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談靈泉水生意時,殷湛就沒插嘴說過話,現在跟孫老爺他們二人分開,溫若棠才開口詢問:“是談話中聽出哪里不妥嗎?”
“沒有不妥。”
起初他擔心這件事暴露出去后,會給溫若棠引來不好的處境。但他這會已經想明白了,既然她敢說,肯定做了心理準備,再說一切還有他呢。
上次那件事,絕對不會再發生。
“對了,奶奶挑選的暗衛,不如今日一并帶回去?”暗衛的事情宜早不宜遲,挑選好了就盡快上崗,這樣殷湛也能放心些。
“好啊,是直接跟我回去么?”溫若棠頓了下,神色古怪,“暗衛不都是在暗處,難不成我光明正大帶回去?”
“自然不用。”
殷湛失笑:“他們會一路暗中跟著你回去的。”
那就好。
溫若棠點了點頭,“我要去買一點麻繩,買點肉就回去了。”
“好。”
兩人去了雜貨鋪子買了兩大圈的麻繩,買了一只光雞,兩人才再次回到馬車旁。依舊是那個官兵,溫若棠為了感謝他,特意塞了一兩銀子,官兵推辭一番,還是殷湛提出讓他收著,這才不好意思的收入懷中,離開。
“至于柯子嶺的事情,我已經在調派人手,這兩天就能安排到位。”
馬車行駛離開前,殷湛道。
溫若棠笑著點頭:“好,等殷爺的好消息。”
馬車出了鎮,殷湛才莫名伸手在半空打了個手勢,暗中保護的暗衛一見手勢,立馬隱身跟了上去。
暗衛嘛,自然是暗中保護咯。
殷湛惦記著暗器的事情,下午也沒有去衙門,而是直接回了府,跟司敏一起探討工匠的事情。
另一邊,一直暗中觀察溫若棠動靜的秋娘,得知殷湛居然派暗衛保護她,氣的笑出了聲。
“被抓走還能平安回來,抓走她的是廢物嗎!”
她冷笑,眉宇都是凌厲:“如今還有暗衛保護,往后下手可就難了。”
說起這個,心臟就抽抽的疼。末言培養出來的死士據點,全軍覆沒,徒留末言一人。現下用人之際,根本沒有人能用!一個末言就算武功高強,也沒有辦法一人低過十幾人。
東珠聽得出來她的咬牙切齒,小心翼翼的道:“夫人,咱們可以另想辦法。”
也不一定非要派人暗殺,一次次派人一次次都無功而返,且現在那邊有防備,根本沒有辦法下手了。
秋娘橫她一眼:“需要你教我?”
東珠低著頭不敢說話。
思來想去覺得此事不能再拖延,秋娘起身來到末言暫住的小柴房,養傷這么久,末言傷勢已經好了。不過因為他的人全軍覆沒,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這讓秋娘有些惱怒。
推門而入,果然末言一襲黑衣立在小窗前,臉上是濃濃散不去的悲戚。
秋娘怒意蹭蹭蹭的上漲:“不過是死了幾十個人而已,這般造作給誰看!”
她本意是想激將末言,卻不知這話直接觸動末言的內心,他冷眼朝她掃來:“那些都是出生入死替你賣命的兄弟。”
語氣森冷,眼里冷光如刀子一樣直射秋娘內心。
秋娘心中一梗,繼而變臉似的,溫柔可人朝他走進:“是我話說錯了,都是兄弟。”
末言收回視線,繼續放空自己,沒理她。
秋娘也不腦,慢慢靠近他,手攀上他的肩膀,朝他耳邊嗬氣:“人死不能復生,當下不應該悲傷春秋,而是要好好調查下,追殺你們的人是誰,給那些兄弟們報仇才是正理。”
末言睫毛顫了顫,沉默以對。
柔弱無骨的手攀上他的肩膀,秋娘從后探出一個腦袋,笑呵呵道:“不報仇你那些兄弟們也死不瞑目,你甘心?”
這話終于讓末言有些動容,眼底閃過難掩的傷心,再一睜眼時已經恢復平靜,他開口:“有何高見。”
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他沒有其他人手,跟以往不一樣,只能謹慎在謹慎。
秋娘慢慢繞到他跟前,微微踮腳湊近他:“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會無緣無故出來一群人對你們趕盡殺絕。”
末言道:“什么意思?”
他們都是拿錢辦事的人,有銀子什么都好說,惹的無數人,真要猜還真的猜不出來。
秋娘輕輕一笑:“枉你平日這般聰明,這點都想不到。”
見她越湊越近,末言往后退了一小步,想拉開距離。可偏偏秋娘明白他的意圖,隨著他的后退跌入他話里,手攀著他肩膀,在對方手即將推開自己的時候,她開口:“你次次對溫若棠下手,且都有殷湛在場,你覺得他會放過你?”
半路的手頓了一下,末言低頭看她:“你是說?”
“對。”秋娘滿意的靠在他懷里,手指在他胸口打圈,“就是你所想的。”
“無憑無據的事情,如何能信。”末言瞬間皺眉。
秋娘笑的一臉燦爛:“一直處于暗中保護的京都護衛,突然現身了,現在還有人去保護溫若棠,你覺得我這個猜測準不準?”
末言:“......”
“還是一樣,殺了溫若棠,兄弟們的仇就能報了。”兩人靠的極近,若是第三人進來,兩人姿勢定會讓人誤會,秋娘卻不在乎,兩人的唇幾乎快要挨著,“不過我們現在只能智取。”
呵氣如蘭,神態魅惑,末言低頭看了她許久,才默默把她推開:“好,我聽你的。”
死去的兄弟仇肯定要報,溫若棠也要殺,這兩者不沖突。
秋娘達到目的,也不在挨近他,而是笑呵呵的壓低聲音,把自己的計劃告知末言。
藍天碧海,一望無際,兩人在房間待了許久,秋娘才扭著腰肢出了柴房。
回到家后,溫若棠跟溫老三一起吧麻繩編制好,一直忙到天黑,才把一圈麻繩編制好。晚飯過后,溫老三繼續加工把另外一圈的麻繩編制好,雖然不知道有什么用處,但他潛意識覺得這玩意跟柯子嶺有關。
果不其然,他剛把最后一個麻繩的結打好,溫若棠就拿了兩根火把出來。
“爹,去柯子嶺。”
溫老三沒有猶豫,抱著一大捆的麻繩站起來:“行,我來抱你走前頭領路。”
“好,”
父女倆嘀嘀咕咕說了一陣,跟云娘說了一聲,就往柯子嶺去。等云娘給歲歲洗完澡出來后,院子早就沒人了。
天黑路滑,溫若棠舉著火把一邊走一邊道:“爹,殷湛那邊會派人來幫我們逮賊人,這麻繩先做做陷阱,等那邊人來了后,柯子嶺就有保障了。”
她以前從未想過,鄉下種地還需要保鏢守護的地步。
溫老三點頭:“我懂,爹都聽你的。”
兩人來到柯子嶺,陣法依舊好好的沒有被破懷,溫若棠猜測對方會武功......暫且認為有武功吧,那她的麻繩陷阱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溫老三是知道上山放陷阱捕捉動物的,溫若棠稍加提點意見,他一點就通,接著火光麻溜的布置陷阱。
在他忙碌的時候,溫若棠也默默的借助旁邊的東西,在布置的陷阱邊緣做了一個小陣法。
兩人忙碌半天,大汗淋漓下,溫老三才直起腰小聲道:“搞定,回去?”
“好。”
溫若棠檢查一番,確定兩個陷阱都有陣法協助,點了點頭,把火把給到溫老三手里。
兩人抹黑回了家,簡單洗漱一番就睡了。
一夜相安無事,隔天杜管事就來了。
把分配好的三管靈泉水竹筒子做好記號遞給他,杜管事神奇不已:“這玩意效果太好,跟這名字非常配啊!”
“那是,秘方可是獨一無二。”溫若棠毫不謙虛。
有孫老爺的叮囑,杜管事沒有待多久,聊了兩句就走了。
云娘在屋內聽到動靜,才抱著歲歲出來:“棠棠,你跟孫老爺做的這筆生意,風險可估算了?”
云娘以前那種性子,絕對是想不到做生意有風險的這種事情。隨著一家人越過越好,溫老三也跟以往不一樣,她身為一家的女主人,自然而然也有些改變。
溫若棠一笑:“孫老爺既然敢跟我做生意,那他就不會名明目張膽的去賣這個東西。”
畢竟世人多的是貪心不足、貪婪的人,這種好東西一旦爆出,引來的不僅有江湖人士的搶奪,估計朝廷那邊也不愿放棄,何況在周國還有無數的藥鋪,以及臨國。
她不一樣,她跟孫老爺做生意,可以明確告知對方,對方也不會說出去,這就是區別。
云娘似懂非懂點頭:“那就行,萬事多長個心眼。”
接下來就等孫老爺那邊的進展。
柯子嶺的豆苗繼續茁壯成長,趁著閑暇時間,果園那邊溫若棠也去了幾趟。見那些果苗都已經穩定扎根,心下歡喜的同時,也跟溫老三著手砍竹子搭建籬笆。
老李請假,二娃、黑娃也會來幫忙,竹子砍好圍籬笆的事情溫若棠就沒動手。
顧永興知曉他家給果園圍了籬笆,立馬有樣學樣,帶著自己媳婦、弟弟一起上山砍竹子。唐氏一直瞧不上種的果園,賴在家里帶小孩,硬是沒去幫忙。
村長跟村長夫人也拿他沒辦法,因過年后里正就去鎮上住著,目前村里的大小事情落在村長身上,他也沒心思管教小兒媳,家和萬事興,左右在家帶孩子也行。
這也間接導致了唐氏太閑,閑到上門找云娘聊天。
不過兩人聊天的氛圍就不大好,云娘一臉緊繃,眉宇都透著怒氣,抱著歲歲低著頭不想理會唐氏。
唐氏笑呵呵的當作沒看見,依舊自顧自的說話:“嫂子也別怪我說話直,我也是好奇呀,畢竟棠棠年紀這般小本事這么大,定是你們教的好不是。”
云娘挪了挪唇:“是棠棠自己聰明領悟,我跟她爹都是粗笨之人,教不了什么。”
“哎喲嫂子可別說這個話了。”唐氏呵呵一笑,捂嘴促狹:“棠棠再說也是留著你們的血是不是,我也沒啥惡意,就想知道鎮上那個田螺鋪跟棠棠有沒有關系而已嘛。”
她最近太閑,到處找人閑聊,才知道溫家悶不吭聲又發了橫財。這都不重要,關鍵是村里人說鎮上有一間店鋪是叫田螺匯,專門做田螺生意的,她瞬間聯想到去年,大哥端回來的炒田螺,她當時嫌棄就直接倒了,現下想想......
時間過得久,又沒人求證,她只好親自上門來打聽一下了。
“沒有的事,棠棠哪有本事認識那號人物。”云娘矢口否認。
誰知唐氏嗤笑出聲,“嫂子還瞞著呢,我都打聽了,那家田螺鋪子管事姓孫,跟之前來找這里提親方家那兒子的東家一個姓。且那位孫管事,可來過我們村不少次呢。”
她心里沒打聽到一點譜,她也不會上門來嘮叨。
云娘終于皺眉,有些不耐:“顧二家的,你有何話就直說吧。”
“害,也不是大事,對棠棠來說小事一樁。”唐氏立馬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咧到后腦勺,“永旺這個人吧,老實能干,還識字,現下他也閑在家,不如棠棠幫忙跟那位孫管事說說,讓他去鋪子里當個賬房先生?”
云娘忍不住怒氣:“棠棠可沒那么大的本事。”
“哎喲,不試試怎么知道。”唐氏依舊不在意她的怒氣,“你看你們家都幫我大哥了,那些果苗長大可是值大錢,我就這點小忙,我爹也沒少幫你家,是不是。”
“再說,方家跟你們還無親無故,棠棠都愿意去游說,何況我們同村呢。”
唐氏笑呵呵的看著云娘:“嫂子,這是小忙,好幫。”
云娘看也不看她,語氣硬邦邦的:“棠棠回來我會說,但是能不能成我不能答應你,你回去吧。”
對方是什么樣的人,之前張大娘提過幾句,她都沒有放心上。今日還是兩人頭一次坐下來說話,卻不想對方占便宜還想占得理所當然,絲毫不顧及他們有沒有難處。
唐氏這回聽懂了,慢吞吞的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反正棠棠也攀上了衙門的人,這事怎么著也會成的。”
這句內涵棠棠的話非常明顯,云娘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