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周毅頭一次抱有遲疑不定的態度。
這可不比那些青菜什么的，這玩意根本沒人吃！
“周掌柜，我明白您的顧慮。”溫若棠說：“要么這樣，您借我一個灶頭，費用我出，賣出去你七我三，如何？”
七三分，她自己掌廚，借酒樓的勢頭而已。
“這……溫姑娘，實話告訴你們，不是我不幫，而是周某幫不了你們。”
周毅依舊搖頭。
這玩意，怎么可能出現在酒桌上呢，到時候砸的可是酒樓招牌，上頭那邊問起肯定是交代不了。
話說到這份上，時間還早，溫若棠也不好在耽誤下去。
三人禮貌的出了酒樓，周毅嘆了口氣。
剛上完茅房出來的周福，沒見到人，連忙問：“聽說溫姑娘來了，人呢？”
周毅就把溫若棠賣田螺的事情說了一遍，周福眉頭緊鎖，一時沒說話。
這邊，三人出了酒樓，張大娘有些愁苦：“棠棠，這螺咱們扛回去？”
云娘扶著腰，欲言又止。
“時辰還早，我們去......”
“溫姑娘！”
旁邊賣糕點的地方突然傳來翠香的聲音。
溫若棠側目，穿著碧綠色的翠香在那邊熱情招手，隨后商販給了她一包糕點，她麻溜付了錢這才擠出人群，小跑了過來。
“云夫人，大娘。”翠香笑嘻嘻的喊道。
云娘跟張大娘笑盈盈的跟她打招呼。
“翠香姑娘這是給老夫人買糕點？”見她手里提著糕點，溫若棠笑問。
“是呀，”翠香說：“你們這扛的是什么，去哪呀？”
這一大桶，想忽視都難。
張大娘嘴快：“是螺，要賣的。”
翠香有些驚訝：“螺可以吃嗎？”
螺肉香辣味仿佛還留在嘴里，張大娘咽了口水：“能能能，棠棠做的非常好吃！”
這下翠香直接瞪大眼睛，問了一番，這才了解了緣由。
翠香有些糾結的咬唇，老夫人非常喜歡溫若棠，若是......
她咬牙做決定：“溫姑娘，要不你去問問老夫人吧，有小廚房，應當是可以借用的！”
總比在街上扛著一大桶的螺一個個問來的好。
“這不好吧？”云娘不免憂心。
溫若棠同樣，覺得此舉太麻煩了。
翠香道：“沒什么不好的，反正你們去外面也是要給錢的，還不如去我們那。”
言下之意，大不了給錢咯。
糾結片刻，溫若棠還是厚著臉皮領著云娘跟張大娘走在翠香身后，去了殷家府邸。
一聽翠香說明她們的情況，殷老太太二話不說，把廚房給了她們用，留著云娘跟張大娘在屋里喝茶。派了翠香跟著溫若棠去廚房打下手。
殷老太太樂呵呵的想：以后家都是孫媳兒管，提前上上手也行。
她還惦記著吃蛇肉呢。
云娘性子話少靦腆，但架不住殷老太太熱情，連張大娘都看出了點不一樣，意味深長的笑著。
一時間屋內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廚房這邊，有廚娘幫忙，兩個灶頭分了一個出來炒田螺。
這些都是見過沒吃過螺的，一時又是嫌棄又是好奇，螺不會咬人，倒談不上害怕。
等溫若棠把螺的尾巴去掉后，廚娘也幫她起了鍋，這邊配料多了一點，溫若棠加了一些陳皮跟香葉下去。
“好香啊。”翠香吸著鼻子，舔著嘴唇。
廚娘還是上次煮蛇湯的廚娘，她吞著口水，巴巴的望著鍋里，用行動證明她很垂涎。
裝了一盆出來，溫若棠教兩人吸螺，兩人試著吸了幾顆，一發不可收拾。
“給老夫人端過去吧。”
還是溫若棠提醒，翠香這才停了嘴，端著香噴噴的田螺去了院子。
有張大娘跟云娘在，殷老太太很快就能接受并且學會了嗦螺，贊不絕口。
剩下的大半鍋，溫若棠洗干凈桶，裝了起來，留下一小盆，讓其他人嘗嘗。這個其他人，翠香默默的給‘殷爺’打上了標簽。
溫若棠沒有耽誤多久，帶著翠香就出了門。
她們去了最熱鬧的集市，一個桶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溫若棠清了清嗓子開始吆喝。
“賣田螺咯，剛出鍋的田螺，又香又辣的田螺咯！”
翠香悄悄紅了臉，也厚著臉皮開喊：“新鮮好吃的田螺咯，快來試試。”
她做丫鬟這么久，從來沒有做過這種當街大喊大叫買東西的事情。
見溫若棠神色自若，她暗自打氣，吆喝的更加賣力。
可任憑她們這么喊，無一人上前詢問。
喊了一陣，還是旁邊賣豬肉的大叔走過來，說：“兩位姑娘，你們賣螺？”
兩人一致點頭。
“哎，你們賣啥不好，賣這玩意，平白吃壞了人。”豬肉老板嘆一口氣，勸道：“你們別白費力氣了，這玩意賣不出去。”
“謝謝大叔，”溫若棠眼珠一轉，笑吟吟的打開蓋著桶上的防塵布，給他裝了半碗，遞過去：“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買了，老板要是不嫌棄，您嘗嘗這個，特別干凈。”
說完，她拿起一顆，嗦一聲，就吃了起來。
豬肉老板：他可以拒絕嗎？他是非常嫌棄的。
可看溫若棠這兩個小女娃娃，也不容易，他赴死一般拿了一顆：“那......我嘗嘗。”
溫若棠期待的看著他。
豬肉大叔原本還想著悄咪咪轉眼就丟了，但對上那期待的眼神，他猶豫著學溫若棠放在嘴邊嗦一下，沒把螺肉嗦出來。他舔了一下唇角的湯汁，眼睛微微一亮，再次一嗦。
那去了尾巴的螺肉進了嘴，又鮮嫩又有嚼勁，尤其是那一嘴的香辣味伴隨著螺肉，讓人恨不得咬了舌頭混下去。
他怔愣片刻，又連吃了好幾顆，才回神說：“這多少錢一碗，給我來一碗！”
“五個銅錢一碗。”
溫若棠接話。
豬肉老板二話不說，從他的圍裙里面拿了五個銅錢出來，遞了過去，催促：“趕緊幫我搞一碗。”
說完，又回神把自己的碗拿了出來，溫若棠麻溜的給他裝了一碗，他就坐在攤位上開始嗦螺了。
見他吃的津津有味，旁邊的商販老板就開始問能不能試了，溫若棠裝了半碗出來，讓他們盡管試。
“給我來一碗！”
“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螺！我也要一碗！”
嘗過的都拿著自家的碗過來買，漸漸聲音活絡了起來，溫若棠負責賣，翠香替她把錢收著。
在旁邊一側的酒樓上，兩個俊美男子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這一幕。
其中白衣少年郎，秋季還打著扇子，笑的風流倜儻，語氣愉悅：“這女子還真是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