老先生請教了一些學問。”
朱之鴻有些不信,如果只是請教學問,他怎么會連飯都不敢在許家吃?“你最好說實話,要是讓我知道你撒謊,有你好受的。”
朱文只差對天發誓了,“我真的什么也沒做,不信父親可以派人去問。”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撒謊,朱之鴻稍稍放了心,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那你怎么不敢在許家吃飯?”
“我其實是想去跟許栒的表妹討教棋藝去的,誰承想那小姑娘根本不在,我又不好實話實說,只能說是去跟老先生討教學問的,老先生還讓我做了文章,又給了我講解了一番,我怕吃過飯后他還問我,我便回來了。”
“該!”
聽到他是跟一個小姑娘去討教棋藝,朱之鴻氣不打一處來。
朱文過了年都十四了,該知道男女大防的事,這是老先生不知道他的去意,如果知道,非讓人把他打出來不可。
朱夫人也覺得兒子欠考慮了,“文兒,以后切不可這么魯莽了,姑娘的名聲可是很重要的。”
“母親想哪兒去了,許栒表妹才十歲……,哦,對了,就是那個宋宛月。”
“宋宛月?”
朱之鴻問。
朱文點頭,“她昨天和許栒下了一盤棋,今日許栒復盤了出來,太精彩了,我一時沒忍住,便找了蹭飯的理由去了許府。”
“她棋藝如此之高?”
朱之鴻驚訝,許清婉當年是老先生一手教導的,琴棋書畫自然不俗,而她的女兒,宋宛月會下棋不足為奇,可若是能勝了許栒,棋藝就是相當好了。
“不止呢,她和老先生下棋也是輸贏各半。”
朱之鴻不信。
老先生浸淫棋道幾十年,走一步看十步,棋藝之高超放眼整個京城都無人能及,宋宛月一個小丫頭能和老先生輸贏各半?
“你聽誰說的?”
“當然是許栒了,他把宋宛月和老先生的棋局復盤了出來,您是沒看到,簡直比精彩還精彩,我從來沒看到過讓人那么震撼的棋局。”
看他說起那個棋局,兩眼發光,熱血沸騰,朱之鴻忍不住問,“你可能復盤出來?”
“能,今日棋藝課我看了一整節課,都刻在腦子里了。”
朱之鴻讓人擺好棋盤,朱文左手執黑子,右手執白子,一子子落下,朱之鴻越看越興奮,越看越激動,到了最后沒忍住,拍案叫絕,“好棋!”
朱夫人也懂棋藝,平日能跟自家相公對弈上幾局,看到眼前的棋局,她才知道,女人下棋也可以這么大氣。
“這、這真的是那個小姑娘和老先生對弈的?”
“驚到了吧?”
朱文把放下最后一個棋子,擦了擦手,又拿了一塊點心放在嘴里,快速的嚼完咽下去,“我就是看到這個棋局,才沒忍住去許家的,想要和那個小丫頭對弈一番,可惜啊,他沒在許府。”
朱之鴻沒說話,眼睛在棋盤上移不開。
管家進來說飯菜做好了,朱文讓他們端進來放到桌上,丫鬟端著進來,剛要放下,就被朱之鴻厲喝一聲,“拿開!”
丫鬟手一抖,手里的碗差點扔出去,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夫人,朱夫人示意另一名丫鬟搬了一個小桌來,放去床上,讓朱文去那邊吃。
朱文是真餓了,吃的很快,等他吃完,看到自己父親眼睛還沒離開棋盤,湊了過去,“爹改天有空不如去一趟許家,也許能碰上那個小姑娘也說不定,到時候您可以和她……”
朱之鴻這才從棋局中回神,“你說的沒錯,我是該去拜訪老師了,夫人,你備好禮物,我明日就去。”
“我也跟著去!”
“你不能去,她就算才十歲,那也是個姑娘。”
說完,喊了管家過來,讓他把棋盤小心的端去他屋里。他跟在后面回去,直接坐在桌邊,看了大半夜,第二日去上朝時腦中還是棋局,整個早朝都心不在焉。
皇上坐在龍椅上看得清楚,給了黃公公一個眼色。
早朝散后,朱之鴻剛走出不遠,就被黃公公叫住,“朱大人請留步。”
朱之鴻隨他去了御書房,行禮后站好。
皇上批完一本奏折放在一邊,看向他,“朱愛卿,內閣可是有什么事?”
“回皇上的話,沒有。”
沒有?
皇上看他,朱之鴻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試探的問,“皇上可是聽說了什么?”
“朕看愛卿今日早朝有些心不在焉。”
朱之鴻慌忙跪下,“請皇上恕罪。”
皇上身體靠在椅背上,“說說吧,什么事讓你如此?”
朱之鴻不敢隱瞞,把棋局的事說了。
“你是說那個宋宛月棋藝了得?”
“臣還沒親自和她對弈過,不知道真假。”
“黃德,去把許衍喊來。”
黃公公應是,很快把許衍喊了過來。
“見過皇上。”
許衍行禮。
“朕聽聞你那個外甥女棋藝了得?”
許衍雖然意外皇上會突然問起月兒的棋藝,卻沒有隱瞞,“是,臣都不是她的對手。”
“哦?”
皇上坐直了身體,“她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厲害。”
“是。”
“朕倒是沒看出來,還以為她只是膽子大而已。”
許衍沒答話。
皇上也沒再說什么,揮手讓他們兩人退下去,而后出了御書房,坐著轎子去了坤麗宮。
自從失去孩子以后,蕭嫻妃一直沒緩過來,整日郁郁寡歡的,皇上想盡了辦法哄她開心,卻沒什么成效。
“皇上。”
蕭嫻妃行禮。
皇上扶起她坐下,“朕今日聽聞宋宛月棋藝了得,想宣她進宮來陪你下幾盤,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