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行看著夜一平,繼續說道:“你當初和一令感情最好,有沒有什么話讓我帶給他?”夜一行突然提到了夜小樓的父親,用力地搖了搖夜一平的手,“當年啊,我是一時糊涂,悔之晚矣。你不要告訴小樓——這些年,
我總歸將小樓教養得不錯,沒那么像他,也沒那么像我,挺好的。我想他也不該埋怨我才是。”
夜一平的手稍稍用了用力。示意兄長這個時候實在不應該浪費精力提這些陳年舊事。而且眼下人多嘴雜,萬一將來傳出去什么,恐怕會有損兄長身后聲名。
夜一行卻搖了搖頭,人之將死,
很多原本看不開的事情,如今也都能看得開放得下了。
夜一行絮絮叨叨又說了些有的沒的,甚至還提到了一些夜一平都不認識的人。但夜一平沒有打斷,只是一字一句將兄長的話盡量記下來。
一刻鐘的時間過得很快。夜一行可能還有些想說的話沒有說出來,就悄無聲息地咽了氣,握在夜一平掌心的手,隨之滑落。夜一平次將兄長的手抓起來,再一次抓起來,又一次抓起來,最終為了不讓手垂下,只能緊緊的用力攥著,又怕損傷夜一行的尸身,夜一平終于無力地痛哭起來。
悲傷的氣氛渲染開來。不少人都跟著抹起了眼淚。夜一行自己留下遺言不留尸骸,只保留骨灰帶回夜氏宗祠,安葬在亡妻的身邊。夜一平又怎能不讓他如愿。不二元君一邊抓著兄長的手,一邊吩咐人就地搭靈棚,再準備一身干凈衣裳,送兄長上路。
夜小婉提刀姍姍來遲,沒能見上伯父最后一面。夜小婉撲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禮,
哭得泣不成聲。夜氏上下,除了夜沉沉這個向來是一碗水端平的叔祖,待夜小婉親善的,也只有夜一行和夜一平、以及后來的夜一寧三個長輩。更何況,夜一行沒能等來夜小樓,也足以令夜小婉遺憾和難過。
哭了沒多久,有夜氏長輩將夜小婉攙扶起來,提點她夜一平還守著夜一行的尸體至今未動:“十六娘如今在不二元君膝下,凡事自然應該先顧念元君才是。”
這話算是勸到了夜小婉的心里,她抹了抹眼淚,湊到夜一平身邊,低頭看了一眼,輕輕將她的手指擺開,將夜一行的手輕輕放到他胸前:“姑母,伯父英靈未遠,見你如此難過,怕是要走得不心安。更何況如今夜氏上下……九哥還沒回來,全賴姑母支撐,姑母可要堅強些才是。”
夜一平抽噎著點了點頭,拍了拍夜小婉的手。道理她全都懂,
可傷心難過這件事兒,卻是一點道理都不講的:“叔父那輩,還有兄弟三四人健在。我們這輩卻也只剩下三四人了。”夜一平說著,搖了搖頭,吩咐夜小婉,將夜一行的死訊,送去給夜一寧知曉。
夜小婉應聲起身,找人詢問夜一寧的下落。得知他就在不遠處,卻錯過了送夜一行最后一程。夜小婉聞言難過得無以復加,捂著胸口,一口血悶在喉嚨里,好半天才喘勻這一口氣。
她踉蹌找到夜一寧。夜一寧與恩無忌纏斗正緊。夜小婉幾度想要開口,卻害怕夜一寧分心,終究是一個字沒有說出來。反而是夜一寧瞥見她,有些驚訝,問她怎么過來了。
夜一寧的疑問,成功解開了夜小婉的困境,她順暢地答道:“我與佟家主對上,斗了不知幾百個回合。我正愁無計速戰速決,佟家主卻好像突然清醒過來了似的,問了我時日,又辨別了方向,自顧自地走了。我追不上,便返回這邊看看有什么幫得上忙的。”
“佟傲霜跑了?不是,你說他清醒了?”夜一寧有些詫異,瞥了恩無忌一眼,如果佟傲霜能醒,那么恩無忌是不是也能醒?
“青筋和皮膚上的黑紋還在,但眼睛上的猩紅都退了,眼神也很清朗。而且說話也很有條理——好像尸人都是不會說話的吧?”
夜一寧點了點頭,分神與夜小婉說話的功夫,恩無忌忽然暴起,一劍刺向夜一寧胸口正中,夜一寧閃避不及,眼看就要重蹈夜一行覆轍。便是這時,一道悍猛劍光,伴隨著不屬于這冬日的飛花,生生將恩無忌給逼退了!
夜一寧循著劍光的來路望去,只見數十道月白色身影,進入到戰場之中,數十把重劍掄起道道劍光,不僅快速堵上了夜一行之前發現的缺口,還組織起了一波有效的反攻!
而那到裹挾著飛花的劍光主人,不是宋氏的飛紅元君宋飛燕,又是何人?
而率領眾仙修前來助戰的,就是宋云殊了。
“宋家主,宋小姐!”夜小婉萬分驚喜地叫道。
“恩家主暫時交給我了!”宋飛燕嬌叱一聲,跳入夜一寧構建的圍籠之中,與恩無忌纏斗在一起。
“宋小姐,恩家主變作尸人,修為速度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還請萬分小心!”夜一寧提醒道。
宋飛燕叫了一聲知道了,速度也隨之提升了許多。
夜一寧輕輕落在地上,回頭看了一眼,不禁贊嘆道:“我確實閉關太久,竟不知天下還有宋小姐這等奇才。這遇強則強的提升速度,真是令天下英才汗顏。”說著又看向夜小婉:“對了,你可去見過你伯父了?他傷勢可有好轉?”
夜小婉本還沉浸在援軍到來的喜悅之中,聽夜一寧突然問到夜一行,不禁哽住,這讓她怎么說?
夜一寧見侄女不做聲,蹙起眉頭:“兄長的傷勢,可是……”
夜小婉咬了咬嘴唇,打斷了叔父的話:“伯父亡故了。就在剛剛。”
夜一寧一愣,一邊下意識還劍入鞘,一邊轉身就走——卻連割傷了自己的虎口都沒能察覺。
“伯父走的時候姑母在身邊,姑母叫我來傳信,請叔父過去,送,送伯父最后一程。”夜小婉快步跟上。話說得狠心,但眼淚再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夜一寧撇下夜小婉,踉蹌著奔向夜一行遺體的方向。等他過去時,靈棚已經搭好,幾位夜氏的長輩正咋幫夜一行換衣服,而夜一平就守在外面,一動不動,像一尊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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