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飯店舉辦的這場新聞發布會在全世界范圍內都有不少的關注度,尤其是各國的情報部門,他們早就察覺到TENSE與組織不同尋常的聯系,對這場發布會更是非常重視。
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組織并未利用新聞發布會的機會做任何事。沒有爆炸、沒有暗殺、沒有威脅、沒有交易,這場新聞發布會就和所有類似的活動一樣平凡順利。
甚至它還不如普通的活動,因為它缺少米花町標志性事件——兇殺。
一個因心臟病去世的男人?他的死法太平庸,根本配不上米花町這塊風水寶地。
這讓米花大飯店附近潛伏的某些特殊工作者非常懵逼。
“我們就這么離開嗎?”阿里亞恩的眼睛很紅,但那并不是因為軟弱的哭泣,相反他現在滿心只有憤怒,“梅斯卡爾還在里面,那個人就在里面。”
憤怒之下,阿里亞恩的語氣倒顯得格外平靜。
詹姆斯頗為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接著語重心長地勸說道:“梅斯卡爾與其他組織成員不同,赤井和茱蒂對他的態度也很特殊。現在不是你報仇的時候,等等吧,等組織徹底覆滅的那一天,FBI會讓惡人得到應有的下場。”
“不會有那一天了!”阿里亞恩咬牙切齒道,“他們對梅斯卡爾特殊是因為……”
“哦,你知道什么?”詹姆斯狀似無意地詢問。
然而看似一遇到梅斯卡爾就失去理智的阿里亞恩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不傻,他知道詹姆斯·布萊克幫他一定有目的。找到梅斯卡爾報仇固然重要,但他也不能因此出賣赤井先生和朱蒂小姐。
阿里亞恩緩緩吐氣:“這件事你如果想知道,就去問朱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會的。”詹姆斯收回目光,對司機說,
“走吧。”
如果說新聞發布會的幾條爆炸新聞讓記者們收獲頗豐,那么晚宴上大概只有毛利小五郎是真的開開心心享受美食的。
“淺野先生,
淺野先生呢?”鈴木園子從二樓跑下來,
然而她卻沒有看到預料之中的那個人。
毛利小五郎這才發現淺野信繁不見了,
同樣消失的還有白馬探。
幾乎在信繁剛剛離席的時候,降谷零便尾隨而出。
他跟著信繁一路走出宴會廳,
走出米花大飯店,一直走到飯店背陰面空曠的停車場。
信繁在一輛熟悉的瑪莎拉蒂跑車前止步,降谷零微頓,
下意識想找個東西躲避。然而視線中的那個人卻忽然開口清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降谷先生。”
熟悉又陌生的稱呼讓降谷零的表情變得十分復雜,他站直身體,與信繁保持著將近十米的距離,
相對而立。
“里理事官說你切斷了和公安的一切聯絡。”降谷零質問,“為什么?”
“為什么?”信繁微微側頭,似乎覺得他的問題好笑至極,
“難道你更希望我成為雙面間諜,
把公安的情報透露給組織嗎?”
降谷零皺眉,
他真的很不喜歡諸伏景光現在的眼神和表情:“別用那些話來敷衍我,上次你去美國到底發生了什么?UA2107……”
“我說過了,
因為我不想再忍耐……”
“你在騙我。UA2107是飛往波士頓的航班,飛機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給FBI的重要文件。”降谷零急匆匆地反駁,
“我了解你,
空難或許是組織造成的,
但兇手絕不是你……”
降谷零注意到信繁在聽到這句話后微暗的眼眸,心臟也跟著揪了起來,他停頓了半秒鐘又補充道:
“就算是,
背后也一定有更深層的原因。你告訴我,
組織用什么威脅你這么做?我臥底身份暴露是不是你為了保護我故意為之的?”
“不是!”信繁大聲否認。
降谷零微怔。
信繁移開目光,眼簾下垂,
讓自己不至于直面降谷零失望質問的眼神。
如果他有勇氣真的看看,
就會發現降谷零眼中的關切和自責更多一些。
“這重要嗎?”信繁忽然幽幽問道,
“降谷零,我問你,
我究竟為了什么殺人,
這真的很重要嗎?”
信繁眼中有一簇細微但明亮的火焰漸漸熄滅了。
“沒有人威脅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其實你早就意識到了吧,
現在的我與四年前已經完全不同了。沒有人能在至暗的環境里始終保持清醒,
何況我曾經與你中斷聯系長達四年。這四年來我經歷了什么,你知道嗎?”
面對信繁的問題,
降谷零沉默了,他的懊惱和愧疚更甚。
他的確不知道,他缺席了四年,甚至在重逢后都需要不斷的質疑和求證才能確定摯友的身份。
這樣想想,他還真的是……很不稱職啊。
降谷零的表情在信繁眼里格外刺目。
不該是這樣的!
Zero你應該恨我,唾棄我,然后遠離我。
他拉開車門,將背影留給曾經的摯友:“你回去吧,你只要知道我是清醒地做出這個決定就足夠了。”
“諸伏景光!”降谷零慌了,他急匆匆叫住他,“當初是你讓我堅定了成為警察的信念,現在你又要將我的信念收回去嗎?!”
信繁停頓了兩秒鐘才道:“沒有人能收回你的信念,除非你自己不在乎。
“你知道嗎,零,我至今仍然痛恨當時無法下定決心手刃黑田兵衛的那個自己,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他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那些不理解自己志向和宏愿的人,連做墊腳石都不配。”
“諸伏景光……”
盡管降谷零一再隱忍,他的神情間還是不可避免地滲出些許不敢置信和恍惚。
不該是這樣的,諸伏景光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表情似乎刺激到了信繁,讓信繁放肆地笑了起來:“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早已不是四年前的諸伏景光了,是你冥頑不靈還沉浸在過去!”
降谷零沒應聲,他只是認真地注視著他,似乎想把此刻略顯陌生的淺野信繁深深印刻在腦海中。
他的眼神讓信繁心中一沉,臉上的笑意隨之消失。
“降谷零。”信繁一邊喚著摯友的名字,一邊緩緩關上車窗,“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我不會心慈手軟……”
車窗徹底合上,
掩蓋了信繁最后的聲音。降谷零仍站在原地,目光呆呆地望著淺野信繁。
信繁發動油門倒車,瑪莎拉蒂以極快地速度向后駛去。
降谷零沒有去追。
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
很快那輛熟悉的瑪莎拉蒂就消失在了高速流淌的車流中。
“風見。”熟悉的聲音在空蕩的停車場回響,“以公安的名義,下達一份紅色通緝令吧……”
一陣風吹過,吞沒了未出口的名字。
“誰?”電話中風見裕也不確定地詢問。
降谷零保持著最初望向車流的姿勢,緩慢地開口說:“淺野信繁。”
“本臺將持續為您報道。”
昏暗的房間內只有電視機散發著忽明忽暗的光芒。
剛剛結束的是電視臺關于TENSE集團新聞發布會的報道,房間的主人如同其他人一樣看完了所有流程。
工藤有希子用右手支著下巴,一副苦惱的樣子:“看來日本出大事了。”
工藤夫婦從公眾的視野里消失了這么久,引得警視廳差點派專案組調查他們的下落,然而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本人卻顯得格外閑適。
工藤優作的神情略微有些嚴肅,他低聲喃喃:“沒想到朗姆會做到這種地步。”
“我們要回去嗎?”工藤有希子偏頭問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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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啦”工藤有希子似乎心情很好地笑了起來,打趣道,“十七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有忘記她啊。”
信繁了解降谷零。
所以關于自己可能會上國際刑警組織的全球通緝名單這件事,他并沒有很意外。
那玩意兒琴酒有好幾個了,到現在還不是依舊活蹦亂跳的?
何況就算他束手就擒,朗姆和那位也不會放任他被警察逮捕。
所以,抱歉了,Zero。
你所設想的再遇恐怕還要耽擱一段時間。
信繁透過窗戶朝房間里面看了一眼,沒耐心地高聲喊道:“你好了沒有?沒找到東西的話我們換下一家!”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陪朋友上廁所的冤種,苦苦在外面等候某個便秘了三天的家伙。
“不用那么大聲,我耳朵沒聾。”很快,琴酒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信繁訝異地抬頭望去,只見琴酒像丟垃圾一般隨手將一個重物丟出了窗戶。
那好像是個嬰兒??!
信繁連忙伸手接住小朋友,但他哪里會抱孩子,錯誤的姿勢讓懷里的嬰兒哭得更兇了。
“你做事情能不能小心一點,要是我沒接住把孩子摔死了怎么辦?”信繁忍不住絮絮叨叨地指責某人。
琴酒沒空搭理他,只有聲音從窗戶滲出,滲進了信繁的耳朵:“難以想象,談笑間制造了127人遇難的恐怖襲擊的人,居然還會在意一個孩子的安危?”
空氣凝滯了一瞬,信繁的表情略有些難看。不過他和琴酒一個在一樓的院子,一個在二樓的房間,琴酒不會發現他此刻的異常。
信繁故意用開玩笑掩飾內心的波瀾:“畢竟是你和貝爾摩德的孩子啊,我怎么能讓他隨隨便便死掉?話說你信教嗎,如果你是基督教徒的話,我不介意當孩子的教父……”
“閉嘴,梅斯卡爾!”琴酒惡狠狠道,“我和貝爾摩德那個女人沒有任何關系,更沒有孩子!”
“哦?”信繁挑眉,“那就是雪莉,我聽說她叛逃前你們的關系很不錯。”
“咔!”這是什么東西斷裂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心虛使然,琴酒很快就結束了今天的工作。他大步流星走下樓,瀟灑地離開,只給梅斯卡爾留下一個望塵莫及的背影。
信繁連忙抱著孩子追了上去,身影略有些狼狽。
主要是這個孩子真的太吵了,他都不會累的嗎?
到了車上,伏特加已經做好了隨時開車跑路的準備。他看到梅斯卡爾懷里的男嬰,驚愕地瞪大雙眼。
“這個孩子是怎么回事?”伏特加問。
“琴酒和貝……”
一把冰涼的手槍抵在了信繁的太陽穴上,成功制止了即將出口的虎狼之言。
“開車!”琴酒冷漠地沖伏特加低吼道。
伏特加渾身一僵,連忙發動車子離開。
大佬的世界他不懂,還是不要隨隨便便參與比較好。
信繁伸手將槍口移開,坦然地提醒某勞模:“保險沒開,你這槍也就是看著嚇唬人……”
“砰——”
方向盤不穩,車子在公路上高速打滑,差一點撞上護欄。
打臉來得這樣快,快得信繁一時反應不及。
哦,不,他還是來得及反應的,只不過他的第一反應是捂住嬰兒的耳朵,從而從鬼哭狼嚎中挽救自己的耳朵。
琴酒冷哼一聲,收起槍,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信繁的心臟咚咚咚跳得停不下來,他發現自己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標準衡量勞模。殊不知在琴酒心中也是這樣想的,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標準衡量瘋子。
“這個孩子是怎么回事?”這一次輪到信繁問這個問題了。
伏特加立刻豎起耳朵認真傾聽。
琴酒瞥了一眼梅斯卡爾,淡定地說:“我本來想把他摔死。”
信繁:“……”
怪我咯??
琴酒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枚磁盤,隔空丟給梅斯卡爾:“這是朗姆要的東西。”
信繁騰出一只手接下:“謝了,我本來還以為要多花費一些功夫。”
琴酒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現在和朗姆的關系不錯?”
這個問題讓信繁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真話吧,他身上的追蹤器又不是擺設,不管朗姆聽了高不高興都不會讓他高興,說假話吧,眼前這廝可是隨身攜帶的手槍都不上保險的琴酒,一不小心小命要完。
見梅斯卡爾不回答,琴酒心中竟然絲毫不感覺意外。他和梅斯卡爾的聯盟原本就是靠利益維持的,如果哪一天朗姆開出了更高的價碼,梅斯卡爾被策反也情有可原。
只不過,敢放他鴿子就要做好被他咔嚓的準備!
琴酒正在陰狠地計劃著對梅斯卡爾的報復行動,就見梅斯卡爾忽然抱起嬰兒使勁端詳。
琴酒眉梢微跳:“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你上次和貝爾摩德在非洲干掉的那個孩子。”
琴酒的臉黑了,在銀發的襯托下某一瞬間甚至比大阪黑雞還黑。
“我說過了,我和貝爾摩德沒有……”
[你說過十七年前朗姆曾經在非洲尋找剛出生的孩子,對吧?]信繁嚴肅地注視著琴酒的眼睛,用口型對他說,[那個時候朗姆的注意力應該是永生石,一個嬰兒能如何攜帶機密?]
琴酒皺眉。
梅斯卡爾在搞什么名堂?為什么突然用唇語說話?
“伏特加,掉頭!”信繁忽然對司機命令道,“我們得把這個孩子交給警方!”
“你瘋了嗎?”琴酒忍不住說,“這么做無異于自投羅網!”
然而梅斯卡爾的下一個動作卻讓琴酒默契地閉了嘴——他抽出伏特加的手機,打開地圖,標記了一個位置——那里正是他們剛才取磁盤帶走孩子的住宅。
“我們最多把孩子扔到警察署門外的草叢里。”琴酒干巴巴地說。
他向來不喜歡演戲,讓他在這里配合梅斯卡爾說假話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伏特加始終處于狀況之外,信繁本以為他或許會不小心說漏嘴暴露他們的真實目的地,不過今天的伏特加似乎格外給力,他老老實實開車返回出發點,中間一句話都沒有。
嗯,這孩子可能是被車里詭異的氛圍嚇怕了。
信繁沒有下車,他將檢查的工作全權交給了琴酒,為了盡可能逼真一點,孩子也一并給了琴酒。
琴酒下車時的臉色似乎又黑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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