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
周不器早有思想準備。
史余柱想玩一出借花獻佛的把戲讓自己感激涕零，那真是在欺負自己年輕。
去了巨人，有點驚訝，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史余柱竟然沒有出來迎接，只是派了一個漂亮的女秘書出來。
“史總在開會？”
“沒有，在玩游戲。”
“啥？”
周不器哭笑不得。
秘書則神情嚴肅，“巨人是一家游戲公司，老板要親臨一線，是公司產品的首席體驗師。”
“好吧。”
周不器聳了聳肩，老板干什么都是對的。
去了辦公室，果然見到史余柱坐在辦公桌前，全神貫注地打游戲，旁邊有一男一女伺候著，好一幅勵志的畫面。
周不器不喜歡打游戲，沒好氣地說：“老史，還玩呢？”
“啊？”史余柱愣了一下，抬起頭，“哦，你來了啊，你等下，我打完這個副本！梅梅，你把周總照顧好。”
然后，又埋頭去打游戲了。
女秘書也有點尷尬，訕訕地說：“周總，您先坐，我給您泡茶。我們老板平時不這樣的，這是沒把您當外人。”
周不器笑著說：“沒關系，我在這等一會兒。別泡茶了，來幾杯咖啡吧，昨晚工作太晚了，你看我這兩個秘書，都沒睡好。”
“好的，咖啡。”
女秘書梅梅莞爾一笑，眼眸里滿是崇拜。
同時，對自家老板的荒唐也有點無可奈何。
為什么不能跟周總學習呢？
看人家這倆秘書，精神頭不太好，肯定是昨天工作太忙、太勞累了。
努力的人，運氣總不會太差。
史總啊史總，我這工作是很清閑，但缺乏上進動力啊，您但凡能有周總一半的努力程度，我就算工作辛苦點，也心甘情愿啊！
女秘書一邊去沖咖啡，一邊內心嘆息，有一種大好年華虛度的滄桑感。
十幾分鐘后，史余柱那邊終于打完副本了，好像撿到了什么神奇裝備，高興得不得了，一陣歡呼。
然后，他就起身把位置讓給了身邊的男助理，讓他繼續練級。
周不器好笑道：“你這助理好啊，還負責幫你打游戲。”
史余柱哼道：“這是我專門雇來的游戲代練。”
周不器笑呵呵，“嗯，專業。”
“走吧，咱們去隔壁聊，有點事我還想跟你請教呢。”
史余柱帶著他去了隔壁，環境清新，有好幾盆綠植，清凈了不少。
然后說起了《三國殺》的事，史余柱的態度很輕松，不就是一款頁游嘛，不值一提！輕輕松松就能解決！
《三國殺》的版權本來就屬于游卡，而游卡則是紫微星的全資子公司。現在紫微星要收回版權，盛大沒有理由不放手。
一旦鬧掰了，盛大就算能夠手握《三國殺》的版權，沒有游卡的配合，也開發不出好游戲。做生意不能置氣，要以利益為重。
周不器就告訴他不能大意，《三國殺》的游戲開發，不是簡單地委托代理，還有未來游戲的收入分成。
如果游卡只是出錢委托邊鋒開發《三國殺》游戲，這就很簡單了，收回來就行了，大不了定金不要了。
可這種模式開發出來的游戲往往不盡如人意。
必須要把雙方的利益深度捆綁，才能開發出好游戲。如果純粹地委托開發，邊鋒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事后就兩清了。游戲好不好、會不會成功，跟他們無關，在游戲設計和開發上就不夠上心。
如果把《三國殺》游戲未來收益的50讓給邊鋒，對游卡來說既可以節省了一筆前期的游戲開發費用，又節省了后續的維護、運營和升級的費用，還能夠把雙方深度捆綁，共同努力把游戲做起來。
這就像《好聲音》給導師很低的薪酬，卻要給他們未來收益的利潤分紅；三國系列的盲盒給首席設計師正子公也很低的薪酬，卻要支付未來的利潤分紅。
其實都是一個道理，是期權機制。
這種合同捆綁就很復雜了。
如果直接違約，現在可能要支付1.5億2億元的違約金。
紫微星收購游卡才花了3000萬，自然不能當冤大頭。
周不器淡淡地道：“版權我是一定要收回來的。如果盛大那邊不同意，我就只能砸違約金了。”
史余柱輕描淡寫地擺擺手，笑著說：“沒那么嚴重，不至于。現在的老陳低調多了，可不敢惹是生非了。讓你砸違約金，這不是掀桌子翻臉嗎？他現在膽小，不敢跟你鬧僵。你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回頭我把巨人所有的游戲廣告代理業務都交給盛大，你這是附加條件，也就談成了。”
周不器就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老史，真是太感謝你了！”
“客氣了。”
史余柱很大氣地擺擺手，有一種信手拈來的感覺。
周不器又恭維道：“去年我還聽說有投行質疑巨人網絡的股價風險，認為你們旗下就《征途》一款火爆的游戲，是單腿走路，風險太大。我聽說你們上線了一款新游戲，叫《巨人》。”
史余柱就很高興地說：“對，《巨人》，成績還不錯，3月份公測，現在同時在線人數已經超過35萬了。”
“這算是兩條腿走路了？”
“是啊。”
“走累了，還是得做做足療按按摩，放松一下。”
“咳咳……”
史余柱頓時老臉一紅，當即醒悟自己的小算盤已經露餡。
《巨人》因為游戲內置廣告的低俗，已經被勒令整改了。
否則他也不會要狠心更換廣告代理商。
要擺出個姿態給官方看，表現出巨人網絡的決心。
點到即止，周不器沒有深究，笑哈哈地問：“行，這事我就交給你了。對了，你剛才說要跟我談什么？”
史余柱很嚴肅地說：“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有點拿不準，你幫我出出主意。”
“什么啊？”
“你覺得51怎么樣？”
“啊？”
周不器頭都大了。
又是51！
在鵬城，跟馬總聊了一次。來魔都，史總也要提這茬。
周不器對51這公司沒什么深入了解，主要是看不上，對方層次太低，達不到讓紫微星高度關注的級別。
史余柱道：“MySpace出資3億美元要收購51，這事你聽說了吧？”
周不器點了點頭，略有耳聞，“我聽說收購失敗了？”
史余柱道：“嗯，失敗了。不過51現在缺錢，在急著融資。這是個香餑餑，有不少風投機構都參與了進去。”
“是嗎？”
周不器漫不經心。
“嗯？”史余柱見他這么冷淡，不禁有些吃驚，“你沒關注過51嗎？這也算是國內第三大社區網絡了吧？PV量穩穩的前十呢，也就僅次于朋友網、QQ空間、百度、微點、今日頭條這幾個大網站。”
“流量高卻不能變現，跟沒流量沒什么區別。”周不器擺擺手，很好奇，“你怎么忽然問51的事了？總不能……你不會要投資51吧？”
史余柱道：“都是魔都的企業，巨人網絡在關注。51的流量不能變現，那就想辦法讓流量變現就好了。別的那些風險投資不說，連阿里都想參與一腳呢！”
“阿里？”周不器一臉驚愕的樣子，“阿里看上51了？”
史余柱理所當然地說：“那肯定啊，阿里做的是電子商務，最擅長的就是流量變現，跟51結合起來，會很有效果。”
周不器皺皺眉頭，“沒聽說啊！”
不過，阿里投資51的商業邏輯是存在的。
做電商最重要的是找流量。
阿里現在跟百度鬧掰了，已經屏蔽了。同時，阿里又跟企鵝的拍拍是競爭關系，這條路也斷了。
阿里的流量來源，主要是依靠紫微星，為此還曾經戰略入股。
投資51社區也是同樣的邏輯。
流量嘛，當然是多多益善。
可是，51這種在行業內臭名昭著的名聲，老馬能看上？
高度懷疑啊！
史余柱道：“51社區跟巨人的業務是互補的。巨人有強大的變現渠道，51有足夠多的流量。依靠電商變現，可能35年才能見到回報。依靠游戲變現，是立竿見影。”
周不器抽了抽嘴角，問道：“所以呢？你跟老馬在搶51？”
史余柱笑哈哈，“也不能算搶，他讓給我了。老馬還是很義氣的，本來他那邊跟51都接觸半個多月了，談得也差不多了。我進場后，他還是讓給我了。這件事上，我欠他一個人情。”
“咳咳……”
周不器差點笑噴出來，趕緊喝咖啡掩飾。
果然如此！
我就說嘛，老馬怎么能看上51？
這個老史啊……
還是戲太差。
想玩一波借花獻佛，讓我感恩戴德欠他一個人情，結果被揭穿了。他可倒好，被老馬玩了這么一手借花獻佛，還要感激涕零。
史余柱似乎看出了什么，神色狐疑，“什么意思？你覺得51不行？”
周不器擺了擺手，問道：“你開的價格呢？”
史余柱道：“有風投機構的報價是5000萬美元，占股20。巨人有資源優勢，又能業務互補幫助51變現，我這邊的要求是5000萬美元占股25。現在是我的總裁在跟51接觸，我還沒出面呢。不過大概的融資方案已經出來了。”
“5000萬美元啊……”
周不器搖了搖頭。
從體量上看，5000萬美元占股25，這個價格足夠實惠了。
51的用戶有1.2億，活躍用戶有3200萬。
其中，3200萬的活躍用戶里，有1400萬是經過人臉認證的年輕美女用戶。
這可是互聯網社區的最大資源。
有了美女，就等于有了男人，有了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