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川信彥是個多聰明的人?
當初陶知命當著他的面抓了福本雄,崛川信彥短短時間就判斷出了形勢,用了辭職這種策略試探陶知命對他的真正態度。
如今,陶知命讓入江雄太打給前原玖美奈的電話,但自己夫人能在那里接聽。
崛川信彥一生辛勞所為何來?
他安排修子做了諸多布置,不也是沖著他的家人,還有商業上的一些關鍵要害所去?
于是崛川信彥沒有沉默多久,就對著手提電話里說了一句:“放心吧,繼續陪前原小姐聊天。”
說完就掛掉了電話,然后問道:“我的手提電話,現在應該可以打通了嗎?”
陶知命點了點頭,只見入江雄太打了個電話過去,輕飄飄地說道:“將崛川會長的手提電話重新接入吧。”
崛川信彥心中了然。
并不是所謂阻絕通信信號,而是更有威懾力的方式。
是提供手提電話通信的會社,在這個時間段定點將自己的號碼通信斷開了嗎?
“到底是你一個人對我還有所保留不滿,又或者是這是你們全體早就制定好的計劃?”
陶知命并不回答,反而提醒了一句:“還是趕快通知那位夫人吧。”
“你知道那是個女人?”崛川信彥眼神復雜,“你到底防備了我多久?做了多少布置?”
“你該知道,這種情況下你的后手不會成功。”陶知命面帶微笑,“但如果你的人真的動手了,那你對自己家庭的全部安排,我就不會留手了。崛川桑,我們還有很多交易要談。”
“……交易嗎?你管這個叫做交易?”
崛川信彥搖頭苦笑,但終究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提電話,撥了出去。
“信彥!”那個修子聽到了他的聲音,有些驚喜,又很緊張,“你還好嗎?現在和我聯系了,到底情況如何?”
崛川信彥只是靜靜看著陶知命。
這種最隱秘的后手,一定是對他崛川信彥最死心塌地的人物。
在現在已經有點撕破臉的情況下,如果還有交易要談,那么該輪到崛川信彥給出籌碼了嗎?
于是他輕聲說道:“沒事了,行動……取消。你到天國之門來找我吧,到我車里等我。”
修子長舒了一口氣:“危機解除了嗎?剛才聯系不到你,我真是……”
“快過來吧。”崛川信彥打斷了她,頓了頓,很感慨地說了一句,“這么長時間以來,辛苦你了……”
“我的命是你給的,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電話里的聲音堅定無比,崛川信彥臉上的苦澀笑容她看不見,他只是溫情地說道:“謝謝你,修子。”
陶知命挑了挑眉,對入江雄太昂了一下頭,入江雄太就繼續撥號。
這邊撥通的時候,崛川信彥剛剛掛了電話,將手提電話緩緩地擱在茶桌上。
“……喂?宮崎桑嗎?帶著人到天國之門來吧。”
崛川信彥沉默不語,而陶知命倒是笑容滿面起來:“崛川桑,從特搜部出來一直還沒有吃飯,餓了吧?今天家宴,我們先好好吃一頓飯吧。”
“……這樣就夠了嗎?”崛川信彥問道,“犧牲掉了修子,我就再沒有任何謹慎的后手了。想要拿到我在第一勸業財團的全部股份,也沒有問題。下一步需要我怎么做,盡管吩咐就是。坂元東彌被你掌握了,仁八是您的人,修子我交出來了。”
他頓了頓,又說道:“如果是要為深谷夫人報仇,做到這樣夠了嗎?我已經只剩下我這大半生的經驗,和管理會社集團的能力,如果您認可這一點的話。”
一敗涂地。
崛川信彥身邊的人里,光明道路上的高木仁八,自從上次就被安排去接管他未來要發揮巨大影響力的八幡研究會;黑暗道路上的人,木島元一、坂元東彌、福本雄,甚至最暗部的修子,現在全軍覆沒。
接下來,就只剩他名義上還擔任著職位的第一勸業銀行會長。
落到了這步田地,他緩緩離開了座位,跪了下來低著頭:“我那樣做,并不是因為還懷有異心或者野心。我已經深刻領悟了您的力量和手段,那只是擔心自己被最終拋棄而已。您說得沒錯,以我的性格,我確實一定會做這樣的安排,所以形成了這樣的死局。”
“現在,我把修子交出來了。以田中大人和木島桑現在借助那個案件可能有選擇說出來的話,以宮崎桑對福本雄、坂元東彌、小池隆也可能掌握到的訊息,以仁八在第一勸業財團和八幡研究會的經營,我已經處于任憑處置的境地。”
崛川信彥伏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和眼下的局勢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但他還是得繼續說:“您是將目光投射到全世界的男人,我確實是真心敬佩您的能力與格局,希望能夠成為您得力的部下。過去這段時間,盡管我為自己留了那樣的后手,但一直竭盡全力地完成您安排的任務!”
“現在,面對已經解除了全部防備的我,您能夠徹底放心了嗎?不論您還需要安排我去做什么樣的事,我都會去做好的!”
崛川信彥額頭觸地,嘶啞著聲音說道:“請原諒我的大膽!不論是什么代價,我都愿意付出的!”
腳步輕悄,他的面前出現了兩只腳。
陶知命站在他的前方,面前是低伏在地的一顆頭顱。
仿佛只要他抬起腳,就能碾碎。
可他還是笑著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崛川信彥已然臉色煞白。
“我說了,今天家宴,先好好吃一頓飯嘛。”陶知命聲音很和善,“她們應該也快到了。”
“……”崛川信彥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但確實,緒方敏夫等人的車子,已經陸續接近了天國之門。
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下了車,最先看到的就是幾乎同時到達的澤口靖子。
“今天這到底是……”中森明菜還不知道情況,只不過之前車上聽到那個女司機說的話,明顯不簡單。
澤口靖子聽到她的問題,只是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她們兩人,然后說道:“這家伙,真是處處留情啊。”
坂井泉水臉色一紅,什么意思?
走到了樓里,星野鈴正等在那里。
“啊!鈴……”坂井泉水許久沒有見她,不禁開口打招呼。
星野鈴旁邊,陶星野睜著大眼睛看這三個大明星、大美人。
“好久不見,泉水。”星野鈴笑得很恬靜,又淡淡地跟另外兩人問好,“中森小姐,澤口小姐。”
陶知命的諸多女人中,最深居簡出的就是星野鈴。
這是WanderDance初代的“彗星”,時至今日,她曾演唱的歌曲,既沒有專輯在售,也不再參加任何演出。
但星野鈴的傳說,在東京那些最初就去過WanderDance的客人里,仍舊被吹噓著。
澤口靖子卻看著陶星野,驚訝地問道:“這就是他的長子嗎?叫什么名字?”
“……陶星野。”才5歲的陶星野看澤口靖子蹲下來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不由得牽住了母親的衣角。
“真是帥氣啊。”澤口靖子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是靖子阿姨!”
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只覺得略尷尬,澤口靖子一副很坦然的樣子。
但這似乎是他和他家人們的聚會啊?把她跟泉水接過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了電梯,到了鎮瀛居所在的樓層,旁邊一個電梯門也打開了。
從里面走出來的,是一臉淡漠的深谷梨子,還有小野寺留奈。
“留奈姐姐!”星野鈴和小野寺留奈明顯更熟悉一點,率先問好了。
而澤口靖子就興沖沖地走到了深谷梨子旁邊,好奇地問著:“今天是什么大行動?剛才路上還有車子跟蹤,后來對方好像撤退了。”
深谷梨子卻看著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愣了一下,隨后就欠了欠身:“到了里面,就知道了。”
小原紗月已經敲開了門。
崛川信彥的司機剛才就下去等那個修子了,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頭一次來到這里。
鹿野真紀看到三大明星一起來到,還有之前來過的星野鈴夫人、留奈夫人,包括星野少主也來了,只能盡著本分招呼著。
大概都是陶大人的女人吧?原來中森小姐和坂井小姐也是。
起居室那邊,南云千代已經興致勃勃地過來了。
這下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總算有個平常最熟悉的人,可是尷尬感就更足了。
因為看來看去,這確實全都是已經與他有了實質關系的女人。
上田夏納和春野遙一起過來招呼她們之后,這種不安更加強烈。她們更是時不時看看春野遙……這個漂亮的女人又是什么來歷?
偏偏澤口靖子和她好像還很熟悉一樣。
坂井泉水心亂如麻。
這就是他說的,他的世界很復雜嗎?
確實太復雜了。
上田夏納、千代、靖子、小野寺夫人、這個遙……還有那個他原來的秘書,再加上這個表情淡漠但現在眼神時不時露出一絲興奮和狠厲的深谷梨子,這七個人……都是他的女人?
那自己和明菜出現在這里算什么?
正在這邊忐忑不安地寒暄著,又有人來了。
這次,居然是奈良尤馬和藤原櫻。
這下她們好受多了,總算不全是他和他女人們的家宴,原來另有隱情。
“夫人……料理已經準備好了。”鹿野真紀彎腰請示。
“去看看他那邊的情況吧,告訴他。”上田夏納心情莫名地看著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大家都已經到了。”
說完,就請她們一起往餐廳走去。
那邊,一張很長的方桌。
因為霓虹這邊主要還是分餐制,所以沒有用大圓桌。
但在上田夏納的安排下,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感覺更不自在了。
因為上田夏納坐在桌尾,但她的旁邊,坐的既不是小野寺留奈,也不是跟她一起走出來的春野遙。
“中森小姐,蒲池小姐,就坐在我旁邊吧,這樣我們好說說話。”
上田夏納雖然是臉帶笑容雍容典雅,但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不安倍增。
非常讓人意料之外,最上首的主位旁邊,其中一側依次坐著的居然是那個春野遙、深谷梨子、藤原櫻。
這時候,那邊傳來了腳步聲。
崛川信彥跟在陶知命身后,走到餐廳之后看見了這一滿桌的女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崛川桑,就坐在這里吧。”
陶知命淡淡地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崛川信彥低頭答應之后,卻只思考著:為什么對面正好是春野遙和深谷梨子。
入江雄太和奈良尤馬坐在崛川信彥旁邊,他左右為猛男,崛川信彥哪里還能有什么異動?
看到春野遙、深谷梨子眼里絲毫不再壓抑的恨意,就連那個沒見過的女人也陰沉著臉,崛川信彥的心直往下沉。
陶知命這才對上田夏納旁邊一左一右的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說道:“大概讓你們很意外,受到了驚嚇。沒辦法,不這樣做的話,萬一崛川桑的人把你們抓起來那就麻煩了。”
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心里一驚。
只聽陶知命又笑著問崛川信彥:“崛川桑,我和明菜、泉水還沒有更深入的關系,為什么要將她們也作為目標呢?”
崛川信彥汗如雨下。
難道說剛才扶自己起來那種友善和睦的姿態,都是假的?
有什么意義呢?
餐桌旁鴉雀無聲,只有鹿野真紀等人開始沉默著往這邊送來料理。
陶知命的問題不用正面回答,崛川信彥聲音生澀地問道:“需要我怎么做,才能取得您的原諒?”
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呆呆地聽著這樣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
這不是堂堂第一勸業銀行的會長嗎?
陶知命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純粹理性去考慮的話,我真的應該接納你這樣有能力、有手段、謹慎又大膽的部下。你也看到了,雖然我很年輕,很帥氣,很有能力,也很有錢,但要讓她們都甘心放棄一些本該擁有的東西留在我身邊,我還是必須多從情感方面考慮啊。崛川桑,你需要獲得原諒的并不是我。”
崛川信彥呆了呆。
你在胡說什么?
為了獲得這些女人的忠心,你就要這樣折騰我?
還有一個人,不是你這個yakuza手下的夫人嗎?
我堂堂崛川信彥,還比不上一個yakuza的忠心重要?
“現在,藤原裕子正在記者會上講述她的經歷,以及她是奉哪些人的命令和逼迫害死了田中大人的司機。”陶知命先笑著問藤原櫻,“小櫻,你的父親,還有你的姑姑藤原裕子,要怎么才能夠原諒崛川桑呢?”
“不可原諒!”藤原櫻一貫是潑辣的性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這些人,都應該下地獄!”
崛川信彥木然看著她。
這是那個北雪裕子的侄女?
心情起伏很大,但崛川信彥知道,關鍵還是陶知命的態度。
自己交出了修子,他又翻出了新的籌碼嗎?似是而非的籌碼。
可陶知命繼續一本正經地問道:“梨子,你怎么說呢?”
深谷梨子冷漠地回答:“你決定吧。但不管你怎么決定,他必須向我謝罪。”
陶知命微笑著點了點頭:“崛川桑,你意下如何?”
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聽得大氣都不敢出。
謝罪?這個崛川信彥曾對這個很冷傲的女人做過什么嗎?
崛川信彥沉默了很久,然后站了起來離開座位,來到了深谷梨子和藤原櫻身后。
已經跪過兩次了,再多又何妨?
雖然人很多,但要么是他的女人,要么是他最信賴的部下。
要活命,很簡單。但如果就此被抓到牢里度過下半生,又有什么意義?
現在只能爭取獲得他的認可,這樣還能有一個發揮能力、“自由”的余生,可以為孩子做點什么。
于是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第一勸業銀行的會長,對深谷梨子和藤原櫻跪了下來。
“……過去的事,我難辭其咎。現在已經真誠地想成為陶大人的部下,奉獻出一切。如果需要我做出什么樣的補償,請盡管說吧!原諒我!”
深谷梨子表情波瀾不驚,但心中意難平,眼睛難得地紅潤起來。
而藤原櫻則哼了一聲,別過頭不說話。
崛川信彥繼續跪在那里,陶知命就說道:“靖子,雖然你當初是因為東寶的逼迫,但崛川桑畢竟只是代表第一勸業財團在阪急電鐵有些股份。所以你就算了,畢竟也沒有受到實質的迫害。回頭讓小林直樹向你謝罪就行了。”
澤口靖子長長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現在并沒有需要誰謝罪的想法,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聽出來了。
她們與陶知命的關系,有這一層“拯救”和“復仇”的因素?
跪著的崛川信彥聽到陶知命這么說,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又松了一下。
聽起來,還是在幫著自己調節矛盾?
只要他這些女人獲得了精神上“完成復仇”的滿足感,對他更加忠心、愛戴就夠了嗎?
可此時,卻聽上田夏納不耐煩地說道:“到底什么時候開始吃?都快9點鐘了!”
“開動,開動……”陶知命訕訕笑了笑,然后說道,“崛川桑,先坐下吧。”
主母發飆,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剛才都吃了一驚。
可片刻后,上田夏納又笑著對坂井泉水說道:“聽說你喜歡吃甜品,等一下嘗嘗他安排人做的布丁。”
坂井泉水心中尬值飆升。
什么情況?
什么情況啊!
就好像做壞事被人當場逮住了一樣,坂井泉水面對這樣的情況,心理脆弱不堪。
而那邊,崛川信彥已經重新坐了下來。
陶知命就說道:“好好吃。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巧。因為她們的原因,我和崛川桑之間還需要解決這些矛盾,實在是很奇特的命運。”
崛川信彥食之無味,心里卻一直在忐忑不安。
遙那孩子坐在他正對面,她眼中的恨是為什么?渡邊則也好,渡邊明也好,不是已經都完蛋了嗎?
如果只是為了她父親的仇恨,現在應該是放下了心事才對。
難道說春野雪依的事……不可能,她那時候5歲不到,又能知道什么?
還是說,木島元一說了什么?
這恐怕是陶知命還沒打出來的最大籌碼。
已經明說了,股份什么的可以都給他,他還要這么做籌碼做什么?
自己已經心甘情愿,徹底準備做狗了啊!
陶知命還真的殷勤勸起酒來,今天的料理也確實是頂級的。
崛川信彥左思右想,最后靈光一現,開口說道:“陶大人!如果需要我做證人把伊藤忠幸兵衛他們拖下水,就算被判幾年,也沒關系的。這樣的話,不知道……夫人們能不能原諒我。”
上田夏納聽到夫人們這個詞,盡管內心已經是認了吧,仍然忍不住嘴角一抽抽。
這家伙,非要搞得這么麻煩嗎?
既然早就決定了要他死,干脆利落地解決不就行了?
陶知命卻顯得喜上眉梢,無比感慨地說道:“崛川桑,連這樣都甘愿做嗎?”
“當然!”崛川信彥長舒一口氣,果然還是為了這一點。
經過了上次第一勸業財團的內斗,伊藤忠幸兵衛的實力暫時擴大了,在第一勸業銀行占了更多股份。
想要將伊藤忠幸兵衛徹底斗垮,只有靠自己是最輕松的。
高木仁八還沒那個積累與因果。
搞出這么多事,就是為了徹底消除自己將來會背叛他的隱患嗎?
他要的只是結果,至于被判幾年這種事,只要那個結果已經清晰可見,憑他的實力和能量,還想用自己的情況下就能輕易將自己撈出來。
不知不覺間,崛川信彥的底線已經降到了坐一陣子牢也沒關系,只要還有未來就行。
陶知命肅然起敬,端起杯子說道:“崛川桑,你的氣魄和覺悟讓我欽佩!”
“……陶大人,叫我信彥就好。”崛川信彥又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恐怕現在高木桑也正在和伊藤忠幸兵衛見面吧?”
“不愧是你!”陶知命贊嘆道,“確實如此,雄太,把電話撥過去吧。”
于是氣氛仿佛急速轉變,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都暈了。
怎么這并不是一場復仇戲碼嗎?包括之前什么派人要抓她們兩人,還有為之前對那個深谷梨子她們做過的事情謝罪,都帶著事業上的目的?
她們怎么想的,崛川信彥不知道。但這一口酒,他喝得舒心多了。
也許根本用不著去做什么樣的證人,只要伊藤忠幸兵衛他們知難而退就行。
大阪那邊,高木仁八的手提電話響了。
他聽了兩句之后,就笑瞇了眼睛將電話遞給伊藤忠幸兵衛:“崛川桑想跟你說幾句。”
在他笑開了花的表情底下,是他輕松的心情,和對陶知命更深的敬畏。
崛川信彥的作用,被壓榨到了這種程度嗎?
死到臨頭,還在發揮最后的作用,而且心里一定是帶上了新的希望吧?
他居然被玩弄到了這種程度。
有一種……就干脆利落地弄死他,有點太便宜他了的意思。
所以說會長大人現在正在玩弄他的情緒,讓他心情起起伏伏的,最后給他整一場崩潰大戲嗎?
高木仁八甚至懷疑,這會不會有那個深谷梨子的一點建議。
所謂的施虐……
伊藤忠幸兵衛陰沉著臉,聽著電話里的崛川信彥厲聲說道:“我在特搜部被盤問的問題,已經全部告訴你了!現在的局勢,宮澤大人為了應對田中大人最終的反撲和詆毀,是一定會做到極致的!想要安然無恙,現在只能破財免災了!如果我被抓,大家全部都得完蛋!”
鎮瀛居里的女人們,早已聽得目瞪口呆。
中森明菜和坂井泉水懵懵地看著陶知命,發現這件事越來越復雜了。
私仇、事業上的利益、政壇的爭端……全部攪和在一起。
他的影響力,已經大到了這種程度?
而澤口靖子則雙目閃著奇異的光芒,這是遠比電影劇本精彩復雜的現實,他坐在那里悠哉地向上田夏納露出一個帶了點討好的笑容,只看得澤口靖子忍不住要笑起來。
很有反差感。一邊是生殺予奪的大人物,一邊是為了這場“家宴”得讓正牌夫人壓制不滿的滑稽。
就像他唱那個《一笑懸命》時候一樣,挺逗的。
大阪那邊,伊藤忠幸兵衛雙目憤怒不已,但最后又像崛川信彥一直認為的那樣,怯懦地恐懼起來。
他如果不是這樣的人,崛川信彥又怎么會不甘心只是做個高級馬仔呢?
伊藤忠幸兵衛這些靠祖輩余蔭瞎胡鬧的人,不足以壓服崛川信彥啊。
電視里,記者會也結束了。
此刻開始,圍繞這個案件的波瀾再起。
這一次,會刮向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不再是處理幾個大藏省等部門的中高層官僚就能結束的。
高木仁八笑著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協議:“伊藤忠桑,現在能做出決定了嗎?”
鎮瀛居里,陶知命開心至極,崛川信彥臉上也有了笑容,是謙卑的笑容。
陶知命其實也挺純粹的。
送人上路之前,好酒好菜讓吃頓飽飯,這點禮儀還是要講的。
畢竟崛川信彥真的為他做了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