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宇宙,漫長歲月。
天才、幸運兒不知凡幾。
高位邪神屹立于宇宙頂點,能成就高位邪神者,無疑都有大氣運傍身。
那么,問題出現了。
當兩個幸運兒相互碰撞之時,又會產生什么后果?
正義和審判,便是如此。
高位邪神一般來講,會避免與同級別對手產生糾纏與正面沖突,但很多事情,不是想避免就能避免的了的。
比如說……同源神名的相互吞噬!
正義這個神名,與審判這個神名,確實有糾纏的地方,而同源神名互相吞噬,乃是高位邪神為數不多的變強法門。
也因此,正義與審判的沖突,就顯得合乎情理了。
巨大的神殿,狀似法庭。
名為審判的高位邪神,端坐于法官的位置,周圍的陪審團席位上陰影綽綽,似乎有東西坐在那里,卻又看不出具體形狀。
而下方。
正義站立在原告的位置,身上不知何時起,出現了無數銀白色的鎖鏈。
鎖鏈束身。
強悍又詭異的能量,讓正義一動不能動。
“審判……你不是死了么?”
正義疑惑、驚訝……
因為,審判邪神,正是亡于正義之手!
當聽到“死亡只是新生的開始”這種回答后,正義也不得不長嘆一聲。
上方,審判的聲音浩蕩傳來,如同神祗。
“正義閣下,現在,由我來審判你的罪刑!”
“罪責一:殺戮!”
“距今為止,有億級別的控訴人,向審判法庭發起此訴訟,經核實,罪刑真實不虛……”
鎖鏈,越纏越緊。
甚至壓迫的正義的鎧甲,都有些變形。
而正義對此,卻無聲無息不出一言。
祂目光飄忽,只是思考這一切的前因后果。
片刻,正義長嘆一聲。
“繁育確實好大的手筆。”
“祂打造出了死后的世界。”
“本來我以為,繁育打造的這個死后的世界,與陸銘類似,可以將被擊斃者轉換為死后世界的居民,受繁育控制。”
“但我錯了。”
“其實從繁育對空間等人的死活不管不顧的情況看,我就應該猜到,繁育的目的絕不單單止于此。”
再抬頭看向審判,正義眼中的光芒越加深邃。
“畢竟,還活著的邪神,哪里有曾經已經死去的邪神多呢?”
“對繁育來講,那些早就消亡在歷史中的邪神,方才是最大的寶藏!”
“這也是為何,祂不在乎我的威脅的根源。”
“因為祂已經成功了。”
“所以,你到底帶回來了多少位曾經已經斃命的高位邪神!?”
是多少位。
而不是幾位。
至少,正義親手斃掉的高位邪神,就有三位!高位邪神的隕落算是大事,但如果把時間線拉長到極致,在無盡時光中,高位邪神隕落的數目,亦堪稱龐大!
唯一的問題只在于。
繁育,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這些消亡的高位邪神,重新從歷史長河中拽了回來。
至少,正義看不出,也猜不到繁育的具體操作方法。
“罪責二……”
上方,法官席位,審判的聲音飄蕩傳來,但已經對審判熟的不能再熟的正義,卻懶得理會審判的逼逼叨。
畢竟,手下敗將,豈能言勇!
又豈敢言勇!
銀白色的光,自戰甲上轟然綻放。
臺上,審判的聲音登時頓住。
祂看到,纏繞在正義身上的鎖鏈,在幾近同源的銀光之中崩碎瓦解,化作漫天銀色的光屑。
又看到,正義微微抻了抻懶腰,目視著自己,臉上帶滿了笑意。
“手下敗將,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哦對了,說個題外話……你知道,我這戰甲,叫什么名字么?”
審判沉默不語。
“審判戰甲,你猜到了對么?畢竟,這可是用你的神名力量煉就的至高神器!”
說到這兒,正義臉上帶上了一絲意味不明的表情。
“其實我也很好奇,如同審判戰甲再吞了你這個死鬼,是否又會發生一些我預料不到的變化呢?”
“總之,這值得一試……”
聲音落,正義一步踏出。
宛如極光電影一般,空間都為之震蕩。
當震蕩平息。
正義已經站在了法官臺的位置,而審判這個原法官,已然被正義踩在了腳下!
連看都不看審判一眼,正義抬頭,看向頭頂上方的虛無!
“強權和律法呢?也把祂們叫來吧……畢竟,僅僅只是審判,這可不過癮吶。”
虛無中傳來不男不女的聲音。
“那就……如你所愿。”
“轟隆!”
輕微的震蕩,宛如超小型地震。
這也就是陸銘不是一般人,要是正常人乃至天災級之下的超凡者,恐怕察覺不到這突然掀開的震感。
陸銘站定仔細思量。
片刻,他喃呢道。
“不是地震。而像是一種更深層次的震蕩……”
像是世界意志在動蕩。
又像是一種規則層面的震蕩。
總之,這震感,不同尋常。
腳下影子幸災樂禍的笑道:“應該是正義跟繁育打起來了。”
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因為這個繁育的世界,牢不可破——世界規則之強駭人聽聞!橫向對比,陸銘甚至覺得這個世界,要比自己的猛鬼鎮還要強悍。
當然,這里指的不是本質,猛鬼鎮的本質要比這里強得多。陸銘所指,指的是兩個世界當前的強度。
猛鬼鎮當前強度不弱,尤其是在靈界書即將復蘇當頭。但顯然,以當前強度論,猛鬼鎮比繁育的世界差了不止一籌——高位邪神的家底,總是豐厚的,陸銘比不了。
也唯有高位邪神之間的交手,方能讓如此強悍的世界產生動蕩了。
當然,正義和繁育打起來,對陸銘而言是好事兒。
狗咬狗一嘴毛!誰贏誰輸陸銘都不虧。
更何況,有正義牽制住繁育,陸銘也好悄悄搞事情——雖然這個悄悄,肯定是悄悄不起來的,至少繁育百分百已經鎖定了陸銘的位置。
但能輕松一點是一點,至少現在看來,繁育確實沒工夫找陸銘的麻煩。
抬頭,看向前方。
一座龐大的摩天大樓屹立于陸銘面前。
手中的尋蹤紙微微飄蕩,焦灼位置指向的,正是面前大樓內的某一層。
安東尼奧,就在這棟大樓中……
當然,現在安東尼奧是個什么狀態,陸銘不知,是人是鬼陸銘也不知,唯今之計陸銘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爭取能夠從細微處找到可以破局的線索。
走入大樓,來到電梯前。
當前時間,似乎是上午,工作日,大樓內往來的人并不多。
這讓陸銘順利走入了電梯中。
摁動電梯面板卻沒有反應,想了想,陸銘不禁啞然……
電梯需要刷卡啟動。
正想著走樓梯的時候,電梯外卻突然傳來腳步聲。
不多時,一身材高大,身穿風衣的男子,便走入了電梯中。
男人刷卡,電梯上行。
陸銘簡單觀察,確定男子并無異常后,卻陡然聽到男子輕聲開口。
“陸銘閣下,主人讓我向您問好。”
陸銘登時皺起眉頭。
“主人?你主人是誰?”
男子笑道:“當然是偉大的,無所不能的至高之神!”
“主人還讓我轉告你,祂會等你,等你自己送上門去。”
說著,男子一拳轟出,直勾勾地砸向了陸銘的腦袋。
這男人是個練家子。
身體素質僅僅與常人等同,但拳腳頗有些章法。
然而陸銘進了這里,又不是一身武力全廢!雖然無法開啟鬼域,與猛鬼鎮的聯系也有點兒遲鈍,但本身的能力,確實還在。
輕描淡寫格開了男人的攻擊,陸銘反手一道冥界波打出,直接將男人轟成了渣滓。
然而稀奇的是,被幽冥之力侵入體內,男人死亡后卻并未轉化成鬼物,反而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拖拽著男人體內的某些神秘物質,以極快的速度飄蕩飛遠。
這讓陸銘想要搜魂的念想,徹底成空。
看著地上散落的衣衫和雜物,陸銘不禁皺起了眉頭。
直到腳下影子開口。
“不用多想,繁育行事毫無章法只憑喜好,那人說,是代表繁育來跟你打個招呼,可能就是單純的來跟你打個招呼。”
陸銘卻微微搖了搖頭。
“不,不單單只是如此。”
“這還是繁育對我的刺激,以及嘲諷。”
影子不說話了。
因為細細思考,祂也能想通其中的關鍵。
男人不強,根本不可能能對陸銘造成麻煩。
但他的出現,卻向陸銘證明了一個事實。
“首先,繁育可以輕松鎖定咱們的位置。祂現在不來找咱們,可能是正義替咱們分擔了壓力,也可能是繁育覺得,隨時隨地都能搞定咱們,無需對咱們太過關注。”
“而且,在此地,我的幽冥之力會受到限制。殺人無法將被殺者轉化為鬼物,我也就無法通過擊殺誰來快速變強。”
“最后,祂在等我們……是的,祂不需要著急對咱們下殺手,著急的應該是咱們才對。”
很輕松的,就能腦補出繁育在某處癲狂嘲諷大笑的樣子。
“之前我把空間等人送你,只是我大方,只是祂們微不足道。但現在來到了我的主場,我輕松就能廢了你的最大底牌!”
“你不是殺人就能變強么?現在,請殺給我看!”
“跟我斗?小樣,你還嫩了點。”
差不多,就是這么個意思。
而考慮到自己來找安東尼奧,并未遭到任何攔阻……
可想而知的是,在繁育看來,安東尼奧并不重要,他也不可能知道太多東西。
電梯一路來到了85層。
走下電梯,陸銘簡單看了眼尋蹤紙,便鎖定了安東尼奧的方位。
8531室。
來到門口仔細聆聽,陸銘便聽到里面傳來了輕微的呼嚕聲。
以及,門后傳出的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無需考慮,陸銘伸手,鬼氣涌動間,門鎖自動打開,陸銘緩步走入屋內。
屋內有些昏暗,這對陸銘來講并非是什么影響。
而預料之中的,剛剛進門,陸銘便感覺到一支冷硬的東西,頂在了自己的胯下……
本能反應讓陸銘一動不動。
便聽到下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說,誰派你來的!”
低頭,看向腳邊。
便看到一個綠皮小矮子,正拿著一桿比他身體還長的霰彈槍,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
微微嘆了口氣,陸銘輕聲開口:“安東尼奧,好久不見了……”
借著暗淡的月光,安東尼奧目視前方的男人。
直到片刻后,安東尼奧緩慢收回了槍支,看著陸銘,眼中流淌出古怪之色。
“陸銘小哥?”
“是我。”
好消息是,安東尼奧看起來并未被繁育篡改記憶。
安東尼奧退后兩步,打開了房間內的燈。燈火閃爍開啟,安東尼奧又回到臥室,關閉了臥室內提前錄好的呼嚕聲。
再走出臥室,陸銘與安東尼奧對視。
陸銘能看到,安東尼奧眼中帶血,神色疲倦且滄桑。
他揉動著額角,一屁股癱倒在沙發上。
“你可算來了。”
他等陸銘,等了太久太久。
但這里面有不合邏輯的地方。
安東尼奧只是個近邪神,他落入繁育手中,絕對不可能支撐到見到陸銘。
在這個繁育的主場當中,繁育想找人,甚至是想修改邪神之下的認知和記憶,真的再簡單不過了。
說白了,這地方模仿的是鬼域,而鬼域該有的功能,這地方應該是不會缺的。
坐在安東尼奧對面,看著安東尼奧疲倦滄桑的臉色,沉吟片刻,陸銘開口。
而這一開口,便直入主題。
“繁育在哪兒?”
是的。
整理這一切,陸銘私以為,安東尼奧能好好存在到現在的意義只有一個——給自己提供情報。
提供什么情報?
繁育在哪兒這個情報!
祂一定知道繁育在哪兒。
因為繁育正等待著陸銘,主動找上門去!
可想而知的是,安東尼奧即將給出的地址,定然有重重防備,無數陷阱——但這一局,陸銘必須得沖。
聽罷,安東尼奧臉上露出苦笑。
“你果然這么問了……”
繁育能猜到陸銘的想法,這不奇怪。
陸銘只是再重復道:“繁育在哪兒?”
“星羅街婦幼保健院……祂就在里面,那是繁育的大本營。”
陸銘微微點頭,說了句“你在這兒藏好,我贏了自會帶你出去”,便起身要走。
卻不曾想安東尼奧干脆抓住陸銘的手。
曾經滿是睿智精明的眼,已經略顯渾濁,遲疑片刻,安東尼奧輕聲道。
“夜神也在繁育手上,繁育沒放祂離開。”
“還有,夜神讓我告訴死亡閣下。”
這般說完,安東尼奧臉上呈現出掙扎的表情。
而不知不覺間,影子已經出現在了陸銘身邊。
祂目光灼灼的盯著安東尼奧:“夜神說什么了?”
安東尼奧嘴唇嗡動,低吟出一句話來。
“別去,否則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