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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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薔薇鐵獄核心區圖書館。
“……就這樣,公主在守望精靈的幫助下解除了勇者身上的詛咒,擺脫巫師控制的勇者灰心喪氣地向公主道歉:‘我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我不僅沒有成功殺死巫師,還差點殺了你,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做你的騎士。’
然而這時公主卻拿起了灰心勇者的劍,說:‘有沒有資格,應該是我說了算。既然你一個人做不到,那就兩個人一起去。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命運應該由自己拯救才對。我的騎士啊,你愿意陪我一起一起殺掉邪惡的巫師,解除我身上的詛咒嗎?’
勇者一開始很驚訝,隨即驚喜地笑了出來:‘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公主,我愿意誓死追隨你!’
于是勇者第三次踏上了討伐巫師的路途,沒有人知道他最后成功了沒有,但這一次的路上,他牽著心愛的公主的手。”
阿森娜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語氣念完了這則故事,然后抬起臉朝坐在對面的艾凡莎問道:“就是這樣,你覺得這故事怎么樣?”
艾凡莎歪了歪腦袋:“你念故事的聲音比維羅妮卡她們差多了,沒有感情……”
“你也跟我沒什么區別吧。”阿森娜面無表情地反駁,“我只是讓你評價故事。”
今天艾凡莎一個人申請在課后到圖書館借書,阿森娜見難得圖書館除了看守的獄警外只有她們兩人,便留下艾凡莎要她給自己準備投稿的故事給出點意見。
“故事我覺得很好。”艾凡莎點了點頭。
“好,那這次應該能過。”阿森娜長出一口氣。
“你真的要給《童夢》投稿?”艾凡莎問。
“當然。”
“你準備用什么筆名呀?”
“守護靈。”阿森娜回答。”
艾凡莎思考了一會兒,試探著說了一句:“恭喜?”
“投稿還沒通過,恭喜什么?這個時候祝別人成功就可以了。”阿森娜淡定地糾正,她很清楚眼前這個殺手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祝你成功。”艾凡莎按對方教的那樣說了一句。
“借你吉言。”阿森娜給出正常的回應。
“那,你成功了的話,能幫我要一份‘守望者’的簽名嗎?”艾凡莎突然提出請求。
“不是投稿成功就能聯絡到其他作者的。”阿森娜說,“而且據說連雜志那邊都不知道‘守望者’的聯系方式,‘守望者’一直都是匿名在城里不同郵箱投稿給雜志社的。”
“他是這座城里的人嗎?”
“說不準呢,他自己不是說那些故事都是他到處旅行收集的嗎?”阿森娜聳了聳肩,“老實說,他的簽名,我也有點想要。”
以阿森娜的眼光評價,“守望者”投稿的童話,無論是故事性還是深度都可圈可點,哪怕是作為成年人的她也相當喜歡。
就算那些故事不是他創作的,能收集到這么多好故事,應該也是個見識廣博的旅行家吧,真想和這個人當面聊一聊……
這時,守在門外的兩名獄警一齊敬禮,艾登大步走進了圖書館,一眼就看到了這兩人:“艾凡莎?你怎么在這里?”
“指導員說我的文法作業寫得不好,要我來借參考書看。”艾凡莎老實回答。
“這樣啊,加油吧。”艾登點了點頭。
“典獄長來借書?”阿森娜問。
“是啊。”
“很稀奇啊。”阿森娜說。
“之前在監獄里住了幾天,忘了買上周的周刊,現在買不到了,突然想起來。”艾登說,“這里還有的吧,上周的《線條人周刊》?”
“盡是小人書的那個周刊?”阿森娜問。
“是漫畫。”艾登糾正。
“晚了一步,她剛借走。”阿森娜朝艾凡莎一指。
艾登將視線移向艾凡莎。
艾凡莎看看艾登,然后從自己借的那本參考書下面拿出那本雜志,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到了身后。
“不會跟你搶的。”艾登無奈地笑笑,“先來后到的順序我還是會遵守的。”
艾凡莎想了想,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把那本雜志重新遞了出來:“給。”
“嗯?”艾登有點意外。
“我還要,寫作業,明天再借。”艾凡莎說,“你先吧。”
艾登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會兒艾凡莎,這丫頭似乎變得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一些。
“好吧,謝了,我會盡早還回來的。”艾登微笑著接過了書。
“典獄長,麻煩登記一下,就算是你也要遵守圖書館的規定。”阿森娜遞上借閱登記手冊要求艾登簽字,“不要忘了期限。”
“知道了。”艾登在上面隨手簽下了名字。
“不過典獄長你居然還有閑心看漫畫啊,醫務室那邊那位的狀況怎么樣了?”阿森娜突然問道。
“在討論出新的治療方案之前,也只能讓那個瘋子先當一會兒睡美人了。”艾登回答,“急也沒有用啊。”
就在昨夜,美琉姬奴提供的休眠藥效結束,重新被喚醒的海洛出現了更嚴重的癥狀——現在的她見到任何人都會一邊胡言亂語一邊狂暴地試圖攻擊,根本無法交流。
如果不是時候利用《無字法典》審訊給出的結果顯示沒有人做過多余的事情,艾登肯定會懷疑美琉姬奴在藥里動了手腳。
艾登試著利用《無字法典》的規則讓海洛鎮定下來,結果海洛立刻陷入了沉睡,怎么叫也醒不過來。
眼下艾登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先讓人監視海洛的狀況,同時讓普蕾西婭她們研究新的治療方案,自己在監獄里等結果。
真讓人頭疼啊,艾登心想。
醫務室里側房間,海洛被綁在病床上,雙目緊閉。
在她的意識深處,過去回憶的畫面重復跳閃,到處橫尸的燃燒著的神殿、戴著面具的男人、高唱圣歌的女祭司……
一個聲音在這些畫面之外自問自答。
“報仇真的有意義嗎?”
——這世上又有多少事情真的有意義。
“高高在上的神,為什么要在意區區凡人的崇拜和冒犯?”
——仇恨是平等的,對誰都是如此。
“為什么要和自己說話?”
——因為只有“我們”。
“‘我們’瘋了?”
——這重要嗎?
“你是誰?”
——“我們”是誰?
“接受自己的結局嗎?”
破碎的自我在這一瞬間聚攏在一起,仿佛鯨魚沖出水面一般從意識的最深處猛然浮現,這個重獲新生的人格高喊著最后的回答:
“絕不!!”
海洛猛地睜開了眼睛。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這是什么鬼地方?”她小聲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