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進去看看千姿的草籽,還在不在。”
雪千影跟著風不止進入到樹洞之中,仿佛進入了一處被虛無包裹的洞穴,一眼望不到頭的昏暗,周遭也觸碰不到任何實體。走了約么一盞茶的功夫,終于豁然開朗,一塊足有三丈高、三丈寬的巨大活字拼版,出現在眼前,阻攔了去路。
風不止走到拼版近前,伸出手掌,使勁兒的拍了一巴掌,就見一塊刻著“雪”字的活字字塊,突出出來。
雪千影也湊近了,發現這塊活字竟然是一個小抽屜。抽里面有一只玉質的小碗,小碗邊緣有兩個突起,像是一個架子,上面架著一塊一看就是精心打磨過的黑色石刀。
沒等她問出這是什么,風不止抓過她的手指,往石刀上蹭了一下。石刀遠比雪千影想象得更加鋒利,沒等她感到手指上疼,就被割了一個口子,血珠滾落到玉碗里。
雪千影看著血珠滾落,這才叫了一聲疼,還沒來得及問風不止這是什么意思,就見那血珠竟然穿過了玉碗的底部,一路滾進了未知的深淵之中。
“這是雪靨設下的機關,須得指定的血脈才能解開。”風不止抄著手,看著眼前的機關,努了努嘴:“看,動了。”
雪千影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活字拼版突然變成了半透明的模樣,自己的血珠在里面暗藏的通道中滾來滾去的軌跡,變得清晰可見。直到血珠滾落到一個刻著“玉”字的活字字塊之中,整個拼版開始活動起來,所有的活字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不斷地向兩邊挪動。最終,所有的活字分列在拼版的兩側,讓出正中一條通道。
通道的盡頭,是一間精心布置過的石室,頂上開有一道一尺見方的天窗,隔著花紋繁復的窗欞,陽光雨露恰能揮灑進來。籠罩在這一小縷陽光之下,是一株花朵香葵、葉子像荷、莖脈像曇的植物,生機盎然,散發著淡金色柔和的光芒。而周遭的泥土上,留有許多圓圓的印子,但上面并沒有擺放任何東西。
風不止伸手沾了沾泥土:“果然,幻形玉全都被人拿走了。而且還是一早就拿走的。”
“你怎么知道?”
風不止回頭看了一眼,雪千影也回頭望去,果然,來路上留有一排熒光腳印和一道魚尾拖拽過的痕跡:“這也是一道設計,雪靨說過,至少要二十五年才會徹底湮滅腳印。除了時間,其他東西都不能去除這熒光。所以,這里至少二十五年不曾有人踏足了。”
雪千影看著地上的腳印,突然一個激靈:“也就是說,那位博山公主,很可能在昆侖覆滅之前,就已經拿走了所有的幻形玉,就是為了今日發動回春丹一事?”
風不止沒有說話。
雪千影卻當他是默認了。越發覺得那位博山公主太可怕。算計到這種地步,真不怕過慧早夭么?
還是說,報復整個天下,已經成了她唯一的執念。至于性命,早就置之度外了?
“我想毀了這草。”雪千影突然說道。
風不止樂了:“要是能毀,你以為雪靨不想?你能想到的辦法,他都試過了,沒用的。不然他把這玩意封固在這里,又勞心費神改造了結界之中的氣候,難道是閑的?”
雪千影卻亮出了不見萬物:“這個他肯定沒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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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影沒理他,提著長劍上前,一道寒光閃過,千姿竟然被斬成了兩截!跌落進泥土的一截,很快化成一灘金粉,滲入泥土,消失不見。而根莖那段,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很快又長成了一株花葉齊全的草株。
雪千影滿臉寫著震驚,看向風不止。而風不止回了她一個“你看我就說吧你還不信”的眼神。
雪千影不得已,悻悻收了不見萬物,突然靈光一閃:“老魚精,它歸根到底是一株草,我若把這天窗堵死,沒了陽光雨露的滋潤,它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風不止翻了個白眼:“你以為雪靨留下這么個天窗,是為了讓它長得好嗎?”
“不然呢?”
“天真!有了陽光雨露自然滋養,這東西才能長得比較正常。若是全都堵死,用不了幾日,這妖草就要遍地生根,竄得到處都是了!”
雪千影吸了一口涼氣,又搖了搖頭,能讓風不止用“妖”來形容,這東西果然詭異。
“雪靨甚至想過把這地方徹底埋了。”風不止聳了聳肩,繼續說道,“可此地看起來距離倚天峰很遠,實則與倚天峰的次主峰沉月峰地脈相連。若是此地坍塌,怕是整個昆侖也要跟著再塌一遍了。”
“這么說來,倒也可以試試?”雪千影的眼睛又亮了。
風不止卻又是搖了搖頭:“你也看到了,禁制發動,整個昆侖都毀了,一個活口都沒能留下,可這草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怕是你再埋上一次也沒什么用。沒準反而將這株妖草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引人覬覦呢。”
雪千影聽了,只能嘆了口氣,望向天窗。雪靨死了二十多年,他對此地的限制已經很薄弱了。用不了多久,恐怕這四季如春的結界也很難維持下去,到時候,這千姿妖草豈不是要恢復春秋往復三十年結籽一次的循環了么?
風不止看著雪千影,突然勾了勾唇角:“不過,人常說,人挪活,樹挪死,你猜這妖草要是換個地方,會怎么樣呢?”
雪千影挑眉看向風不止:“老魚精,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吧?”
“你放心,雪靨試驗過,這種東西即便是與其他草木種在一起,也不會干擾它們的生長,更不會爭奪養分和陽光雨露。所以,你只要找個別人去不了的地方,好好把它養起來,愛開花就開花,愛結籽就結籽,反正都握在你手里,旁人得不去,不就行了?”
“你說的是……”
風不止訕笑了兩聲:“浮光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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