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十五天。
第二個十五天。
無數個十五天。
以及,最后的十五天……
圣者在一次次的十五天輪回中,尋找著那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答案。
剛開始,她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而隨著每一次的十五天輪回,一次又一次的被都市警察剿滅,一次次的目睹著戰友們的慘死,一次次的僥幸生還。
圣者人麻了……
“世界意志”給出的回應,永遠都是時間未到,永遠都是你還要繼續尋找答案……
但其實圣者這個女人,壓根就不知道如何才能通過世界意志給出的考驗。
說白了,這個女人很優秀,純潔善良堅強也很有毅力,但哪怕再優秀的人碰到了這種玄了吧唧的考驗,他該麻也得麻。
記憶畫面中斷。
陸銘也麻了。
耳邊傳來系統提示音。
支線任務:真實與虛假,已完成!
恭喜您獲得1000點經驗值,1000點游戲幣。
然而任務完成得喜悅,卻不足以沖散陸銘心頭的迷惑。
片刻,陸銘嘆息一聲:“祂到底要干什么?”
陸銘不懂……
哪怕看完了圣者的記憶,陸銘也看不懂這個黑霧之主,到底搞得是什么鬼把戲……
你說吧,祂都已經把整個副本世界變成這副樣子,又何必假裝世界意志,跟圣者玩兒什么角色扮演游戲呢?
還不嫌費勁的庇護下圣者,讓圣者能在一次次副本重置之中保留記憶……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真就閑得蛋疼唄?
“三個問題。”
陸銘開口,做出總結。
“其一,這個世界意志顯然有問題……咱們暫且假定假扮世界意志者,乃是黑霧之主。那么問題來了,憑一位至少是中位邪神的存在,祂為什么要跟這個普通的女人,玩一場如此詭異的游戲呢。”
圣者在普通人眼中,也許不普通。
但將目光拉升到邪神的高度,圣者跟蟲豸又有何區別?
“第二,黑霧對原本副本世界的入侵。”
整個侵入過程完全不值一提——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降維打擊!
但當黑霧侵入完畢后,卻又將整個世界,改造成了賽博朋克風格……
也許這可以用祂把此地當成了家,于是就給自己的新家弄了個新裝修……但陸銘總覺得這個解釋怪怪的……
“總之,我不理解黑霧為什么要把這個世界,搞成現在這個鬼樣子。而黑霧替換人們的記憶是出于何種目的,也可以歸類在這一問題之中。”
“至于第三點……就是老生常談的問題了。”
“學者到底在哪兒……”
很遺憾。
從圣者的記憶中,陸銘并未找到任何有關于學者的線索。
話畢,陸銘轉頭看向了影子。
卻見影子只是捏著下巴,一邊思索,一邊打量著圣者的魂魄。
從剛才看完圣者記憶之后,影子就一直是這樣的姿態……
這足以見得,影子似乎發現了什么。
“所以?”
陸銘試探性的問道,影子想想,卻未正面回應陸銘,祂轉而看向了一旁的靈界書。
“說到世界意志,就不得不提這東西了……”
“那么,窺視,你有什么推測?”
窺測邪神。
靈界書中的寄宿靈。
影子提及靈界書,并未直接稱呼其為靈界書,反而稱其為窺測……
顯然,影子與曾經的窺測邪神之間,有點兒故事。
聽到影子的呼喚,靈界書書頁翻開,露出大字。
說實話,以我的見識,我也沒見過這種黑霧,更不知道這種黑霧代表了哪位邪神。
但要說到世界意志,我可就有話講了。
論對世界意志的熟悉程度,靈界書當屬第一——祂不僅曾經是世界意志,轉化成異常物品后還專克世界意志。
眾人目光看向靈界書,便看到靈界書書頁翻飛,很快,數行大字出現在靈界書上方。
由于聽到了這個代號為圣者的女人的故事,所以我已經擁有了與本副本內世界意志的聯系渠道。
當然,我不敢有什么大動作……但經過我的感知,我發現這個世界的世界意志并未死亡。但狀態確實有些不對勁。
它未對我的試探展開任何反擊,或做出任何反應。
這事兒怎么比喻呢?嗯,這里的世界意志,就像是人類中的植物人……
所以咱們給它取個名字吧。就叫植物世界意志怎么樣?
選擇性忽略了最后一段話。
陸銘看向影子,便發現影子臉上露出一副了然之色。
無需陸銘詢問,影子已經開口。
“我想,我可以解答你的第一個問題。”
“也即是黑霧之主,為什么要跟圣者,玩上這么一場角色扮演游戲。”
說完,影子簡單沉吟,開口道:“祂正在主動培育新的世界意志。”
其實從圣者的記憶中,也能看到這樣的線索。
因為那個“世界意志”,確實對圣者明確提出了,想讓圣者成為世界意志的訴求。
起初,陸銘只以為這是什么騙局,但此刻影子一提,陸銘方才醒悟真相竟然如此之簡單——人家直接就把答案給說出來了……
但……
“這種事兒真的有可行性么?”
世界意志也不是什么大白菜,你說種就能種——一般意義上講,世界意志都算近邪神級的存在,且在近邪神級中,也不是軟柿子之流。
更何況世界意志與世界存在千絲萬縷的關系。
打個比方。
想替換世界意志,這個難度大概等同于給某人換個親爹……
這事兒聽起來就扯淡。
與之相比,直接毀滅世界毀滅世界意志,反而比換個世界意志更簡單。
畢竟,創造永遠比毀滅難……
“等等。”
“創造永遠比毀滅難。”
嘟囔著這句話,陸銘陷入了沉思。
見狀,影子嘴角笑意更盛,他沒著急打斷陸銘的思路,只是目視著陸銘不斷思考,不斷推演。
片刻后,陸銘眸中精光一閃。
他看向影子,沒著急說出自己的推測,反而道:“你繼續。”
影子點頭后,道:“事實上如你所想。替換世界意志的難度非常之大!大的離譜。”
“創造總比毀滅難。即便是在我巔峰時期,我也沒做過給某個世界替換世界意志這種事情。”
不是做不到。
只是沒做過。
因為沒有理由給世界換個世界意志,且哪怕有理由,這個過程對于高位邪神來講,也是個極端繁瑣、麻煩、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但邪神之路各有不同。對于不同的邪神來講,祂們擅長的事情也不相同。”
“對包括我在內的大部分邪神而言,給世界換個世界意志這種事兒,真的沒什么必要,純屬沒事兒給自己找不自在。”
“但對于一些能力特殊的邪神來講,這事兒并不難。”
說完,影子轉頭看向了陸銘。
“不知道希望跟沒跟你說過,有關于邪神之路的事情。”
“其中,邪神之路的某一關鍵點,便在于神名上……”
陸銘登時醒悟。
他喃喃道出二字:“使命……”
這個副本的名字!
而副本名字,在大多數時候,都是全球副本系統提供給玩家們的最直接線索!
影子點頭道:“是的,使命,這是這個副本的名字。也極可能是這位邪神的神名。”
由于希望神的緣故,邪神之路與邪神之名有莫大瓜葛。
神名,不僅代表了該邪神的路,從某種程度上講,還能代表該邪神的能力特性!
曾經世界所言,邪神級分為力量神與概念神兩種——而其實所謂的力量神與概念神的區分,就在于對神名的依仗上!
力量神的能力,只有小部分來自于神名。
而概念神的能力,則幾乎全部來自于神名!
其中的邏輯,現在的陸銘暫且不知,影子也沒在此刻細說。
祂只是繼續道。
“使命邪神……具體是力量神還是概念神,我暫且摸不準。但應該可以確定,祂的能力與‘使命’有關聯。”
“而說到使命……”
已經無需影子細說。
陸銘足矣推演接下來的一切。
他道:“使命偽裝成世界意志,一直給圣者洗腦。”
“但其實說白了,這個過程,就是使命在給圣者賦予使命的過程!”
“而一旦圣者認同了這份使命,興許再達成一些前置條件。那么使命邪神就有能力,將圣者改造成世界意志!”
僅僅只需要賦予使命……
就能把一個普通人,變成近邪神級的世界意志!
一旁,群鬼咋舌。
“這有點兒可怕啊……”
“發散下思維,如果那個使命賦予咱們必須弄死老大的使命,那咱們……”
“噓,噓噓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你是不是想被關小黑屋了?”
亂七八糟的聲音從靈異殿堂中響起。
不知不覺間,幽魂村的住客們已經齊聚于此。
然而他們的討論內容卻有點兒跑偏……
對此,影子只是哼笑搖頭:“使命這個神名的限制還是大了點兒……發揮不出多少能力。而這也是我猜不準使命是力量神偏多,還是概念神偏多的根源。”
“如果祂的神名是繁育、空間、時間、疾病這種涉及到基礎邏輯的神名,那祂就必然是概念神。”
“至于力量神的神名,就千奇百怪了。”
一時間群鬼側目,又整齊開口:“那死亡算什么?”
影子理所應當的答道:“力量神概念神。不好意思,兩條路我走的都挺遠。”
靈界書浮現出大字:曾經。
影子:“就你話多。”
比起熱熱鬧鬧的那邊,陸銘這邊反而再次陷入了沉思。
一個問題解決。
新的問題出現。
使命,為什么要給這個世界換一個新的世界意志?
慢慢的,這個問題的答案,自動出現在陸銘的腦中。
“創造永遠比毀滅難。”
所以,使命為什么要走一條相對更艱難的路?
再結合使命為何要把這個世界,改造成賽博朋克風的世界……
問題的答案,已經于不知不覺間揭曉。
“祂在再造世界。”
喃呢聲從陸銘口中傳出,引來眾人側目。
直到影子輕笑一聲,對陸銘豎起了大拇指。
“正解。”
祂早就猜到了。
再造世界。
是的,使命的所作所為,只有這一個解釋。
也只有這一個解釋,能解釋得了陸銘在這個副本內,所見到的一切!
以黑霧之力,將整個世界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以黑霧之力,篡改人們的記憶,如此,世界上就有了生命,這個世界就變得鮮活。
以神名的力量,塑造出一個自己想要的世界意志——這算是一種徹底的鳩占鵲巢!
骨灰都給揚嘍的那種。
還更符合DIY的邏輯。
“但,用這個理由解釋圣者身上的事情,還是有點兒牽強。”
因為對于使命來講,祂如果想要再造世界的話,世界意志并非是必需品。
祂已經把星球改造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星球上的人,也被祂改造成了祂所期待的模樣。
如果想要再造世界,世界意志并非必要——除非使命有強迫癥……
“成長的養分。”
影子一句話點醒了陸銘。
是的,成長的養分。
以使命為神名的邪神,自然要從使命中汲取養分。
一旁,大廚咧嘴道:“但一位邪神,能從這個女人身上得到多少養分?要我看,這女人我拿來做盤菜都不夠使喚。”
這話也在理……
哪怕圣者真的成了世界意志,能給使命的提供的養分,也不會太多——近邪神又如何?人家使命乃是中位邪神打底。
陸銘再次皺起眉頭。
幸運的是,這一次影子可能是看出題目超綱,不忍心再看陸銘浪費腦細胞。
祂直接道:“一個世界意志是不夠……但如果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呢?”
“如果,祂自身就背負了‘復活’某個世界的使命呢?”
“這個可能會變成新的世界意志的圣者,也只是使命整個計劃中的一環罷了……”
陸銘猛的抬頭。
隨后,臉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是的,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再造世界,是因為使命背負了復活某個世界的使命……”
“而對于祂所背負的使命而言,人、物、以及世界意志,都是必不可少的。”
是復活,不是再造!
兩者有本質區別!
復活不能只復活一半。
一顆星球。
星球上的人。
以及星球內的世界意志。
缺一不可!
至此。
僅僅憑借著圣者的記憶。
陸銘和影子,便已經將副本boss的根底解析的七七八八了。
“那么,你剛才說的問題三。”
“學者在哪兒?”
影子這般說完,又補充道。
“或者我換個說法。學者在這個再造,不,應該是復活世界的過程中,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只有確定學者在此事間的定位,才能確定使命綁架學者的目的,如此,才能探尋“學者在哪兒”這個問題。
思考良久,陸銘搖頭:“我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