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老師的公寓面積不大,一室一廳一衛,才60多平。
作為單身公寓,足夠了。
家里養了一只可愛的白色貓咪,正趴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打盹。主人回來了只抬頭瞄了一眼,就又懶懶地閉上了眼睛,發出了“喵”的一聲。
周不器對寵物無感。
主要是沒精力。
這左一個盤右一個盤地等著他去接,前路漫漫任重道遠,肩上的責任重大,哪有心思去管小動物啊。
陳燕告訴周不器,這只貓咪叫“球球”,都養了五六年了,最大的特點就是懶,有時候一整天都一動不動。
周不器看著她在準備貓糧,離得遠遠的,要是被撓了臉,那就說不清了。
陳燕蹲在遠處,很開心地看著貓咪吃食,頭也不抬地問:“周不器,你有女朋友嗎?”
“我要結婚了。”
“啊?”
“不出意外的話,9月份結婚。”
陳燕回眸看他一眼,“我會參加你的結婚典禮。”
周不器擺擺手,好笑道:“哪有什么典禮,領個證,把孩子的戶口落上就夠了。”
陳燕驚呆了,“你……你都有孩子了?”
周不器點了點頭,“嗯,一歲了,是個女兒。”
陳燕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你未婚妻是做什么的?”
周不器道:“老師。”
“啊?”
陳燕呆若木雞。
周不器笑道:“她是我的大學老師,比我大幾歲,碩士畢業就留校任教了。不過戀愛之后,她就辭職了。”
“哦,這樣啊……”
陳燕臉色緋紅。
周不器問:“陳老師,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陳燕咬咬嘴唇,“我也不想當老師了,想辭職。去大城市生活,有機會了,可以約上孫欣琪。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周不器就頗有些感慨。
所以說啊,社會要想穩定快速地發展,就得把老百姓給圈住,才能讓他們安分守己。要是他們都見過了精彩繽紛的世界,再想回到過去簡單平凡又樸素的生活,那就太難了。
心野了,就沉不下去了。
陳燕老師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可她的閨蜜已經出圈了,給她描繪了太多亂花漸欲迷人眼的畫面。
周不器捫心自問,讓他回歸到普通人的生活,他也不甘心。
“你除了未婚妻之外,身邊還有別的女朋友吧?”
陳燕蹲在地板上,遠遠地看著他。
周不器笑笑,很坦然,“嗯,有。”
陳燕問:“是孫莞然嗎?她真漂亮。”
“她不是。”
“真的?”
“嗯,暫時不是。”
“哦……”
陳燕就恍然大悟一般,似乎這才符合她對有錢人的世界認知。
話都說開了,周不器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嘆了口氣,“我記得我讀初中時候,有三個女老師給我印象最深刻,一個是教英語的韓妍老師,一個你,還有一個就是隔壁班的語文老師……”
“孫欣琪。”
“對,就是她,真可惜。”
“可惜什么?”
“她跟別人了唄。”
陳燕不明所以,有些好笑,“你有什么好可惜的?她是我同學,跟我同歲,找老公了不也正常?韓妍不也結婚了嘛……”聲音越說越小,飛快的瞟他一眼,臉蛋微紅,若有深意地說:“就我是單身。”
周不器假裝不知道,“那你想找什么樣的啊?”
陳燕咬咬牙,豁出去了,“年輕、有錢、還帥氣的,就像你這樣的。”
這話一說完,就覺得自己臉上燙得能蒸熟一顆金蛋。
趕緊轉頭,低頭觀察貓咪進食了。
周不器表現得很平靜,“像我這樣的啊……對了,陳老師,你幫我個忙唄。”
“什么忙?”
陳燕心中苦澀,覺得渾身都沒力氣了。
常言道,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
可這一刻,她覺得有一座喜馬拉雅山擋在自己身前。
身份上的差距太大了!
而且,身份上的過大差距還不算什么,這家伙當初是自己的學生,這讓她主動去追求,有一種巨大的負罪感和道德壓力。
好難啊!
可是,她只能硬著頭皮上。
她受夠了這種三線城市的枯燥生活,每天都在不斷地重復相同的事情,就是在混吃等死,浪費光陰。
到底該怎么辦啊?
沒想到,峰回路轉。
這個學生似乎看懂了自己的心思,也主動起來了。
周不器問:“我剛才跟孫莞然去凈月潭逛了一大圈,腳有點酸。陳老師,你能打盆溫水,幫我洗洗腳嗎?”
陳燕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空洞的美眸里就閃現出了亮麗的波動光彩,從兩人見面開始,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可以啊,你等下!”
很快,她就從衛生間里端出來了一盆溫水,聲音快活了不少,展顏笑道:“你試下水溫,我感覺有點燙,不行就加點涼水兌下。”
周不器笑道:“我就跟你隨便一說,你還真給我洗腳啊?”
陳燕眼眸飛他一眼,輕聲說:“嗯,我幫你洗。”
周不器一副開玩笑的樣子,“這么聽話?”
“嗯,聽你的。”
“為什么聽我的?”
這一下,陳燕就說不出什么來了,也不敢迎他的目光,把臉盆擺在了他腳下的地板上,細聲地說:“抬腳,我給你脫襪子。”
周不器就配合著抬腳了,追問:“陳老師,我問你話呢,你為什么聽我的?”
陳燕低著頭,輕柔地給他脫襪子,只能看見紅通通的耳根,深吸了一口氣,聲若蚊蠅,“你自己知道。”
周不器差點笑出來,還在那裝相,“我不知道啊。”
“你知道。”
“那我猜一下?”
“嗯。”
陳燕面紅耳赤,可這些話說出來后,心里邊一下就敞亮了,行百里者半九十,拼了!
周不器湊過去,在她耳邊小聲問:“陳老師,你是不是想要我收用你?”
陳燕臉蛋上能滴出水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用極小的聲音“嗯”了一聲。
“你大點聲,我沒聽見。”
“是,你收用我吧!我想做你的女人!”
這一下,陳燕也有點感覺出來了,這個壞蛋似乎在故意捉弄自己,就猛然揚起赤紅的俏臉,咬著紅唇,豁出去的大聲道。
周不器哭笑不得,“你這么大聲音干啥?隔壁都能聽見了。”
陳燕嗔惱地白他一眼,“聲音小了,怕你聽不見。”
周不器還想繼續調笑她,覺得挺有趣。
可這時,手機響了,又是史余柱。
不能不接,就只能暫且放下了繼續戲弄她的心思,快速的道:“陳老師,你跪這兒幫我洗腳吧,我接個電話,應該比較重要。”
陳燕緊緊地咬著嘴唇,似乎能咬出血來,然后就點了點頭,“嗯,你接電話吧,我不出聲。”
周不器就接了電話。
史余柱跟他說,他那邊的行程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就會來春城。到時候,會跟省里的領導展開一個會談,就是針對長白山度假村的大項目。
這讓周不器很為難。
一方面,是家鄉,希望有商人能多多出錢、多多投資,幫助家鄉建設。
一方面,是這個項目毫無成功的希望。
用不了幾年就爛尾了,200億的投資打了水漂,成了萬達最失敗的一次投資。
略微沉吟,周不器就決定了,他要做一個時代的旁觀者。這么多商業大佬都看好這個項目,他一個外行要是喋喋不休,就太得罪人了。
不僅得罪同行,也得罪了省里的領導。
死道友不死貧道。
史余柱邀請他,說是明天跟省里領導有會談,希望邀請他也一起去,共襄盛舉。
周不器看到陳燕老師跪在自己腳下,輕柔地幫自己按腳,成就感很大,道:“行吧,那我就過去一趟。不過說好了,我后天就回京了,我不參加官面上的應酬。”
這里是春城,是他的主場。
他不到場不好看。
史余柱豪爽的道:“行,那就這么說定了,明早八點吧,我們差不多就能到了。你直接去省委那邊就行了。”
一通電話打了十分鐘,陳燕根本就不會按腳,只是偷偷地聽他通話,心中一陣陣的吃驚。
人家生活的層次,真的高啊。
這也越發堅定了她的信念。
一定要追隨他!
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
這時,周不器也結束了通話,笑著問:“陳老師,你在偷懶啊?”
陳燕有點尷尬,“已經洗過了,我不會按。”
周不器道:“嗯,那就不泡了,擦干凈吧,有點累了,我去床上躺會兒。”
陳燕揚頭,征詢他的意思,“那……那我站起來了?我去給你拿毛巾。”
周不器擺了擺手,“嗯,起來吧。對了,陳老師,你改口叫我老爺吧。總你你你的,怪見外的。”
“啊?”陳燕愣怔了一下,沒太理解,“叫……叫什么?”
周不器笑道:“老爺,你沒看過《大宅門》《喬家大院》什么的嘛,家里的妻妾姨太太都要叫男主人老爺。”
“哦,老爺啊。”陳燕恍然大悟,又好氣又好笑,白他一眼,“我還以為是姥爺呢,我想你輩分也沒那么大呀。”
“那你叫不叫啊?”
“叫唄,老爺。”
“嗯。”
“老爺,您稍等,我去給您拿毛巾。”
陳燕老師似乎摸清了這小子的套路,又是跪著洗腳,又是叫老爺,無非就是想表現出自己大男子主義的權威。
其實就是一次身份的易位。
以前是師生關系,老師是主導地位,學生要聽老師的。以后這關系就變了,要順從他,聽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