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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么人!”
陳玄月冷劍一指,臉上殺氣一下變得更重了,蕭塵雙手放在瑤琴上,淡淡道:“你剛才,不是已經問過了么?怎么?九重天外的人,都是這么羅里吧嗦么……”
“你說什么!”
“不但啰嗦,還耳聾。”
“你!”
陳玄月眼神一冷,這一剎那,殺機畢露,手中的劍又向天瑤女帝指了去,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女帝,不知從哪找了個小白臉來,以為憑這小白臉,今日就能救你性命嗎……”
天瑤女帝依舊坐在古松下,臉上平靜如水,只平平淡淡道:“陳玄月,你好歹也是幽常道君座下弟子,說話,非得如此辱沒家師之風么?”
“好……今日,就將你二人都殺了!”
“你么?還不配。”
此時蕭塵瑤琴在手,話語冷淡,仿佛有了這天瑤琴,便連誰都不放在眼里了,說不得連方外之境的強者來了,他都敢直接懟上一懟。
“哼……”
陳玄月目光冰冷,突然兩指往劍上一抹,整把誅天劍,立時劍光大作,一道劍氣猛然而至,令得云海也往兩邊翻涌了出去。
“宮!”
天瑤女帝立時發出一字之音,蕭塵絲毫不做猶豫,凝指往“宮”弦上一撥,一道綿長的琴音發出,這一道琴音是“褐色”的,極其渾厚,一下便將陳玄月的劍氣震散了。
顯然,琴上五音,宮、商、角、徵、羽,每一弦的琴音皆不相同,面對不同的劍氣,自是以最合適的琴音來對抗,如此才能達到事半功倍之效,畢竟陳玄月的修為在蕭塵之上,何況這誅天劍也不是等閑之物。
“誅天劍陣!”
陳玄月凝劍一劃,盡管少了一個人,但劍陣依然能成,霎時間,整片云海翻涌不止,一股恐怖的修為氣息,立時從陳玄月身上涌散了出來,竟是直逼八重之境!
而在他身后的那四人,各自站以不同方位,至于先前那個被蕭塵琴音所傷的人,已經失去了戰斗之力,只能在遠處運功療傷。
此時劍陣已成,以陳玄月主陣,便是太清境八重的修者,在這劍陣之下,也必死無疑,隨著第一道劍氣斬來,方圓百里震蕩不止,這一劍似要將蕭塵和天瑤女帝二人所在的仙山打得灰飛煙滅。
“宮!”
天瑤女帝再次發出聲音,這一次,同樣是“宮”弦,宮弦之音,綿長渾厚,能夠抵擋此時陳玄月這磅礴劍勢。
“轟!”
一聲巨響,琴音和劍氣彼此抵消了,但在陳玄月身上,殺氣卻絲毫不減,他心想此人需要天瑤女帝在旁提醒,方能抵御自己的劍氣,那么自己便換做極快的劍氣,讓天瑤女帝來不及提醒。
劍陣之上,再次光芒大作,這一劍比起剛才那一劍,更是凌厲了許多,沒有那么沉重,速度卻是極快,劍氣大約十丈,瞬息而至!
“錚!”
不等天瑤女帝提醒,蕭塵直接以“羽”弦之音發出,羽弦之音,雖然短暫,但音色極高,正好破陳玄月這道短而凌厲的劍氣。
天瑤女帝向他看了一眼,看來他根本不需要自己提示……
“哼!”
陳玄月冷冷一哼,這一次,劍陣里面忽有三道劍氣發出,分別自三個不同的方向,而劍氣也不一樣,中間的最為凌厲,速度最快,左邊沉厚,右邊極長。
“左起,宮、羽、角!”
天瑤女帝怕他應付不來,急忙出聲提醒,可蕭塵若連這點簡單劍陣都破不了,那真是白跟著凌音學韻律了。
“錚!”
“錚!”
“錚!”
三道不同的琴音,精準無誤對上陳玄月那三道劍氣,這一下,劍陣里的四個太清境修者皆不由臉色微變,這天瑤琴太厲害了,照這么下去,恐怕于尊上不利。
“哼!我倒要看看,你的琴能有多快!”
忽然之間,陳玄月兩指往劍上一抹,陣中頓時劍光大盛,下一瞬間,竟有無數道劍氣發出,每一劍雖說不得有多恐怖,但若被斬中一下,那也吃不消,天瑤女帝不由臉色微變,糟了,只怕他獨自應付不來!
然而,就在她這般擔慮之時,蕭塵綿密不絕的琴音已瞬息發出,只見他雙手十指,疾撥琴弦,陣陣琴音,如疾雨一般打出,每一道琴音,都精準打在了陳玄月劍氣之上。
“錚錚錚!”
陣陣琴音如浪,蕭塵雙手十指快如閃電,肩后白發飛揚,簡直似琴魔一般,這回連天瑤女帝也完全怔住了,他這哪里是“略通一二”?
“錚!”
“錚!”
“錚!”
最后幾道琴音,不但破了陳玄月狂風驟雨般的劍氣,還把那陣中四個太清境修者震得吐血飛了出去,劍陣一下應聲而潰。
“你!”
這一下,陳玄月雙目怒睜,臉上卻又帶了三分驚色,僅憑一張琴,就能破了他的劍陣,這小子究竟是什么來歷!若是一張普通琴能彈得這么快也就罷了,可這是天瑤琴,他難道完全不消耗內元的嗎!
“怎么?這就沒了?”
蕭塵按弦止曲,稍作恢復,這琴果然厲害,比伏羲琴在他手上時厲害多了,不是說伏羲琴不如此琴,而是此琴與他完美契合,仿似與生俱來,何況還不似伏羲琴那般消耗真元。
這一回,天瑤女帝也為之愕然,她遠遠低估了此人,雖然此人修為不高,可這天瑤琴在他手里,竟能發揮如此絕世威力,這已經比那些太清境九重的仙王更厲害了,便是那些人,也未必能如此彈動她的天瑤琴。
“好,是你逼我……”
陳玄月的頭發一下散亂了開來,他兩眼瞪視著蕭塵,心想此人修為遠低于他,全靠著那張琴,竟讓他如此狼狽!這一剎那,他手中的誅天劍更是變得赤紅耀眼,而他的修為,也似突破了七重巔峰,直逼八重之境,一股恐怖的修為氣息激蕩開來,方圓數百里,云層翻涌不止!
“修道之人,卻如此心浮氣躁,什么仙王,還不如我門下那些弟子呢……”
蕭塵說著,琴音再次發出,一道道琴音,猶比劍氣更猛,斗得片刻,這附近幾座仙山皆已被毀,而陳玄月披肩散發,雙眼血紅,看上去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啊——”
一聲震喝,只見他兩指往劍鋒上一劃,鮮血滲入劍中,整把劍上,竟隱隱有裂紋出現,接著一道道血光,從那裂紋里面綻放了出來。
后邊那幾人皆是一驚,尊上要再這么運功下去,雖然突破第七重境界,可是運功過度,只怕落得劍毀人亡的下場!
“一劍滅你!”
這一剎那,只見陳玄月雙眼血紅,仙王之身一下化作百丈,金芒綻綻,成了一個巨人,站在蕭塵面前,那手中的劍自然也放大了無數倍,一劍似摧天滅地般朝蕭塵所在的仙山斬了下來。
“原來這是你的仙王金身?”
蕭塵見此人竟然化出“本尊”來,八重之境的修為,確實令他窒息,放在人間,若無禁制,怕是無人能敵,可是此刻,他手里還有天瑤琴在!不怕!
“當心!”
天瑤女帝臉色微變,陳玄月的“仙王本體”,十分厲害,她當然不懼,但恐一塵不是對手。
“哼……”
蕭塵冷冷一哼,他連獨孤天下的不滅神魔軀都見識過了,這樣一具小小仙王金身在他面前,有何可懼?這一次,他凝弦不發,將所有真氣全部凝聚到了那一弦之上,只待對方那一劍斬來,“錚”的一聲,萬丈琴音破空而去,竟一下將陳玄月手里的誅天劍給震飛了出去。
見到尊上的劍都被震飛了出去,后邊那五個修者均是一驚,陳玄月的百丈仙王金身也被震得往后退了退,眼中更是兇氣十足:“本尊今日,滅了你!”
他話音甫落,忽然重重一腳朝蕭塵踩了下來,那巨大的腳掌,便如山丘一般,震得附近虛空也顫抖了起來。
比大么?
蕭塵看著那天上大腳踩了下來,忽然將琴弦一拉,便似彎弓搭箭一般,最終“錚”的一聲松開琴弦,琴音頓時化作離弦之箭,“嗤”的一聲,竟一下斬斷陳玄月半只腳掌,鮮血遍灑云海。
“啊!”
陳玄月頓時發出一聲凄慘嚎叫,只剩半個腳掌,血如雨下,那后邊的五個修者都驚呆了,一道琴音,竟然破了尊上的仙王之身!要知道,并非人人都能修成仙王之身,只有修成了仙王之身,才敢稱仙王。
“真是本座見過最弱的仙王……哼。”
蕭塵琴音再發,陳玄月連遭重擊,很快便被打回了原來的樣子,此刻他滿身鮮血,仙王之身被破,實力銳減,縱然手中還有一把天誅劍,可也不足與天瑤琴對抗。
“你無非是憑著手里的琴而已!若是沒有天瑤琴,本尊一掌便將你打得形神俱滅!”陳玄月目眥欲裂,兩眼布滿了血絲,他當然不甘,不甘敗在天瑤琴下。
“可惜,我手中就是有,你奈我何。”
蕭塵手一拂,又是一陣琴音激蕩出去,陳玄月臉色一變,連忙御劍抵擋,將琴音擋住后,最后他一劍向蕭塵斬了去。
這一劍飛來,蕭塵并未立刻以琴音擊回,只待劍飛近之時,琴音一震,竟將劍給震落了下去,隨后他兩指一并,這一剎那,這把天誅劍竟然為他所御,一劍反向陳玄月殺了去!
“怎么回事!”
看著天誅劍忽然失去控制,竟朝自己殺來,陳玄月嚇得連忙往后一退,而在后面,那五個太清修者感受著此時天誅劍上的恐怖,也不由駭然一驚,原以為此人只是仗著有天瑤琴,可是他此時的御劍之術,竟然如此可怕!
“錚!”
一聲疾響,最后天誅劍停在了陳玄月面前三尺,蕭塵也沒想到,居然連自己的御劍術都這么厲害了,這天誅劍在自己手里,竟是如臂使指,揮灑自如……有意思。
“你……”
陳玄月雙目圓睜,看著懸在面前的天誅劍,狠狠道:“你敢傷我一分,我師父必將你滿門誅滅!”
“哦?”
蕭塵淡淡道:“你知道我門派在哪里嗎?”
“呵……”
陳玄月冷冷一笑:“一算便知,有何之難?”
“那就不能留你了。”
蕭塵眼中驟現殺氣,凝指一劃,劍光一閃,“嗤”的一聲,頓時鮮血四濺,陳玄月的首級竟飛了出去,把后邊那五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你敢殺我!”
陳玄月死都不信,一個小小凡人,竟然敢砍了他的頭,此時他的身軀已經墜落云海,只有這頭還飛在天上,眼耳口鼻皆有鮮血流出,看上去恐怖至極。
天瑤女帝剛才也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一劍斬下陳玄月的首級,但是一個仙王,沒有這么容易死的,除非滅了元神。
“你不是要滅我滿門么?”
蕭塵兩指一并,那天誅劍又飛了出去,陳玄月見到飛劍斬來,頓時嚇得魂飛天外,待要逃走,可他只剩一顆頭,能飛多快?還沒飛出百里距離,直接讓蕭塵那一劍,從后面將整顆腦袋給爆掉了,仙王元神剎那隕滅。
那另外五人早已嚇得面無人色,這一瞬間反應過來,便要遁走,蕭塵飛劍如臂使指,一劍朝這些人斬去,“轟隆”一聲,天誅劍能斬仙王,威力甚大,但也只斬滅其中一人,另外四人施展血遁術逃了。
附近云海,慢慢又恢復了平靜,蕭塵手一伸,召回了天誅劍,細看上面的裂紋,陳玄月已死,劍上魂力自然也已經消散,他不做多想,將劍收入了衣袖里,隨后起身抱著瑤琴,向天瑤女帝走了去。
“女帝,你的琴。”
蕭塵雙手將琴向對方遞還了去,琴雖好琴,可畢竟只是借來一用,用完即歸還。
而女帝此時看著他,倒是她小瞧了眼前此人,這人不但本事大,連陳玄月都敢殺,他當真不知陳玄月是什么人嗎?說道:“琴暫時放你這里,待我功力恢復,你再歸還于我。”
“女帝不怕,我將琴帶著離開嗎。”
“我說過,無論琴離我多遠,我都能感應到。”
“行吧……那在下,就‘勉為其難’多借幾日。”
既然女帝都開口了,蕭塵也不多言了,將琴送入袖中,又向剛才陳玄月死的地方看了看,“剛才那個人,算你頭上。”
聽見他此言,天瑤女帝愣了愣,隨即一笑:“行吧,反正我和幽常道君,早已經不死不休了,今日殺他一個徒弟又如何。”
蕭塵又往四周看了看,說道:“趁天未黑,快些離開這里吧,剛才的打斗,必然很快引來附近其他追兵。”
“你倒是挺警覺。”
天瑤女帝看著他,而蕭塵心想,我當然警覺了。
“扶我。”
天瑤女帝向他伸出了手,而蕭塵看了看她,便將她扶著,腳下一動,帶她繼續往前飛去了。
“身上血腥之氣太重,女帝的百花之氣會被附近草木吸收,不會留下任何氣息,但這身血腥之氣,一路卻在所難免。”
天黑之時,蕭塵已經帶著她來到一座仙谷,原來這九重天外也有月亮,而且月亮就在云海上,仿佛觸手可及,即使是他無欲天,也見不到如此美輪美奐的仙境,怪不得在人世間,人人俱向往這仙家寶地。
這回他終于明白之前上來時,朱雀與他說的那些話了,只要不去九重天外那些禁域,其他的地方,說不定會讓他流連忘返。
此處仙谷,天地氣清,完全沒有濁氣,若在此修煉一日,豈非等同凡世十日?可這天上一天,又會不會是地上一年?
“咳……咳咳……”
天瑤女帝突然又劇烈咳了起來,月光下,她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這傷非常重,若不及時療傷,蕭塵也不知道會怎樣,但想來女帝自己比他更加清楚。
“你到底是被何人所傷?”
“我不是與你說過了么?血手如來和魔極大帝……咳,咳咳……”
血手如來,魔極大帝,蕭塵之前已經回憶起來了,是那次去古仙界,聽說過的,而且當時在天樞中心,還遇見了一個魔極大帝,不過那里的魔極大帝沒有魔身,只有殘魂,借以天樞中心無數魔仆,方才聚成魔身,想必那時他遇見的魔極大帝,只是一縷魔魂而已,九重天外這個魔極大帝,才是真正的本尊。
此時,蕭塵扶著天瑤女帝往仙谷里面走去,問道:“若是現在遇見魔極大帝或者血手如來,你我大概有幾成逃命的可能。”
“一成也沒有,必死無疑。”
天瑤女帝停了下來,然后轉過頭看著他:“血手如來有個師父,是青燈古佛,只有他師父能制住他,至于魔極大帝,此人生性狂傲,他修為不在我之下……連幽常道君,也退避三舍。這兩人,一個‘剎境’,一個‘滅境’,非你所能想象……”
一邊說著,天瑤女帝一邊又往前走了去,剎境和滅境蕭塵當然知曉,方外之境,修仙之人踏入的是“道境”,武為“寂境”,魔為“滅境”,佛為“剎境”。
四個境,究竟孰強孰弱,自古以來也沒個說法,只是這萬萬年來,四域的強者,始終打個不停,你爭我奪。
而九重天外的四個域,便是無邊剎域,無盡道域,無妄滅域,無間寂域。除了四個域,當然還有其他地方,只是那些地方,便不似此刻蕭塵眼前這么美好了。
“你傷得怎樣?”
“你想聽實話嗎?”
天瑤女帝看著他,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多了幾分蒼白,也多了幾分無瑕。
“算了。”
最終,蕭塵搖了搖頭,扶著她繼續往里走,心中卻想,之前棄蒼天似乎來了九重天外,棄蒼天半佛半魔,也不知他會去剎域還是滅域,但無論去哪,都會掀起一陣風浪吧?
不對!天瑤女帝去取那什么佛祖舍利,定是去無邊剎域,她傷成這樣,該不是遇到棄蒼天了吧?萬幸從天外化天境下逃走,卻又遭到了血手如來的阻擊,最后還碰上了魔極大帝,若非她一身道行遠勝其他人,只怕就死在無邊剎域了,可就算如此,她也身受重傷,出來之時,又被幽常道君的人暗中埋伏,一路追殺……直到今日,正好遇見自己了。
“你是不是遇見一個……”
“噓……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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