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莫雪歌點點頭,指尖按在箜篌上,嘈嘈切切,竟真的就談了一曲《喜雁歸》。
“這曲子旋律簡單,又多重復,聽起來確實有些鄉俗。”雪千影搖了搖頭,“不過還挺好聽的,最起碼足夠歡快喜慶。”
“可不,這曲子最開始是民間嫁娶時彈奏的。大概是因為那時民間湊不齊太多種類的樂器,應該是為了方便,什么樂器都能奏,才譜得這般簡單。”莫雪歌是音律大家,解釋這種小問題自然不在話下。
“欸?不對呀。澤家主續弦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吧?怎么會知道得這般詳細?”容璇璣倒不是懷疑,只是好奇。
雪千影似笑非笑:“娘親有個要好的姐妹,花名喚做夢桐,是名噪一時的花娘,彼時是喬家主的相好。據說直到現在還偶有往來呢。這種隱秘,口口相傳,被我聽了來,又有什么稀奇呢?甚至當時在整個東湖上,這些事兒都不算是秘密。”
“妙極妙極!”容璇璣笑得直拍巴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古人誠不欺我!”
“好了好了,說夠了八卦,你們還要不要聽我的新曲?”莫雪歌指尖壓在琴弦上,“我可是斟酌了許久,增刪十次,才定下來的好曲譜。不聽多可惜。”
“明明是你要聽八卦的,現在又怪我啰嗦了?”雪千影不滿地噘著嘴。莫雪歌忙不迭地湊上來哄她,雪千影這才高高興興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裝作很客氣的樣子,請莫雪歌奏琴。
莫雪歌很是受用,指尖壓在琴弦上,輕輕一捻,雙手齊奏,一串空靈琴音傾瀉而出。雪千影聽著琴音,指節在幾案上打著拍子。眼前泠泠似雪山清泉,耳畔飄飄若荷塘夜風,余音繞梁,裊裊不絕。
一曲終了,雪千影和容璇璣都沉浸在琴聲之中,覺得意猶未盡,好半天,誰也沒開口。直到外面有人進來通稟,說夜十六娘來了,雪千影這才緩過神來,連忙叫人快些將人請進來。一邊又問莫雪歌這曲子叫什么名字。
“還沒取名字呢。”莫雪歌笑了笑,“先前擬了幾個,覺得都不太好。我的文采也就那么回事兒,這不就來找你們幫忙了。”
雪千影的腦子里也飛快的過了幾個名字,但似乎也不太滿意,最后還是放棄了:“算了算了,我這文采,也是湊數的。我還是叫人去把英兒和芙妹請過來,叫他們費費腦子吧。”說著,就叫人去請蓮英和蓮芙過來,順便把修正一起請過來。
容璇璣道:“正好,大家都來了,咱們也把之前的賭約了了。讓婉婉給咱們做一頓好吃的。”
“你就知道吃。婉婉每次過來必然被要求下廚,都快成廚娘了呢。”雪千影嗔怪一句,聽她提起賭局,這才想起來去問:“你們不提我都差點忘了,我和夜小樓算是打成了平手,這賭局要怎么算?”
“這你就冤枉我們了。這一頓飯,可是婉婉自己輸給我們的。”容璇璣解釋道,語氣之中滿是抱怨:“至于賭局,因為你們是平手,我和阿橫最終與各家商議,將所有的本金都退了回去——本想借著你們這場難得的大戰狠狠賺上一筆,沒想到,百忙一場不說,還平白消耗了不少人工。就連過路財神都沒做成!”
至于夜小婉和蓮芙、莫雪蝶、容璇璣四人的賭局,因為雪千影和夜小樓平手這個意外的結局,所以只有夜小婉一個算是輸家。
雪千影聽了不禁放聲大笑。
夜小婉踩著笑聲恰好進來,見莫雪歌和容璇璣也在,正要行禮,卻被雪千影攔下,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
“我陪姑母過來,特意向你道謝的。金夫人說你這里有客人,姑母便放我過來玩。”夜小婉笑道,“不過兩位家主起得可真早,難不成也是去看熱鬧了?”
“夜氏陳氏東西相隔,你竟然連這都知道?”容璇璣有些驚訝:“我和阿橫是在陳氏那邊碰見的,便擇日不如撞日,一起過來蹭了早膳。”
夜小婉道:“我是也想過去看看的,但跟著姑母不太方便。不過我家許多兄弟姐妹,還有仆役,不少都趁著清早已經走了一個來回。回來都說那場面簡直蔚為壯觀——無常元君真是好威風呢。”
“你們離得遠沒聽到。天雷滾滾、烈焰熊熊啊。煢煢此番算是拿出了當初在昆侖對付大樹成精的氣勢了。”莫雪歌忍不住笑道。
“我記得你們家規矩很是嚴明,仆役們跑去看熱鬧,夜伯父不管的么?”雪千影皺著眉頭,不解的問夜小婉。
夜小婉眸色里含著淺笑:“若是別的事,伯父怎么會不約束?今次,怕是他老人家也出了一口心頭惡氣呢。不過沒能親眼得見天雷劈下來,倒也算是一樁損失。”
雪千影無奈地搖搖頭:“可惜群戰我不能上場。不然若是能抽到陳氏,我是不會吝惜的,可以再給你們表演一次。”
“天賜的好東西,是給你這樣用的?老天爺知道,怕是都想降雷劈你了。”莫雪歌忍不住調笑道。
“來啊來啊,來多少我都收著!”雪千影一副混不吝的態度,逗得幾人都是一陣大笑。
“對了,我來之前你們在說什么?我隱約聽見賭局?”夜小婉笑著追問。
“她們說你輸給他們一頓飯。”雪千影道。
夜小婉大方地笑著承認自己輸了。雪千影感慨自己又有口福,還張羅著派人去請夜小樓和莫雪蝶。
莫雪歌對容璇璣故意擋著嘴,實則很大聲地說道:“璇璣,你覺不覺得,某人自從有了愛侶之后,這說起話來矯揉造作,拿腔拿調,嘖嘖,惡心極了!”
不等雪千影反應,容璇璣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我也發現了,那副刻意又做作的樣子,不知道在某人面前,是不是也這么——誒呀煢煢你打我做什么?”
幾人正說笑著,蓮英、蓮芙和修正到了。莫雪歌又將自己的新曲奏了一遍,惹得蓮英三人也都是夸個不停。
“別干顧著夸,我這曲子還沒名字呢。”莫雪歌催促。
蓮英想了想:“亭亭紛圓嶼,風爽渡荷溪。不如就叫《荷風》?”
“荷風。”莫雪歌琢磨了一下,點點頭:“這支新曲的靈感,本就源自夏日荷塘里的清涼,如此,這名字真是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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