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主院內亂成一團,光大夫就請來了好幾個。
章謹站在自己院中,聽著主院內的動靜,想了想,還是走出自己的院子,朝主院走去。
章懷的兩個小廝和章虎已經被潑醒了,渾身濕淋淋的跪在主院外。
章謹只看了一眼,便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直接走進院內,攔住一名往外端水的丫鬟,“大少爺怎么樣了?”
章懷從來都不讓他們這些庶弟庶妹喊的大哥,只讓他們喊大少爺。
“大少爺還沒醒。”
丫鬟回答完,便急匆匆的端著盆子出了院子,把水潑了,又重新打了一盆干凈的水進去。
章謹等在院中。
不一會兒,章言也快步而來,看到他站在院中,走過去低著聲音問,“怎么回事?”
他和朋友出去喝酒了,喝到一半,被自己的娘派人帶回來,此刻身上還有酒味。
兩人同是庶子,平日里關系還算好。
章謹好心提醒,“大少爺被人打了,昏迷不醒,你還是趕快回去換身衣服,把酒味去一去,免得一會兒爹把怒火發在你身上。”
章懷是章老爺的命根子,如今他昏迷不醒,自己卻一身酒味回來,要是真被自己爹看到了……,章言嚇出了一身冷汗,轉身幾乎是小跑著出去。
屋內傳來章夫人的哭嚎聲。
章謹面上也一片悲色,心里卻樂開了花。
這是不知道是誰打的,要是知道,他一準上門去感謝。
兩刻鐘以后,章懷才艱難的睜開眼。
章夫人撲過去,“兒啊,你終于醒了!”
章老爺也急切的看著他,“告訴爹,是誰打的你?爹不會饒過他!”
“不……”
章懷剛張開嘴,疼的咝了一聲。
章夫人還以為他被打怕了,安撫他,“兒啊,你別怕,有爹娘在呢,你盡管說。”
章懷緩緩的搖頭,嘴也不敢張那么大了,“不、不知道,我、我沒看清。”
“一準是宋家的人,他們明的不行來暗的,老爺,你親自去縣衙報案,讓他們把宋家人都抓起來!”
章夫人一兒一女,都是她的心肝寶貝,連呵斥都舍不得,卻被人揍的連自己都認不出他了,簡直就是在剜她的肉。
“不、不會是宋家。”
章老爺直接否定,宋家的人要是有這本事,也就不會帶著人上門,被揍一頓了。
“那是誰?”
章老爺在腦中過了幾個人名,這幾個人和他們生意上都有沖突,難保他們是看到懷兒要科考了,動了歪心思?
“大哥醒了嗎?”
章瑤拖著肥胖的身子走進來,手里拿著個雞腿,走進屋內還忍不住吃了一口,口齒不清的說,“我就說了大哥沒事,你們還不信。”
章老爺看著這個頂自己兩個還綽綽有余的女兒,眉頭深深的皺起來,“你少吃一些!”
一個女孩子胖成這樣,連個上門提親的人也沒有。
章瑤張著嘴愣住,咬在嘴里的雞肉都掉了出來,“爹,你兇我?”
章老爺平日里也很是疼愛這個女兒,只不過今日心煩,說了她一句。
見她如同遭受了天大打擊的模樣,心生愧疚,剛要哄她一句,章瑤已經越過她撲進章夫人懷里,跟死了親爹一樣大哭,“娘,爹兇我,他兇我!”
章夫人慌忙安慰,“瑤兒不哭,你爹沒兇你,他只是說話聲音重了一些。”
“爹就是兇我了,他就是兇我了!”
章瑤哭的地動山搖,哭的章懷想彈坐起來打她。
平日里不懂事也就算了,沒看到他受了這么重的傷嗎?她這是提前給自己哭喪呢。
屋外,章謹垂首而立,聽到屋內的動靜,嘴角嘲諷的勾起來。就這么一個蠢貨,卻被章老爺捧在手心里,而自己的妹妹……
他偏頭看向一邊同樣的垂首立著的章蘭進退有度、亭亭玉立。卻一點入不了自己那個爹的眼。
想到前幾日,章夫人給章蘭說的那門親事,章謹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
第二日一早,章家少爺被打的消息便傳遍了縣城。
仁和書院里的夫子和院長也知道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位夫子忍不住開口問,“這、這可如何是好?”
原本宋思是有望考中的,卻出了偷盜之事;章懷資質也可,又被人打了。剩下的人就一般了,要是今年沒有人考中,仁和書院的名聲會一落千丈的。
院長站起身,“你們稍安勿躁,我去章家看看。”
即使有心里準備,看到章懷以后,院長還是沒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實在是除了眼睛,鼻子和嘴以外,章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
“這、這、這……”
院長想問“這還能參加一個月后的科舉嗎”,一個字出口,覺得不妥,便改了口,“這、這什么時候能好?”
這也是章老爺擔心的事,科考在八月中旬,距離現在還有一個月多幾天,可大夫說章懷這傷最少得養三個月。
“院長,咱們去花廳說話。”
院長隨章老爺去了花廳。
章老爺落座后,一臉的沉痛告訴院長,“懷兒可能參加不了一個月后的科考了。”
“濟世堂的大夫也沒有好辦法讓他早些恢復嗎?”
章老爺緩緩搖頭,往日精明的眼中如今都是怒恨。
他章家世代經商,到了他這一輩,雖然積累了財富不少,卻一直沒有出過讀書人。好不容易章懷有這方面的才華,還考中了秀才,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章懷身上。
如今希望破滅,他恨的想殺人。
院長很是惋惜,“我本指望章懷今年金榜題名,為學院爭光的。”
章老爺心里被人剜了肉一樣疼。
他又何嘗不希望章懷今年金榜題名、為章家光宗耀祖?咬牙切齒的道,“我要是查到是誰對懷兒下的毒手,我將他千刀萬剮!”
昨天半夜才回到家,一覺睡到現在才醒的顧義,忽然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起床穿衣,去找顧老爺,“爹,做涼茶的院子收拾好了嗎?小丫頭一家什么時候來做涼茶?”
小丫頭的三叔受了傷,不能幫忙,宋家的涼皮就做不成了,小丫頭一定很傷心,得快點讓他們過來做涼茶才行。
不對!
宋三小受了傷,還有小丫頭呢,她可能會跟著去賣涼皮。
想到這,顧義早飯也顧不上吃了,坐著馬車去了宋家,宋宛月果然跟著去了縣里擺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