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驚醒的是重新閉上眼的日軍軍曹!
只是,從睜眼到看到倒地同僚再將影象通過神經傳遞給有些混沌的大腦,耗費了將近1秒的時間。
這雖然只是呼吸之間,但對于生死立判的戰場來說,還是有些太長了。
發全力狂奔的明心猶如奔馬,十米的距離轉瞬即至,就在日軍軍曹剛反應完,猛然從被褥上彈起的一瞬間,那柄大劍悍然揮出。
三十米外的張三兒就看到此生所見過的最兇殘的一幕,昏黃的馬燈下,一顆頭顱沖天而起,猶如噴泉般的鮮血將高挑著的馬燈罩全部涂滿,正片街道上的黃光,頓時呈暗紅色。
那一瞬間,張三兒感覺自己身體內的每顆細胞都在戰栗,雙腳甚至都有些站不穩了。
但那絕不是恐懼,而是興奮!
先前那個年輕人怎么宰殺日軍的他是只聞其聲而不見其形,現在,終于用這種姿勢清晰的呈現在他面前,好爽啊!
另外兩名日軍步兵皆從夢中驚醒,但一劍削飛頭顱的大劍只劃了個弧形,就猛然朝下一戳,生生從一名日軍步兵的喉部插入,將其釘在地上。
說是釘其實有些不太貼切,明心師門傳承重劍整體寬度達5.5厘米,那幾乎就像是用‘剁’的,將日軍生生剁在大地這個砧板上。
另一名翻了個轱轆爬起身的日軍剛發出一聲低吼做出攻擊姿勢,一條鞭腿就像一條受驚的毒蛇一般猛然踢出,日軍慌亂中舉起雙臂企圖阻攔,豈料這只是虛招,放開手中長劍的明心一個箭步欺近日軍半米內,一個膝撞,狠狠頂在日軍下身要害。
“咔嚓!”一聲脆響,不是蛋蛋碎了的聲音,而是連同恥骨一起斷掉的響聲。
日軍步兵的雙眼頓時暴突,整張臉扭曲如妖魔,那是只有人體遭遇極致的疼痛才會有的表現。
陡然張開的嘴不是要給誰發信號,單純的就是太疼了想吼一嗓子。
但可惜,明心連這點宣泄痛苦的機會都沒給他,一拳由上而下,狠狠錘在其下顎上。
明心的拳頭原本就很硬,但這個時刻顯然更硬!
那是唐刀專門給偵察兵們定制的精鋼指虎,明心原本還自持內力綿長不想用,但看到唐團座拿著這玩意兒輕松將一塊鋼板錘凹后,終究還是改變了主意。
他現在連唐團座的太極形意拳都偷師學習了,這些殺人利器有啥不能接受的?
明心的拳力本就高達400多磅可和巔峰泰森比肩,再加上指虎的堅硬,這一拳生生將日軍步兵的半張臉都給擊碎。
殘暴!
實在是太殘暴了!
別說張三兒被這兔起鶻落間不用4秒鐘連殺4名日軍的殘暴一幕給嚇著了,就連數十米外拿著望遠鏡默默觀察的龍巖都眼角狠狠一抽。
沒機會,如果他碰到明心這樣的可怕敵人,是一丁點兒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的,哪怕他身上有最新式的MP38沖鋒槍又有九黎戰刀,也無法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雖然打斗過程中也發出了一些聲響,但由于日軍兵力屬實薄弱,距離此地最近的一個崗哨也在200米外,足夠長的距離把這些悶響都稀釋成微不可查的聲響,就算有日軍警覺,也得先來查看再說。
順利解決通往西城路途上最關鍵的明暗兩哨,在張三兒這個本地人的帶領下,龍巖帶著80多人,分成三部分,在幽暗的小巷中穿梭,直奔63步兵聯隊部所在的西城區而去。
菊川次郎足夠謹慎,在昨日派出聯隊主力前往潘寨后,將自己身邊的護衛中隊中的3個小隊分別派往東南北三門,留下最精銳的一個步兵小隊留守聯隊部,而距離聯隊最近的西門,則是用聯隊部的文職人員代替當守軍。
那也是因為聯隊部距離西門城墻不過300多米,如果遭遇襲擊,50名精銳步兵只需要3分鐘就能全員抵達。
但顯然,在菊川次郎的心中,自己的命比廣平縣這座城池還是要更重要一些。
63步兵聯隊部駐扎的位置是廣平縣一處逃難離開的富戶宅院,雖然裝修破舊一點,但好在宅院外圍有厚實的青磚墻防護,而且內部有將近三畝地的面積,前后兩進的大院擁有硬山灰瓦頂的房屋有十幾間,足夠63步兵聯隊部30多人住下。
除了大門口兩個機槍工事有4名士兵外,步兵小隊的另外40多人都沒在聯隊部的院子里,而是圍繞著自己聯隊部大院構筑的防御體系,最遠處距離63步兵聯隊部大約有50米。
這已經是八十集團軍在廣平縣城內的情報員能給龍巖提供的最詳盡情報了,菊川次郎根本不信任任何中國人,就連治安軍步兵營長鄭云秋也沒進過63步兵聯隊部。
好在張三兒對西城區的確足夠熟悉,在知道那處荒廢數月的大宅院被當成日軍指揮部后,在骯臟污穢的巷子里繞了將近20分鐘,就將龍巖等人帶至距離宅院不到50米的位置。
“那就到這里了,小兄弟你可以回去了,這兒馬上就要打起來了,免得等會兒傷到你。”龍巖看看幽暗中那片陰影,拍拍張三兒的肩膀,壓低嗓音讓這個過得很艱難的青年離開。
龍巖也在戰爭中失去過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知道這種痛苦,但再如何痛苦,只要人還活著,就有希望。
“給我一把刀!讓我跟在你們后面,求你!”張三兒看著龍巖,眼神中滿是祈求。
光是看著龍巖他們殺日本人已經不能滿足,小鐵匠想嘗試一下手刃日本人的快感,他相信,那雙在地下還睜著雙眼的阿妹在看著。
“那你可能會死!”龍巖很認真的回答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青年。
“那我會很開心,如果能讓我親手砍下一個日本人的腦袋的話!”張三兒眼中突然涌出大顆大顆的淚水。
為等這一天,他足足裝了五個月,就連日夜擔心他的爹娘都不知道,看到爹娘憔悴的臉和無奈空洞的眼神,他的心早就碎了,但每每想到阿妹那雙眼睛,他必須把破碎的心重新沾起來,繼續裝。
“此戰后,不管結局如何,你爹娘,我會安排人帶出城,去安全的地方生活,我會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是好樣的。”龍巖微微一嘆,低聲承諾道。
從腰間拔出一把三棱軍刺,塞到張三兒手上:“我的刀太長,不適合你,你用這個,直接捅就行,用你最大的力氣。另外記住,捅小腹最疼但不能短時間致死,捅心臟,死的最快!”
“我曉得了!”張三兒狠狠點頭。
“各班根據戰前部署,向日軍靠近,非必要不強攻,我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龍巖喊來自己麾下三個班長,下達命令。
率先發起進攻的,是山地步兵連的一名神射手!
上到一個房屋頂層上的射手借著微弱的月光,一直死死盯著80米外日軍聯隊部大門口那兩個機槍工事。
但日軍射手一直躲在工事后,幾乎不怎么露頭。
直到一名山地步兵連士兵在躡手躡腳向日軍所住的一間屋子靠近時,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瓦片。
“咔嚓”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出老遠。
一名日軍射手迅速從工事里站起,把住九二式機槍的槍把,警惕的把槍口對準發出聲響的區域,一個架在墻頭的探照燈打出的燈柱也向那邊移動過去。
“砰!”射手不再猶豫,立即開槍射擊。
日軍步兵小隊沒有什么重武器,這兩挺九二重機槍就是對戰友威脅最大的存在,此時不打更在何時?
日軍射手毫無意外的慘嚎著倒下,但這聲槍聲也徹底打碎了廣平縣城的寧靜。
“敵襲!”的呼吼聲此起彼伏。
不管是醒著的還是已經睡著的日軍全部驚動。
迎接他們的是一陣熾烈的彈雨和手榴彈投擲。
一個步兵班對一個日軍小分隊看似很公平,但山地步兵連的編制可和四行團普通步兵連不一樣。
裝備半自動步槍和沖鋒槍的步兵本就高達15人,再加上三個士兵組成的一個機槍組和一個5人組成的迫擊炮小組,兵力高達23人!
這也可以使得該步兵班可供使用的迫擊炮彈達30枚,甚至比日軍擲彈筒組的榴彈還多!
3人級別的機槍班組攜帶的子彈更是高達4000發!
說是輕步兵,但其實在重火力上,比普通步兵連還要強,也就是沒裝備重機槍專用的三腳架以及82式大口徑迫擊炮而已。
但在日軍同樣沒有步兵炮的情況下,無論是輕武器還是重火力,山地步兵連對其都屬于是降維打擊。
各迫擊炮小組就蹲在距離戰場大約150米遠的空院子里,一名士兵警戒,一名炮兵觀察手負責觀察目標,一個主炮手調整炮口,兩名副炮手負責運送、裝填炮彈。
整個炮兵小組效率發揮至極致,在不到1分鐘內,就向日軍盤踞的各個小院內投擲超過10枚炮彈。
或者說,不僅僅只是西城區這邊槍炮聲震天,在槍聲乍起之后,其余三城同樣開始激戰。
只不過,和西城這邊大打出手略微有些不同的是,南北東三城的動靜要小的多。
或許也不僅僅只是偵察排、警衛排和山地步兵排的裝備不一樣,比如偵察排除狙擊手裝備著單發步槍或是半自動步槍外,清一色換裝了沖鋒槍,火力支援手也沒裝備60迫,而是用的米國制槍榴彈。
這玩意兒威力其實和日式擲彈筒差不多,但勝在可直線可曲線射擊,尤其是在近距離對戰中更占優勢,從某種程度而言,偵察排更適合打巷戰。
秦五郎的警衛排也差不太多,做為防御型步兵排,警衛排的近戰火力事實上要更強悍,他們甚至連闊刀地雷都帶了5枚,只不過沒人愿意把這種寶貝放在城里對付日軍,那是萬一有日軍來援,專門打阻擊用的。
之所以說動靜小,那是偵察排的一幫狠人們在之前都已經利用黑夜悄然解決了不少日軍,這西城那邊打起來了,自然也不再掩飾行跡,直接和日軍干起來了。
不光日軍打照明彈,四行團官兵也打,十幾顆打出的照明彈就像小太陽一樣把小小的廣平縣城照得雪亮。
一如菊川次郎大佐那張慘白的臉!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昨日他把聯隊主力盡遣至潘寨一線,心里就莫名的有點虛,但想想這里的中國正規軍和地下反抗組織總共就那么點人,哪還有余力來襲擊縣城。
再說了,他200聯隊護衛中隊在有城墻工事的護衛下,最少可以抵擋上千中國軍隊的進攻,兩個小時,主力即可回援縣城,中國人再如何膽大包天,也只是一個死字。
可中國人竟然進城了?
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中國人是如何進城的,耳畔響起的震天槍炮聲無時無刻不提醒著這位日本第10師團陸軍大佐,一個不小心,他這個大佐的腦袋,很有可能成為中國人的戰利品。
“傳令黑田三郎,率3個步兵中隊和步兵炮中隊立刻回援聯隊部!傳令護衛中隊,死守待援!”菊川次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后,還算冷靜的下達命令。
只是,戰局比菊川次郎想象的還要惡劣的多。
只用了不到十分鐘,不僅位于大門口的兩挺九二式機槍不再響了,三八式步槍的反擊聲也越來越微弱,幾乎快被中國人所用的那種日耳曼式沖鋒槍特有的‘噠噠噠’聲給掩蓋了。
這種槍械,從一開始就代表著,來人和傳說中的什么‘土八’沒有關系,這是中國正規軍,而且是最精銳的那種。
尤其是那種撕裂夜空的‘噗噗噗’聲,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中國人在中條山和晉東南之戰中用過的日耳曼制MG34機槍。
菊川次郎焦躁的在指揮部內來回走動,猶如一頭困獸。
他當然知道為何現在聯隊部還沒受到真正攻擊的原因,中國人竟然壓根沒有短時間突破防線直攻他聯隊部的意思,他們正在耐心的清除聯隊部外圍防線,就像剝洋蔥一樣,耐心的除掉外圍所有抵抗。
這才更令人恐懼!
這代表著中國人的指揮官擁有足夠強的信心解決掉所有對手,甚至無懼于己方主力的回援。
‘我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這兒,成為中國人的戰利品!’一想到自己集結聯隊主力去掃蕩,結果掃蕩不成不說,自己還被中國人成功偷家砍了頭,菊川次郎就由衷的生起濃烈恥感。
第10師團的赫赫威名不能就此毀于一旦,把師團榮譽已經置生命之上的菊川次郎大佐在痛苦的思考過后,做出了一個驚人決定。
他要跑路!
拋掉這里的所有帝國官兵跑路!
或許是因為中國北方的戰亂,又或許中國人本就有居安思危的思維作祟,進駐此地的菊川次郎命令對宅院地毯式搜索時竟然發現一條秘密地道,就通往西門城墻一處偏僻角落。
菊川次郎沒有填埋這條只容一人爬行近200米的地下通道的初衷只是覺得太過麻煩,但現在卻成了他的逃生通道。
或許,這就是因果吧!
沒有通知任何人,菊川次郎遣開自己身邊所有通信兵去下達繼續堅守的軍令后,脫掉長筒皮靴換上普通皮靴,甚至連指揮刀都丟在指揮部,就帶了把手槍,鉆入地道。
地道很狹窄,幸好中國北方人個頭都不小,要不然,菊川次郎大佐那一身肥碩的肉都能卡死在地道內。
在出口處聽了好一會兒,發現外面的槍聲已經逐漸稀疏,爆炸聲幾乎已經沒有了,菊川次郎內心大呼僥幸。
顯然,中國人已經在收拾殘局了,他只要再晚做出決定5分鐘,這會兒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
輕輕推開地道出口的蓋子,又等了一會兒,菊川次郎才探出頭。
出口處選的很絕,這里是西城區最污穢的地方,許多駐地產生的生活垃圾和糞便基本都丟到這里再由人運往城外,別說這種晚上了,就是白天也沒人愿意來這種臭氣熏天的區域。
但鉆出地道口的菊川次郎卻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就蹲在地道出口不到3米墻角的人。
下意識的握住衣服下已經上膛的手槍,直到菊川次郎看清那個人的臉。
城隍廟的傻三兒,菊川次郎從那里經過時,也看到這個傻子中國人幾次,還看到他在地上表演過叼奶糖。
心里微微松了口氣,但殺意卻是不減,菊川次郎送開手槍,改為握住貼身匕首。
“傻三兒,我這兒有奶糖!”菊川次郎向張三兒走去。
他打算靠近這個中國傻子后,就一刀抹了傻子的脖子,傻子沒啥危害,但他看上了傻子那身破衣服。
出城有風險,不如穿一身中國人的破衣服,只要他不說話,誰也不會覺察到一個骯臟到不行的家伙竟然是堂堂日本陸軍大佐。
然后,就在菊川次郎還沒揮出自己匕首的那一瞬間,猛然暴起的傻三兒就將其撲倒,龐大的力量根本不容菊川次郎反抗,一只手將可憐的中年老男人的兩只手都鎖死,另一只手則抄著一把鋼刺刺入他的小腹。
而后,拔出,再刺!
再拔出,再刺!
相同的動作,竟然持續了近10次!
肥厚多肉的腹部,在這種兇器的瘋狂攻擊下就像是一片破布,恐怖的傷口肉眼可見青綠色的大腸
菊川次郎癱軟在地,別說揮出匕首了,就連握住匕首都沒力氣了。
他很想問為什么,中國傻子為什么會主動發起攻擊,可他一張嘴,就是一口血。
直到把血都喝飽了,可憐的菊川次郎也沒問出一個字。
張三兒看著重傷而不馬上死去的菊川次郎,眼中滿滿的成就感,一如當年在鐵匠鋪第一次獨立打出的菜刀。
果然,那個大漢沒有騙自己,捅小腹短時間內是死不了。
等到龍巖趕來時,可憐的菊川次郎大佐都還沒完全斷氣,渾身的肥肉還在抽抽。(本章完)