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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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薔薇鐵獄圖書館閱覽室。
“……人魚公主終于回到了海里,她的身體慢慢地化作了許多泡沫,在黎明的曙光中,它們散發著五彩繽紛的色彩。
天亮了,人們從此再沒找到人魚公主,只有船邊的海浪上跳動著白色的泡沫。”
圖書管理員阿森娜面無表情地盯著《童夢》雜志的故事,視線一直停在最后一行。
同樣坐在閱覽室里的艾凡莎從正在書寫的信紙上抬起頭來,敏銳地察覺到阿森娜的視線沒有在動,開口說道:“你看完了吧,現在該我了。”
“等下,我要回味一下,然后再看一遍。”阿森娜冷淡地拒絕了艾凡莎的要求。
“新連載的故事很精彩嗎?”艾凡莎眨巴眼睛。
“這不是新連載哦,這是去年因為意外遺漏掉的老刊,我申請補上了。”阿森娜糾正道,“真的是幸好及時補上了,很出彩的故事,是少見的悲劇童話,女主角她最后……”
“不要劇透我!”艾凡莎不滿地鼓起了臉。
“哦抱歉,剛剛讀得太入神了,不知不覺。”阿森娜老老實實道歉,“話說你臉上表情倒是比以前邊豐富了很多。”
“阿森娜還是跟以前一樣。”艾凡莎回道。
“守望者自稱自己投稿的故事是從世界各地收集的,我現在覺得這事可能是真的。”阿森娜突然說。
“嗯。”艾凡莎低下頭去繼續寫信,隨口一應。
“他投稿的故事,按寫作風格可以分成幾個大類,按照背景設定也可以分成幾個大類,給人的觀感很像是幾個背景不同的作者寫的故事。”阿森娜繼續分析。
“嗯。”艾凡莎應道。
“但是在南大陸幾乎沒有出現過這些故事的任何片段或者原型,有很多人猜測‘守望者’其實來自北大陸的原住民或者帝國開拓地人……”
“嗯。”
“你有在聽嗎?”阿森娜察覺到對方一直沒抬頭。
“我有在很認真地聽,而且正在寫進信里面,你正好給我提供了話題。”
“話說,你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寫什么東西?”阿森娜終于忍不住了,伸長脖子去看。
“寫信,艾登讓我學習一下和人交流的能力,給我找了一個筆友,說是看《童夢》的同好。”艾凡莎頭也不抬地說道,一筆一頓地極其工整地寫著字,“我在給他寫回信。”
阿森娜盯著艾凡莎的信,看了個開頭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久疏問候’?你很早以前跟他通過信?”
“沒有,第一次寫回信。”艾凡莎回道。
“我先問一下,你知道久疏問候是什么意思嗎?”阿森娜問。
“不知道。”
“那你為什么要寫這個?”
艾凡莎終于抬起了臉,一臉理所當然地回道:“我看書里的信件經常用到個。”
“格式也亂七八糟的。”阿森娜看得直搖頭,“我還是先教你怎么寫信吧。”
此時,艾登坐在辦公室里,正盯著一封信皺眉頭。
“守望者親啟,
我是你的書迷,我想在讀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很驚訝吧。
為了查出你的真實身份,我費了不少功夫。不過請你放心,我只是出于敬仰才這么做的,除了向你寫信,我不會做其他出格的事,你也不需要回信。
無論如何,我都想寫封信給你。如果我的任性妄為給您帶來不快,請容我致歉……”
艾登翻來覆去地讀著這封信,陷入了沉思。
他以“守望者”的筆名向《童夢》投稿的時候更換投稿的郵箱,對方究竟是怎么查出他的真實身份的?
“你投稿的作品,每篇都是足夠成為經典流傳后世的佳作,其中我最喜歡的童話故事,是《海的女兒》。我經常乘船遠航,每當我站在甲板上眺望海浪上的泡沫時,我的眼前就會浮現出那位為愛自我犧牲的惹人憐愛的人魚公主……”
艾登從這位“粉絲”的信里讀出了難以掩抑的熱情,雖然看起來寫信的人并沒有什么敵意,但這種**被對方莫名其妙剝開的感覺還是讓他心里毛毛的。
這封信,洋洋灑灑寫滿兩頁信紙,然后在末尾,留下了一個艾登熟知的署名——幻想家。
“幻想家”,《探險者》雜志的招牌作者,著名的以獵犬杜博曼為原型的系列故事《獵犬俠》便是出自他手。
他的身份成謎,據說只和雜志社以書信來往投稿和稿費,從未與人見面。在雜志的作者留言,他自稱來自北大陸,曾在世界各地探險旅行,在帝國開拓航線之前就靠一艘帆船成功漂流到了南大陸。當然,大多數讀者并沒有把他的“吹牛”當真。
單憑一個署名其實還不足以確信他真的就是那位知名作家幻想家,但艾登在信收尾的那一句備注里看到了“希望你同樣喜歡我的作品”。
雖然缺乏其他證據,但艾登還是相信這信正是出自那名“幻想家”之手。
在坊間和守望者齊名的另一位神秘作者幻想家居然是守望者的書迷……
只是,在獵犬杜博曼的養女黛博拉主動跟他接觸之后,“獵犬俠系列”的作者突然主動單方面寫信給他,艾登并不覺得這是單純的巧合。
據說幻想家筆下的主角性情幾乎和現實中的杜博曼一模一樣,甚至連一些小習慣完全一致,很多人猜測幻想家其實就是杜博曼,要么就是和杜博曼十分親近的好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艾登用手指點著額角,百思不得其解。
他從這封信和黛博拉身上感覺不到明顯的敵意,如果是有什么人藏在背后用這些手段接近他,是布置了什么陰謀在等著他,那寄這封信這個行為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只會讓他讀到更多信息。
不管怎么樣,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個幻想家,絕對不簡單。能調查到“守望者”的真實身份,有此等挖掘情報的能力,這個人知道的秘密恐怕還有很多。
隱約中,他產生了一個念頭,這件事……恐怕并不完全是梅麗莎一手包辦下來,讓他獲取最后一塊權柄的碎片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