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臉上，溫若棠睜開了眼，歪著頭朝他眨眼：“殷爺，午好呀。”
“你下廚了？”空氣中有淡淡的香味，殷湛語氣散漫卻篤定。
溫若棠笑吟吟的站直身子，拍了拍手：“殷爺鼻子真靈。”
黝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她，殷湛一時拿捏不住她在玩什么把戲。
恰逢廚房燒火的廚娘行色匆匆過來，朝殷湛行了一禮，對溫若棠說：“姑娘，湯沸騰了，我一時拿不住火候，還需要你看看。”
蛇肉要是煮老了，就失去原本的滋味，吃起來口感也十分不佳。
溫若棠立馬點頭：“好。”
見她跟著廚娘往廚房里去，殷湛背著手，也慢步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給他奶奶熬的迷魂湯是什么樣的。
他慢步而來，廚房內的溫若棠已經舀了小半勺湯在碗里，小口抿著嘗味道：“淡了點。”說完，又加了點鹽進去，再次舀了半勺出來，嘗了幾口這才滿意的點頭。
廚娘在一旁垂涎的直吞口水。
清淡香甜帶著濃郁香菇味道的氣息鋪面而來，殷湛聞著味兒瞳孔深了深。見溫若棠當著他的面給廚娘舀了一勺湯給廚娘嘗鮮，而忽視自己，有些不悅的抿唇。
“咳。”他輕咳一聲。
溫若棠連眼尾都沒給他，自顧自的跟廚娘聊天。
鮮湯就端在手里，殷湛目光如炬。一邊是她垂涎已久的鮮湯，一邊是自家大人的目光審視，廚娘咬咬牙，背過身，開始小口的品嘗。
殷湛：“......”很好，非常好，連廚娘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想喝又拉不下臉開口，殷湛郁悶了一陣，打算午飯去跟他奶奶一塊吃。
不就是湯嘛，他不稀罕。
殷湛背著手，轉身要走。
“殷爺。”身后溫若棠喊住他，“老夫人口味如何我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這湯合不合她胃口，你要不要幫忙嘗嘗？”
溫若棠笑吟吟的給他找了個臺階，小樣，別以為她沒看見他吞咽口水的動作。
嘴角輕微上揚，又被殷湛猛地壓下去，他回身，神色勉為其難：“可。”
廚娘立馬一口把剩下的湯喝干凈，將功補過的給他另外盛了一小碗。
淡黃色的清湯帶著胡蘿卜的甜以及香菇的香，入口味道濃郁，遠比聞著香甜。殷湛從小到大喝的湯不計其數，頭一次喝到這么清甜的湯，有些不可思議。
一碗喝完，他望著廚娘，眼底的意思很明顯：再來一碗。
廚娘接過他的碗，溫若棠攔下：“殷爺，馬上開飯了，光喝湯下午頂不住的。”
這么一說，殷湛才作罷，舌尖頂了頂上顎，背著手出去，沉聲道：“味道不錯，奶奶會喜歡的。”
他語氣有些莫名的愉悅，說完，大步出了廚房，往老夫人院子走去。
溫若棠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笑了笑。
湯熬好，溫若棠就開始炒菜，廚娘打下手，配料已經準備好，炒菜花不了多少時間。
倒是殷湛，剛出后廚不久，就遇到了王力。
他剛把那些蛇頭蛇尾蛇皮用袋子裝好丟出去，不然天氣熱容易惹蚊蟲。
見他臉色不好，心情很好的殷湛開口詢問：“去哪了？”
這可比王力心里的苦水開了閘，他告狀：“老大你是不知道，那溫姑娘把蛇帶到老夫人面前來，老夫人要燉湯她也不阻止。”
“她還讓我殺蛇，開膛破肚，還剝皮，殘忍至極。”
“這女人，太可怕啦。”
他每吐槽一句，殷湛臉就黑一分，吐槽到最后，王力終于察覺不對，他小心翼翼看著他：“老、老大，我說錯什么了？”
怎么臉色那么難看？
“蛇？燉、湯？”殷湛黑著臉，一字一句問。
王力不明所以的點頭。
從云端跌入谷底，大約如此。殷湛想起自己喝的那一碗湯......蛇湯......他喉嚨一陣干癢，緊接著不顧形象，直接干嘔起來。
王力看的目瞪口呆，回神過后立馬焦急的說：“老大你怎么了？”
“扶、扶我，回書房。”
王力立馬攙著他，急沖沖的往書房方向去。
午飯已經準備好，菜以上桌，溫若棠坐在殷老太太身邊，坐等殷湛過來開飯。
“老夫人，大人說有些不適，讓這邊先吃。”翠香去了一趟書房，過來回話，神色有些古怪。
殷老太太立馬道：“那算了，不等他了，開飯吧。”
那蛇湯涼了可不好喝，再等下去那滋味都變了。
溫若棠看了眼翠香，乖乖的陪著老太太用飯。好在老太太用飯沒什么講究，倒也沒讓她束手束腳。
蛇肉嫩滑，胡蘿卜跟香菇咬開那濃郁的湯汁襲滿整個味蕾。老太太這一頓吃的有點多，其余的家常菜倒也吃了不少，直夸溫若棠手藝好。
午飯吃完，溫若棠陪著她消食，殷老太太才問翠香：“那臭小子怎么個不舒服法？”
翠香抿著嘴搖頭。
總不能說大人是因為得知自己喝的是蛇湯，犯惡心吧？
“那邊可傳大夫了？”
“并未，剛剛門房來說，有人來找大人，估計這會兒大人在見衙門的同事吧。”
殷老太太點頭，并未多問。畢竟衙門的事，她一階內宅婦人，犯不著去過問太多。
溫若棠見時候不早，有了回去的心思：“奶奶，家里我娘一個人在家，我就先回去吧？”
哎，也不知道殷湛什么時候能把銀子結算一下。
殷老太太面露不舍：“這太陽大，要不晚點？”
溫若棠笑著搖頭：“晚些也是要回去的。”
這一上午對殷老太太來說，過得實在是快，她都沒跟棠棠說上幾句呢，就要走了。下次見，還指不定要等多少天。
“那你下次進鎮一定要進府坐坐哈。”殷老太太握著她的手。
心下感嘆，農家出來的，這手倒是柔柔嫩嫩，不見傷痕不見疤，養的極好。
“好，一定的。”溫若棠笑，“那我就先回去......”
“溫姑娘今日，怕是回不了了。”
溫若棠話還沒有落音，院外傳來殷湛低沉的嗓音，緊接著一群人沖進來，圍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