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云端上，一老一少兩道身影正全速趕往梵族。
正是婆婆和阿良。
“婆婆，阿油姐姐說我能見到娘親了！”阿良興奮地手舞足蹈，一夜未眠，依舊精神抖擻，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哦。”婆婆神情淡然，并沒有阿良這般激動，似乎已經知道梵族正在經歷什么，眉宇之間透著一分憂愁。
阿良由于太過高興，所以并沒有察覺到婆婆的異樣。
很快，婆婆帶著阿良來到了梵族。
望著下方梵族生靈的慘狀，婆婆似乎早就有所預料，并沒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可惜了那個丫頭。”婆婆終歸還是輕嘆了一聲，梵族滅亡她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蘇不謹畢竟和婆婆有那么一段的交情，婆婆也不想看著蘇不謹身死于此，但是這一切又不是她一個老仆人可以決定的。
反觀阿良，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李玉淚的身上，雖然只是一個單薄的背影，但足以讓他完全移不開眼。
血脈關系中，哪一種最為親密？
答案毫無疑問，母子。
即使婆婆不說，阿良也知道站在天空之上的那道倩影是自己的母親，這便是血脈的聯系，說不清，道不明，但你就是能夠萬分確定。
阿良的眼眶不自覺地濕潤了，身體忍不住輕輕顫抖，眼神中充滿著熱烈真摯的情感，像是稚嫩的孩童，終于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無法形容的激動。
阿良手里攥著那個草娃娃，小心翼翼，生怕勁大把草娃娃捏變形了。
眼看著距離李玉淚的背影越來越近，阿良張開了嘴，終于喊出了朝思慕想的稱呼：“娘......”
只是，后面的那個“親”字還沒有說出口，聲音便戛然而止。
寒光一閃，斬斷了阿良的所有念想。
連同一起的，還有阿良的腦袋。
妖異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所有人的視野，阿良的無頭尸身栽倒下去，腦袋也隨之墜落在地。
李玉淚神情淡漠地收回手掌，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位母親，親手斬殺自己的孩子，竟然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一幕，讓婆婆直接愣在了原地，一臉呆滯。
伴隨著阿良的腦袋在地上滾動，最后竟是滾到了蘇不謹的面前，血液沾染了一路，到處是血滴。
“阿良......”蘇不謹怔怔地望著這張熟悉的臉，近在咫尺，阿良的嘴角甚至還殘留著笑容，那是見到母親時，發自內心的愉悅之情。
蘇不謹知道，阿良這輩子最想見的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誰都沒想到。
阿良自己更不會想到。
這一見，竟成了阿良的絕命之日。
蘇不謹一時間整個大腦都空白了，她不明白李玉淚為何如此。
蘇不謹也沒有心情去思考李玉淚為什么這么做，她現在很難過，難受得厲害，自己的這位血親兄弟死去，她感覺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發出悲鳴。
“你在干什么啊？！”一聲憤怒到了極點的吼聲響徹天際。
眾人目光齊刷刷地望去，發現婆婆怒目圓瞪，死死地盯著李玉淚，臉色一時間竟是有些猙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殺人殺到失心瘋了，就算你真的瘋了，也給我清醒一點，這孩子可是你親兒子！”
“我知道。”李玉淚的聲音平靜得不帶有一絲情感。
聽這語氣，仿佛死去的人與她不相干似的。
“你還有沒有人性，難不成梵族關了你十萬年，讓你得了瘋病嗎？”婆婆一字一句地厲聲質問道。
“婆婆，我沒有瘋病，對這孩子也并無恨意，只是李家不能有這樣的廢物。”李玉淚緩緩開口，眼神中沒有半點同情憐憫，“一切都將重新開始，李家所有的恥辱都將被全數洗刷，從今日開始，李家不會再有任何破綻！”
“那你當年，又何必把孩子交給我？”婆婆咬牙切齒地問道。
“因為，我當時誤以為這孩子的天賦尚未覺醒，便想著，等他長大再說，沒想到十萬年過去了，他還是個怪胎，這樣的孩子，我可不認。”說著，李玉淚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嫌棄之色。
“所以，這個孩子在你眼中一直都是恥辱？”婆婆抱起阿良尚且溫熱的尸體，再也忍不住，崩潰地大吼，“你這般行徑和梵老頭有什么區別？！”
婆婆低頭，盯著阿良的無頭尸身，淚眼婆娑地喃喃道：“這個傻孩子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是想見你一面而已......”
如果說阿良死了誰最傷心的話，那一定是婆婆。
婆婆是親眼看著阿良長大的，并且代替李玉淚母親的角色，將阿良養大。
婆婆對于阿良的感情，甚至超越了李玉淚這個親生母親。
雖然婆婆一直嘴上罵阿良是畜生，但心里比誰都疼這個孩子。
“我知道你變得很強，甚至不弱于你兄長，但是，你該找個鏡子，好好看看你現在這絕情的模樣，這樣的你，根本不配做李家的主人！”
婆婆的目光凌厲得像刀子，仿佛要將李玉淚千刀萬剮，說起話來，更是不留一點余地。
“婆婆，你是在反對我嗎？”李玉淚聞言轉過身來，冰冷的視線落在了婆婆身上，“你侍奉李家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與你計較，下不為例。”
“那你還真大方，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婆婆死死地盯著李玉淚，眼神中充斥著怨恨之色。
話音落下，婆婆竟是緩緩舉起手掌，一股強大的仙力在掌心中凝聚。
李玉淚見狀，頓時饒有興趣地問道：“怎么，你要對我出手嗎？”
婆婆沒有回答，只是掌心中的仙力更加強大，醞釀到了極致，隨時都有出手的可能。
可是，面對這位曾經服侍的小姐，婆婆始終下不了手。
就像是阿良一般，李玉淚也是婆婆從小看著長大的人！
在婆婆眼里，阿良也好，李成墓也好，李玉淚也好，甚至就算是酆都大帝，也都只是孩子而已。
她無法對曾經照顧長大的孩子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