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留下膳食,轉身離開。仙尊對于吃飯這件事本身沒什么執念,他根本不需要靠膳食來補充體力,辟谷也能過得不錯。若不是遷就沐恩,他幾乎可以一直不吃不喝。
但餐桌上傳來的陣陣香氣,還是讓他有些心動。不由自主的過去,拿起筷子,
每道菜都嘗了嘗。確實要比沐恩的手藝好上太多。
仙尊微微一笑,小姑娘應該會喜歡吃這些吧,想到這里,用靈力將飯菜溫著,自己回到了床前。
小姑娘的睫毛扇動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自己沒死,而且還在浮光槎仙尊的臥房里。雪千影精神一松,抬眼就看見了仙尊滿是怒意的臉。
“仙尊一直守著我?”雪千影抬手看了看手腕,一團烏黑的毒素,被好幾根金針固定著,“你把阿正他們找來了?”
“你是有意尋死?”仙尊很生氣地質問雪千影。
雪千影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是,我當時真的是忘記了。”
仙尊盯著她,并不是很相信。
雪千影無奈的轉過頭去不看他:“之前有他們保護我,我用不著自己動用靈力,所以當時靈海是被封固的。而那日能與仙尊動手,只是頭一天恰好封固被解開,下意識的自保舉動,哪里還能記得這些。”
“那今日呢?”仙尊追問道。
雪千影癟了癟嘴:“沒想到會耗費那么多靈力。”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么?告訴你我動用靈力就可能隨時會死?”雪千影盯著仙尊的眼睛,“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所以我保留一些在你面前自保的能力,有錯嗎?”
“這不是錯不錯的問題——你覺得我不信你?”仙尊難得地蹙起眉頭。
“你若信我,就不該懷疑我是故意尋死。”
仙尊沉默了片刻,雪千影也不說話。兩人別扭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仙尊低聲致歉。
“你究竟為什么要把我關在這里?”雪千影卻不肯領情,逼問道,“仙尊剖心之后,便是無情無欲之人,哪里還會隨便抓個人來成婚?”
仙尊以沉默避開這個話題,雪千影見他又是如此,便閉上了眼睛,說自己累了,請仙尊離開。
“好,我明日再來陪你。”仙尊伸手摸了摸雪千影的頭。
雪千影閉著眼睛偏過頭,躲開仙尊的手還不算,還刻意翻了個身,“阿橫的棋很好,仙尊前幾日擺過的棋譜我也曾見她擺過,仙尊不妨與她對弈,看看能不能棋逢對手。”
仙尊點了一下頭,可小姑娘根本不看他,來不及問“阿衡”是哪個,便悻悻離開了。
剛一出門,便看見夜小樓抱著劍守在門口,仙尊越發覺得這沖動的小家伙甚是有趣,便逗他:“你在這里干什么?難不成還以為里面有動靜你沖進去來得及?”
夜小樓搖了搖頭:“我是來找你的。”
仙尊有些訝異,卻也不算太過意外,繼續打趣道:“怎么,之前對我拔劍還不過癮,現在又來找茬?”
夜小樓抿嘴一笑:“反正我也不可能真的殺了你。你不就是仗著這一點才敢一步一步往前走的么?”
仙尊也發笑:“我可是半點靈力都沒用。”
“你要是用了靈力我根本都拿不住劍。”夜小樓自嘲地笑著,“我們幾人之中,若是煢煢手執颯月的話,或許還能跟你拼一拼靈力或是身法,剩下我和阿橫,能跟你拼一拼的只有招式——招式也不行,恐怕只能拼膽量了。”
仙尊聳肩一笑,搖了搖頭:“你這孩子,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敢跟我拼膽量?”
“不然呢?生而為人,總得有點長處吧。”夜小樓收起了自嘲的笑容,“仙尊叫我孩子,煢煢比我還要小個兩三歲,在仙尊眼里就更是孩子了。這樣欺負一個孩子,仙尊可不地道。”
“我不是欺負她。”仙尊依舊笑著,但雙眸一暗,他是在保護她,除了這個方式之外,他沒有別的辦法。
“所以我猜對了。”夜小樓看不見仙尊的神態,但語氣聽得出來,得意地一挑眉,“仙尊將煢煢擄來,不是真的想要跟她成婚,而是另有隱情。”
“不是。”仙尊卻斷然否認,“我是真的要與她成婚。”說著,更一甩袖子,“你想在這里守著就守著吧,我去休息了。”
說著,仙尊竟然真的離開了。
夜小樓盯著仙尊的背影看了半天——他也只能看清一個輪廓而已——這輪廓越走越遠,別有一番蕭瑟孤寂的意味。
夜小樓撓了撓頭。看來套話這種事,他還是不夠擅長,還是得叫莫雪歌親自來才行。
第二天一早,仙尊親自端著早膳過來,卻見夜小樓依舊靠在門口,手里抱著他的那把長劍。
“你還真在門口守了一夜?”仙尊看看門,又看了看夜小樓,他房間里有獨有的熏香,進去過一定會染上,而且持久不散。現在夜小樓身上半分那種味道都沒有,便知道他根本沒有進去過。
“我守在這里又不是防備你,反正也防備不住。我是怕夜里煢煢傷勢有反復,叫人叫不到,再給耽擱了。”夜小樓頭也不抬,悶悶地答道。
仙尊一笑:“浮光槎上,別說是她叫人,就是她說句夢話,翻個身,我都能感知得到,犯不著你這么費心。”
“這么照顧我家煢煢,仙尊真是費心了。”夜小樓裝模作樣的俯身一禮。
仙尊看著他,心說自己總不好跟小孩子計較,但這個小孩子,確實很想一巴掌拍死了清靜。
仙尊推門進去,見雪千影已經起身,正對鏡梳妝。
“都有心打扮了,看來你朋友醫術真的不錯。”仙尊將托盤放下,轉身看著梳妝鏡前的小姑娘。
這還是相處多日以來,第一次見雪千影認真打扮自己。仙尊不屑一笑,回頭看了夜小樓一眼,果然是女為悅己者容。
雪千影丟開手中的口脂,對著鏡子扶了扶頭上的步搖,站起身來,撫平了上身雪青色的交領短襖,又抖了抖雪白的百褶繡裙,張開雙臂,小鳥一樣的轉了一圈,頭上的珍珠步搖,耳畔長長的耳墜,腰帶垂下的流蘇,都跟著晃動起來。
雪千影站定身形:“好看嗎?”也不知道是在問這一老一小哪一個。
仙尊點了點頭,雪千影又看向夜小樓。
“你問他沒用,他又看不見。”仙尊冷冷地說道。
雪千影和夜小樓齊齊看向仙尊。
夜小樓是詫異,仙尊是在跟他爭風吃醋嗎?
而雪千影卻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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