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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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白蕊君還是扎著兩個小辮子的三歲小孩。
知道白蕊君的娘又懷上了之后,白復仁就被自己夫人帶著去他的弟弟家里看望。
家里幾個小子也都去了。
三個兒子圍著白蕊君一起在大門口的樹下玩鬧,玩著玩著,他那二兒子就皮性起來,叫著自己兄弟和妹妹跑到了巷口出去之后的大路邊去了。
好巧不巧,就是那個把樺陽城百姓禍害的不行得狗官家里的狗兒子,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在街上肆意亂竄。
這就要撞上了幾個孩子。
老大老二都躲過去了,小團子卻嚇得原地不知道動彈。
他那時候正好覺得不對就跑了過去,又正好看到白蕊君一張小臉冷靜非常,反應飛快的就將小團子扯了過來。
而后,白復仁就看到了白蕊君冷漠充滿敵意望著騎馬人的眼神,看到了這個只有三歲,扎著兩根小辮子穿著花衣裳小姑娘,奪過了他那二兒子手里的小弩機,對著那馬腿就射了過去。
做完一切,他看到自己這侄女一臉不在意的將弩機對著墻砸爛。
那邊被驚了的馬帶著馬上的人亂奔,而他這侄女就已經帶著幾個哥哥回家了。
剛回家,她就拿著壞了的弩機丟進了灶火里。
也是好奇,白復仁便躲在墻后偷聽幾個孩子的對話。
他的二兒子很不理解:“君君,你拿弩機射馬,怎么還要把我的弩機打爛呢,這個是我要了好久才有的。”
他聽到白蕊君笑嘻嘻道:“我就是看看能不能中,我想射中馬屁股,結果只射中了馬腿,說明這個弩機準頭不好。
不好的東西就不要了唄,砸了的話,還可以燒火。”
他的大兒子憂心忡忡:“可是,那個人是那個狗官的兒子,他么會不會找上門來。”
白蕊君語氣隨意:“我們都是小孩子啊,能干什么,又沒有證據,當時那么慌亂,又沒人看到。
馬自己驚了,射到馬腿上的箭又不是尖頭的,又沒留下傷口,只是讓馬亂跳而已,就算找來,那也是他自己的馬的問題。”
大兒子還問:“可是那是我們的弩機。”
白蕊君打斷他大兒子的話:“可是弩機不是沒了嗎,而且都沒人看見誰干了什么,那個狗官的狗兒子怎么樣就看運氣了唄。”
幾個孩子不再爭論。
白復仁也默默的走了。
他想,要是白蕊君是個男孩,就更好了。
回過神來,白復仁笑著看向白蕊君:“君君,這些都是看你自己,去還是不去都看你。”
白蕊君輕笑一聲。
“既然是恩人的邀請,不去怎么好意思呢。”
她也很想去看看,在這個世上一輩子被寵著的人是個什么樣子。
又和自己大伯了解了不少東西,吃過晚飯回到屋子里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下。
白蕊君今天沒有繼續那些琴棋書畫之類的東西,而是叫退了丫鬟之后關上門,拿出了一把質樸大刀。
三指寬的刀身,帶著細微弧度的刀尖,拿在手里份量十足。
這是她那二哥哥知道消息后大老遠送回來的好東西。
一把好刀。
是唐刀的模樣,可是比起唐刀來說又要細致些,是適合女子拿的款式。
拿著這把刀,白蕊君回想起這個二哥哥在信里說的厲害功夫,還有什么厲害的師父。
她不由想起了離開孟家之后,最后一次和那好看的不像話的趙小風見面的場景。
這個世上,莫不是還有那所謂的武功。
既然有冬天都會冬眠,還聽從人操控的蛇,那么,有人會她所認為的武功也不是什么很讓人意外的事情了。
她記得自己那爹就有些功夫,只不過那功夫就是正常的拳腳功夫,與那趙小風的就不是一類的。
趙小風那從樓上下去不見蹤影的速度,完全不尊重地心引力。
她有些期待這個二哥哥到家之后給她表演一下功夫了。
試著揮刀幾下,白蕊君覺得手感不錯,而后將刀收了起來。
她做在了書桌面前,拿出一個小本子,上面記著她的存款,還有以后享受生活的設計。
淡淡看了兩眼,白蕊君伸手將這些紙張撕了下來,放在了旁邊的燭火上引燃燒毀。
不需要了。
她也不需要設計規劃什么東西了。
想來,其實她也是拘束在了親娘臨死前的囑托了。
那兩年逃命的日子,磨平了要報仇的心情。
在仇人遙不可及,自己危在旦夕的時候,哪有什么報仇的心思,只想著可以不被追殺,安穩活命。
安穩的生活倒是過了許久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果然還是做不到只當一個為弟弟好,為家里人好,放棄仇恨的人啊。
沒錯,審時度勢是她常干的事情,可睚眥必報也確實是她的性格啊。
只想報仇的何止她這弟弟和大伯呢。
都活兩輩子了,怕死?
白蕊君微微勾起嘴角,人生如戲,不蒸饅頭爭口氣,瘋子殺她父,害她母,那這瘋子,又憑什么繼續好好活在這世上。
人要為自己的肆意妄為付出代價的。
報應不去找他,那她就去找他。
長長吐出一口氣,白蕊君望向窗外,忽然覺得今晚上的落日看起來都格外舒服。
葉家…
她要為了去葉家好好準備了。
討人喜歡是要下功夫的,想成為別人家的媳婦,那就想要讓別人家的父母喜愛。
葉郡公看樣子對她很滿意,就看之后見了葉夫人如何了。
至于葉世禮,白蕊君聳聳肩。
這家伙的態度并不太重要。
其實白蕊君覺得,這樣也好,起碼對葉世禮這個不長腦子的敗家子,她還不會那么愧疚。
想起這個,白蕊君忍不住想起來姜家那一位。
說來她對那姜有才也確實是夠狠,但如果當時不狠,其實也是另外一種殘忍。
現在看來,她果然從來都沒想著就那么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啊。
她和姜有才既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后也不會是一路人。
她的狠心,是應該的。
白蕊君想到葉世禮,她想,其實葉世禮大可放心。
她一定會成為一個賢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