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書冊,伸手叫夜小樓靠得近些。
看著夜小樓全須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雪千影笑了,同時一抹紅暈飛上臉頰。
雪千影伸出手,摸了摸夜小樓同樣微紅的臉,笑道:“看起來臉色還不錯。”
夜小樓微微一笑,坐在床邊,將雪千影拉進了懷中。
“你可是把我嚇壞了。”雪千影頭頂上,夜小樓的聲音悶悶地,似乎帶著幾分委屈,又帶著幾分失而復得的喜悅。
害怕雪千影不能久坐。抱了一下之后,夜小樓就將人放開,輕手輕腳的扶著她重新靠回靠枕上。
“將養了這么多天,沒那么脆弱了。”雪千影抬了抬胳膊,“你看,我好好的。”
夜小樓搖搖頭,伸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確認很疼,這才稍稍放下緊張和擔憂。
雪原上抱著幾乎瀕死的雪千影的那種絕望,夜小樓至今想起來仍心有余悸。人世間最駭人的噩夢無外于此,以至于生怕眼前人的笑靨盈盈仍是黃粱一夢。
雪千影拉過他的手,輕輕揉了揉,看著上面還殘留的牙印,很是心疼:“你放心,我沒那么容易死——說來還要謝你,阿正說是你用龜息術保住了我的命。”
夜小樓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當時已經絕望到不知所措,不管什么辦法,只能先試了再說。”說起這個,夜小樓又有些難過,“若是我修為再高些,或許你就不會……”
“你不要這么想。老魚精的話你也聽到了,遇見那副大鯤的骨架,是個意外。”雪千影好聲安慰道。
“就算沒有遇見那副骨架,那天那種情形,咱們倆也很難全身而退不是嗎?”夜小樓伸手按住雪千影的肩膀,“過去的事情沒必要爭論,我現在只想你趕緊好起來。”
雪千影笑了,也是,兩人能從北海的鯤群里活著出來,確實也不需要再糾結那些細節了。
只是,雪千影隱隱覺得,夜小樓不太對勁。可偏偏她也有心事,兩廂沖撞之下,一時竟不知該怎么開口了。
但沒想到夜小樓卻很直接的問道:“阿正說你憂思過度,致使傷勢反復。煢煢,你是有什么心事嗎?”
雪千影低下頭,想了半天卻不知如何開口。
“是宋大哥對你說什么了?”夜小樓猜測道。
雪千影抬頭看著夜小樓的臉,他竟然猜到了。
夜小樓握了握雪千影的手,雖然不算冰冷,但還是小心的塞到被子里,笑著說:“我猜宋大哥是在擔心,玄州與長州是否會聯姻?”
雪千影還沒開口,就聽夜小樓繼續說道:“若說我愿意放棄家族身份,陪你浪跡天涯,你一定不樂意。可我們若是完婚,至少現下看來不夠妥當。所以,煢煢,說這話我很抱歉,真是委屈你了。”
心有靈犀的感覺讓雪千影心中一暖,但對著夜小樓她還是擔憂又心疼:“我也是這么想的,只是怕你覺得委屈。”
夜小樓笑不可支:“你是在擔心這個嗎?我一個大男人,一紙婚書一場婚禮而已,有那么重要嗎?”
雪千影微微一愣,怎么就不重要了?
夜小樓笑著將人再次攬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背:“你呀,真是半點閨閣心思都沒有。也對,你也不是那種需要依靠男人過活的女子——煢煢,你放心,就算不能大婚,你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夜氏可以沒有主母,但我絕不會另娶他人。”
面對夜小樓突然的表白,雪千影有點心慌又有點茫然,他們倆這才剛剛確認彼此的心意,怎么就談婚論嫁了?便匆忙將人推開,一臉赧然:“什么妻啊娶啊的,哪個說要嫁給你了?”
夜小樓笑容得意,伸手摸了摸雪千影紅得發紫的耳朵,滿面深情,語氣十分寵溺:“好好好,不說不說,等你想了,我們再說。”說著,手從耳根輕輕劃到脖頸,臉也朝著雪千影湊得更近了些。
甚至還舔了舔嘴唇。
雪千影覺得身子有些僵,像是被鷹盯上的兔子,一動不敢動。
夜小樓終于繃不住,垂頭嗤笑。雪千影咬了咬嘴唇,這才發覺他是故意戲弄自己,漲紅的臉上瞬間多了幾分羞怯,還有幾分惱怒。
夜小樓的臉上劃過得逞的快意:“在雪原上你可沒少調戲我,總算報復回來了。”
提及雪原,雪千影的臉色更紅了,戳著夜小樓的肩膀:“明明是你……不知羞。”
夜小樓的傷口被觸碰,假模假樣的喊了聲疼,雪千影立刻住了手,忙問他怎么樣了。
夜小樓用齜牙咧嘴掩蓋著笑意:“沒事沒事,不碰就不疼——真的好多了,不信我脫給你看?”
雪千影一巴掌打在夜小樓肩膀上。
“你又不是沒看過。現在反而不好意思了?”夜小樓得寸進尺,雪千影伸手又要打,夜小樓見好就收,捉住雪千影的手,終于告饒,“我錯了我錯了!你再打就真疼了。”
“還不是為了救你。”雪千影嘴硬,目光鎖在夜小樓的臉上,更伸出手抹去他眼角因為大笑不止而溢出的淚光。
被嚇壞了的又何止夜小樓呢?那天夜里她剛找到人的時候,不也是非常害怕就此失去夜小樓嗎?這樣想來,還算挺公平的。而且夜小樓這么一鬧,這件事似乎可以揭過去了。雪原寒夜里的擔憂和心疼,此刻全都化作情愫,將兩人的將來綁在一起,更成為來日心動的回憶。
夜小樓順勢將雪千影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笑著問她:“好看嗎?”
雪千影一愣,滿臉漲紅,以為夜小樓指的是雪原寒夜里,自己看過他身子的事兒。
“從我進來開始,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盯著我看?我好看嗎?”夜小樓歪著頭問。
雪千影這才反應過來,抽回手,帶著幾分羞澀和嗔怪瞪了夜小樓一眼。
自大的人她見得多了,但自大到這種程度的,還是第一次遇見。
一個大男人,卻美而自知,更宣之于口,真是不知羞。
夜小樓癡癡地笑著。像是撈月的猴子得償所愿,又像是守株的莊稼漢終于等到兔子撲進了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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