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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之后,兩人終于回到了修羅海,厭月無情手里拿著一枚玉箋,只見玉箋里面靈光閃閃,似是有靈力發出。
“師父就在前面了,我感受到他的氣息了……”
“恩……那,我便送公主到此吧。”
其時已經入夜,冷風颯颯,卷起湖邊的落葉,不斷發出“沙沙”聲響,而天上一輪明月高懸,月光落滿了整座湖,銀光閃閃,水波滟滟。
“你……要走了嗎?”厭月無情轉過身來,一雙眼睛,也似此時的湖水,一閃一閃,泛著漣漪。
“恩。”蕭塵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太多的話。
厭月無情低了低頭:“那……好吧。”話到此處,又忽然想起什么,從頭發上取下一支簪子,說道:“這支發簪,本是我那次刺殺你的,你后來又還給了我,要不然,我把它送給你吧……”
她緩緩將手里的簪子遞了出去,滿擬對方會欣然接下,但蕭塵卻輕輕將其推了回來,說道:“承蒙公主錯愛,在下無以為報,不能受此簪,公主還是……請收回吧。”
這一刻,在他心里,又想起了那個寧靜而遙遠的小山村,他在柳兒心里留下了一個永遠回不去的夏天,不想也在厭月無情心里,留下任何羈絆。
此刻見他將簪子推回來,厭月無情愣了愣,最終還是慢慢收了回去:“那,那好吧……那,那我走了,師父就在前面。”
“恩。”
蕭塵仍是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厭月無情見他如此平靜,這一刻心里更是說不出的失落,一個人緩緩往前走了去。
“公主……等等。”
忽然,蕭塵又在后面叫住了她,厭月無情心中一喜,一下轉過身來,笑道:“你反悔啦?那要不然,我再帶你去修羅玩耍幾日再走……”
蕭塵搖了搖頭,說道:“我傳你一門心法,若以后你體內修羅血脈狂暴之時,你可默運此心法,或能將血脈之力鎮壓下去。”
“心法嗎……”
厭月無情愣了愣,回想那日在不死海,她修羅血脈差一點就失控了,那次好險,幸虧是有對方,替她將狂暴的血脈之力鎮壓了回去。
“恩。”
蕭塵點了點頭,心想師父瑤光心法里的第二重“冰心訣”,能夠鎮壓她體內修羅血脈,只是瑤光心法是師父所創,昔日傳授于自己,今日不告而傳人,似乎有些……
“蕭公子,你怎么了?”
“沒事,你過來吧。”
“哦。”
厭月無情又走了回去,蕭塵兩指一并,凝出一道白華,一下刺入了她眉心之中,說道:“這是心法口訣和修煉方法,你回去之后,自行領悟即可……”
厭月無情伸手摸了摸額頭,蹙眉道:“那你現在還是要走嗎……”
“恩。”
蕭塵點了點頭,說道:“我須盡快回森羅塔,處理接下來的事宜。”
“那,那好吧,你保重啊……”
厭月無情抬頭看了看他,最終還是往湖對面那邊去了,可這一次,每走出一段距離,她便要停下回頭看看他是否還在,當第三次回頭時,湖岸邊空空蕩蕩的,已經不見蕭塵的身影了。
“他,他走了……”
這一刻,厭月無情心里忽然空空蕩蕩的,此時天上月正明,湖光瀲滟無邊際,瑟瑟秋風起漣漪。
正是: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唉……”
就在這時,湖的對岸,忽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只見月光下,不知何時,那里隱隱約約,已經站著一道人影,正是諸葛玄策。
“師,師父……”
厭月無情偷偷擦了擦眼睛,慢慢走了過去,諸葛玄策心里輕輕一嘆,他又如何看不出,厭月無情的心思,只是這世間,總是離多聚少,何況那人心里,已經有人。
十日之后,蕭塵已經回到森羅塔,何常引見他今日回來,也總算松了口氣,說道:“所有事情都已經安排好,只等下個月了,至于這期間,塔主替蕭小友安排了一處玄境,以作修煉之用。”
“如此,有勞滄瀾塔主費心了。”
蕭塵現在倒也不急于一人回去,他來到蝕骨之地,算來也已經有大半年,尤其是近段時日,又多次歷經生死,他需要盡快穩定一下修為,以為接下來之事,做好萬全準備。
去年的無雙會,不用問,無天殿必然已經聯合禹鼎其他勢力,劃去了他入古仙界的資格,而這次他拿到蝕骨之地的名額,到時候與蝕骨之地的勢力共同前去,能夠想象得出,那時會有多少人驚訝吧。
來到森羅塔里,迎面走來一人,卻是上官若雪,蕭塵看著她道:“你還沒回去?”
不知為何,如今看見他,上官若雪心里多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這種感覺,更加趨近于某種忌憚,尤其是前段時間在寒月山脈,看見他一人大殺四方后。
“我有件事要問你。”
只見上官若雪雙眉微鎖,這些天她心心念念的,自然只有一件事,便是生死峰誅殺楚元青那天,蕭塵說的那些話。
而此時,蕭塵自然不難看出她心中所想,至于之前他說的那些話,以當時的情形看來,他確實是為了擾亂楚元青的心神,至于是否是真,他也不能確定,說道:“那日我所說,只是猜測而已,你可自行分辨,不過想來,這件事也絕不尋常就是了。”
“好……”
上官若雪也不多問了,蕭塵微微點頭,隨即往森羅塔上面走了去。
就這樣又過了數日,而在幻海東盟,楚家玄境里,一座秘殿之中,只見楚風揚臉色陰沉,那日在寒月山脈,一幕一幕,仍然在他心中揮散不去。
蝕骨之地,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之地,倘若他能堪破生死,真正踏入那絕世強者之境,區區一個魔動城,又能如何,那一日,又豈會……
“嗒、嗒、嗒……”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響起一個急促的腳步聲,楚風揚抬起頭來,冷沉沉道:“進來。”
“是,玄祖。”
外面一名楚家長老走了進來,而見到楚風揚這等可怕的神情,那長老不禁渾身一顫,他也知曉玄祖還在為前段時間的事情所惱,是以不敢提別的事情,只道:“外面一切事情,都處理完了……”
“恩,我知道了。”
這一剎那,楚風揚眼神之中閃過一道異芒,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要想辦法去到古仙界,尋求那長生不死之術。
只要堪破了生死,未來便會有著無限可能,縱然是那傳說中的太圣之境,也未嘗不可一試,只要不死,那便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與此同時,仙元五域,玄青山上靈光陣陣,近來似有十分充沛的靈氣,不斷往玄青七峰聚來,是以整個仙元中土,最近時常有異象出現,或霞光萬丈,又或是長虹貫日,云海翻涌。
天樞峰,秘殿之上,只見青玄真人正襟危坐,而在下方,眉月尊上、離淵尊上、玄陽尊上,以及亦還真四人也在,就只有望橫峰玉衡尊上藏玄鏡和凌音沒有來。
而在青玄真人旁邊的小幾上,只見上面用茶杯壓著一封拆開的信箋,過了許久,才見青玄真人開口:“這件事,你們如何看?”
想了許久,玄陽尊上才開口道:“天外天無時無刻不在窺視著人間的一切,現在不知他們如何又潛入到人間來,我甚至懷疑,三百多年前,魔道各派突然殺入仙元中土,恐怕與他們也脫不了關系。”
“恩……”
青玄真人微微捋須頷首,說道:“三百多年前魔道各派攻入中土,是否與天外天有關,尚還言之過早。但如今天外天蠢蠢欲動,此事已是確信無疑,尤其是這一次,西北之境,古仙遺地開啟,屆時人間靈脈不穩,天外天若在這時有所動作,可說是防不勝防……”
聞言,眉月和離淵兩位尊上都深鎖眉心不語,這幾千年來,仙元古地正魔爭斗不休,各派之間,也為了那上古天書明爭暗斗,對于昔日差點攻占整個人間的天外天,反倒是絲毫防備也沒有。
現在天外天卷土重來,這時候靈墟境和仙元古地的修者才逐漸意識到危險,是否有些為時過晚了?
過了許久,離淵尊上才道:“我剛才想了一下,最壞的情況,大概便是不久之后,天外天對人間發動全面攻擊,到時候即便是仙元古地和靈墟境聯合,只怕也難以抵擋住其攻勢,血流成河,生靈涂炭,這一次,大概是在所難免……”
殿上幾人都沉默不語了,過了一會兒,青玄真人又向亦還真看去:“亦還真師弟,你覺得如何?”
亦還真坐在殿上,手握茶杯,沉靜凝思,但見他眉如劍鋒,眸似星辰,一身白衣無瑕,依舊似那渺渺上仙。
“世間萬物,總是陰陽平衡,衰極必盛,盛極必衰……如今天地間涌入大量靈氣,看似盛極,其實卻如燈盞熄滅之前的一瞬間,總會再發出最后一剎的光輝,然后永歸于黑暗冰冷。”
聽他說完,殿上幾人更是鎖起了眉,難道如今仙元古地,當真是氣數將盡?
誰也無法更改,如同上一個時代,縱然世間無數登峰造極的強者,也依舊阻止不了,湮滅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