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憨笑著，摸著腦瓜子沒說話。
殷湛也只是瞥他一眼，帶著溫若棠父女倆進了府。溫老三頭一次進殷家，眼睛不敢亂看，還是被腳下的地磚驚的不清。連腳下的地磚都如此氣派，可想而知周圍的布置是如何壯觀。
沒忍住，溫老三往旁邊瞥了一眼。
隨后一怔。
簡單大氣，廊下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盆栽里的花骨朵含苞待放，并沒有想象中的布置奢華。溫老三心下不免未剛剛的想法汗顏，是他狹隘，認為有錢人家都是奢貴。
溫若棠沒注意到溫老三的小心思，倒是有種怪異的感覺。
這府里人的眼神，除了旁邊的王力、王春，怎么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古里古怪的？
她摸了摸臉，有些納悶：她臉上蹭到灰了？
“棠棠，怎么？”注意到她的動作，殷湛偏頭詢問。
溫若棠搖頭：“沒，我臉上有東西嗎？”
“有。”殷湛微微一笑。
“什么？”
“有我喜歡的樣貌。”
溫老三忍不住咳一聲，兩人說悄悄話不是他故意要聽，而是挨得近，殷湛低沉的聲音仍不住鉆進耳朵，讓他老臉一紅。
這小子油嘴滑舌！
溫若棠尷尬瞪一眼殷湛。
被瞪也心情愉悅，殷湛沒得寸進尺，乖乖的閉上嘴。
王力、王春無語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十足的退后幾步，王力道：“我咋感覺老大從北城回來越發意氣風發了？”
想到某些不能說的秘密就僅此他自己知曉的事情，王春免不得得意一笑，“你不是錯覺。”
見他笑的賤兮兮的，王力伸手拽住他：“快說快說，發生了啥。”
“你這人咋這么好奇，你好奇問老大去，我不說！”王春十分硬氣的甩開他的手，哪有平時喊王哥的樣子。
王力嘴角一抽，“我哪敢。”
就剛剛那個打賭的事情，他要是這個節骨眼撞上去，老大指不定給他派什么任務。
兩人嘀嘀咕咕走在身后，前面的三人已經進了老夫人的院子。
溫老三第一次來，還是有些局促，跟殷老太太聊了幾句，這種局促感才慢慢消失。
“你們兩個別坐在這了，午飯還要一會兒，你們去外頭逛逛！”
聊了沒一會兒，見溫若棠心不在焉，殷老太太趕人。溫老三剛巧有事要跟她商量，也沒覺什么不對，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她的話。
殷湛求之不得。
溫若棠跟著殷湛出了院子。
“想去哪里？”
溫若棠來殷府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殷老太太的院子以及殷湛的書房，其次是廚房，其他地方好像都沒咋逛過，殷湛詢問她的意見。
溫若棠道：“去廚房吧。”
殷湛也沒問她為何去廚房，沒有長輩在側，殷湛伸手牽住她，笑道：“好。”
“你最近忙什么？”溫若棠由他牽著，閑聊：“我剛看你應該是從哪里趕過來的，衙門很忙嗎？”
“不是，是有特殊事情處理。”
殷湛道：“衙門目前除了那些偷雞摸狗的雜碎事情，倒是沒有其他。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黑衣人團伙，跑了一個首領，目前就是在追緝他。”
“除了首領，他們據點被你搗鼓完了？”溫若棠有些震驚。
見她水汪汪大眼毫不掩飾的驚訝，殷湛不免失笑，低聲道：“他們三番兩次出手，若是不處理，我還怎么護著你。”
前面他不想動用小六這群黑衣人是因為不想跟京城扯上關系，如今既然用了，那就干脆用到底；至于京城，天高皇帝遠，走一步看一步。
“茫茫人海，逃走的首領應該會藏起來，也不好找。”溫若棠心下微動，嘴角的笑意不免加大，“你追緝過程中還是要注意麻煩呀，別像上次一樣，背后被人砍了一刀。”
“那人就在富貴鎮。”
殷湛說的篤定：“上次是沒防備，如今我已經吃到教訓，絕不會受傷讓你心疼的。”
溫若棠：
這話還能這樣解讀？
兩人邊走邊往廚房去，臨近廚房時，里面傳來羅明珠的聲音，溫若棠忍不住頓足。
說實話，她不想跟羅明珠碰上。
不想讓殷湛為難。
殷湛懂她，沒出聲，眼神示意離開，溫若棠抿唇點頭，腳步剛轉，里面就傳來羅明珠的聲音。
“這是那些泥腿子送來的蘋果，給我切了，我給表哥送去！”這聲音指使意味明顯，聽著很讓人不舒服。
香兒捧著蘋果，為難：“老伯送蘋果是給表少爺跟溫姑娘的，我們私自切了......”
“啪——”的一聲脆響。
羅明珠甩了甩扇痛的手，冷笑：“看來你已經忘了自己是誰的人，本姑娘收的蘋果需要你教本姑娘做事？”
臉頰沒一會就腫了起來，香兒搖頭：“姑娘千萬別誤會，香兒絕無此意。”
“那還需要本姑娘動手且嗎？”
“不敢，香兒這就去。”
對話停了下來。
溫若棠轉動了下眼珠，蘋果有個寓意是平安喜樂幸福安康，這羅明珠突然要把人家送給殷湛的蘋果切了，難不成是打算給她跟殷湛一人一半？
“蘋果有何問題？”見她神色古怪，殷湛多問一句。
“就是寓意平安喜樂，幸福美滿而已。”溫若棠解釋。
若是羅明珠且蘋果是為了分給她跟殷湛，拿她愿意為自己之前的狹隘道歉，若不是，那這心思可就明顯了。
不過她很快被打臉。
兩人回到院中，午飯也做好，陸陸續續的上菜。
等飯菜上的差不多，羅明珠姍姍來遲。
一起吃了午飯，溫老三坐不住，打算領著溫若棠告退。畢竟車上有貨物，若是因為空間局促死了，那六十兩可是打水漂。
殷老太太沒送他們出府，而是叮囑殷湛親自上出鎮，不過這些就算她不交代，殷湛也會做好。
剛到門口，身后就有腳步聲。
“表哥！”
溫老三一聽到這個聲音，想起飯桌上的不適，說了句前面等溫若棠，就先走了。溫若棠本想跟上去，殷湛突然拽住她的手，她回眸，發現殷湛示意她看羅明珠。
哦，羅明珠拿著蘋果來了。
“溫姑娘，這么著急回去啊。”羅明珠眨眼，笑的明媚。
溫若棠點頭微笑回應：“嗯，家里還有事。”
“行吧。”羅明珠點點頭，隨后把目光轉向殷湛，眼底很亮，“表哥，這是鄉下伯伯為了謝我們發放饅頭的善心給的，你嘗嘗！”
知曉蘋果寓意美好，殷湛還悄悄趁著眾人不注意時問過翠香，知曉其中的大有不同。見眼前的半個蘋果遞過來，又見她另外手里的半邊，殷湛伸手接過。
卻不想，下一秒羅明珠喜笑顏開，手里的另一半蘋果直接自己咬了一口，笑瞇瞇的道：“表哥快嘗嘗，汁超多，超甜！”
溫若棠直接挑眉。
好家伙，是她高看了羅明珠還是羅明珠低估了她的見解。蘋果的寓意在情侶之間可是非凡，諧音也很重要，這人不會不懂吧？
殷湛卻徹底黑了臉。
見她吃著蘋果，還一副享受模樣，心中陡然升起怒氣，還未開口，又聽羅明珠類似懊惱的聲音：
“哎呀，我忘了在切一半給溫姑娘了，我那邊還有他們送的梨子，溫姑娘不介意我去拿一個給你？”
梨離。
溫若棠微微一笑：“不用，謝謝。”
“反正放著也是放......”
“夠了。”
殷湛冷喝一聲，面無表情看她一眼，手里的半邊蘋果落地，他牽著溫若棠的手就走。
留下目瞪口呆的羅明珠。
她低頭掃了一眼沾滿灰塵的半邊蘋果，有些呆滯。往前表哥在不喜歡自己送的東西，明面上還是會給自己面子，今日自己做的這般隱晦，表哥難不成也知道蘋果的寓意？
不，不可能，表哥不可能去了解這種東西。
那為何表哥接了她的蘋果，又故意當著自己的面丟掉呢。
羅明珠百思不得其解。
跟在殷湛身側的溫若棠很明顯感覺到他的怒意，有些發笑：“怎么了？”
見她還有心情調笑，殷湛深吸一口氣，道：“你知曉蘋果意義嗎？”
“平安喜樂，幸福美滿呀。”
古人成親之日新娘都會手捧著蘋果或者紅棗桂圓，這些她還是有點了解的，畢竟好寓意嘛。
殷湛道：“你知道你也不生氣？”
這么說，是殷湛也發現了羅明珠送半天蘋果的用意了。殷湛很少生氣，此刻見他唇角繃直，看樣子還有些可愛。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你不也沒吃。”
就算吃了也不代表什么，感情的事情又不是一個蘋果就能衡量。不過她倒是高看了羅明珠，這么明目張膽的送一半蘋果，生怕自己的心思不夠直白。
說白了，也是一個為情而努力的少女罷了。
殷湛抿唇。
因為蘋果的事情，殷湛很郁悶，路上沒說什么話。溫老三早已經等在馬車旁，見他們過來就把馬車掉轉好，也沒跟殷湛多搭話。倒是溫若棠，上馬車前還安慰了一番殷湛，表示自己真不在意，才溜進馬車。
行駛前，溫老三偏頭看他一眼：“小子，家里事情處理好，我才能把棠棠交給你。”
一開始畏懼殷湛，都是畏畏縮縮叫殷爺或者殷大人，現下跟自己閨女定了親，溫老三說話腰板也挺直，不是叫殷湛就是阿湛。還是頭一次用不滿的聲音用糙話喊他。
殷湛愣了一下，立馬道：“溫叔放心，我會的。”
溫老三點了點頭，不在多說，馬車行駛出鎮。
因為心中某些想法，殷湛待在原地沒動，等察覺到有人靠近時，才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看向對方。
對方是個老婦，她笑瞇瞇的站到殷湛身前三步外，就這么看著他。
殷湛覺得奇怪，道：“大娘可是需要衙門幫助？”
那位老婦忙搖頭，笑呵呵的道：“沒沒沒，就是看您氣度不凡，多看兩眼。”
鎮上人人都認識殷湛，知道他是什么性子，這個老婦倒是大膽，直接跑到人家臉上輸出。殷湛說了句謝謝，轉身就要走。
老婦忙道：“大人，您跟那位善心表小姐很是般配哦，祝您親上加親啊！”
這位，就是進鎮時，說著大話夸羅明珠拿兩個饅頭的大娘。
聞言，殷湛停下腳步，回身直視她，不客氣的道：“殷某有未婚妻，煩請大娘往后說話注意一些。”
明明是一句很清冷的話，大娘卻被他的眼神嚇到，猛的白了臉。
殷湛沒搭理她，直接離開。
老婦吞咽口水，暗道：壞事了！
她又有什么壞心思呢，只是想討好那位表小姐，多討幾個饅頭吃吃而已。
殷湛下午沒去衙門，而是休書一封進了京，隨后等殷老太太睡醒，去了她的院子。
“你是說要把明珠送回去？”殷老太太梳洗好，倚在靠椅上，疑惑發問。
殷湛神色淡淡：“嗯，她也不小了，我給京城書信，回頭給她找戶好人家出嫁了。”
他的態度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殷老太太有些意外：“你不是一向不管這事，怎么突然又提了起來。”
難不成因為明珠，棠棠跟他鬧別扭了？那也不能夠，棠棠大局觀很好，且心態坦誠，不會去計較一個明珠。
那就只能是自家孫兒的問題。
殷湛沒打算多說，道：“總之送她回京。”
“我不要！”
偷聽的羅明珠猛地從門外進來，紅著眼睛氣呼呼的瞪著殷湛：“我不要回去，我不要成親，你不可以左右我！”
瞧見她哭的稀里嘩啦，殷老太太心疼不已：“乖乖，好端端的哭啥，來來來過來。”
羅明珠倔強的站在原地，一雙眼就這樣瞪著殷湛。
殷湛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我是你表哥，有權管你。”
“我不要，你憑什么！”
羅明珠繼續哭訴，眼淚模糊視線：“那個溫若棠有什么好的，我又沒做什么，你憑什么送我走，是不是她要我走，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跟她無關。”殷湛打斷她，神色清冷，“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蠢事。”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沒做！”
“北城。”
一句話，羅明珠被點了穴一樣，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